她身处黑暗,周围如同死寂的荒野,让人从心底升起寒意。她开始呼喊、叫唤,没有人回应。当她开始绝望的时候,黑夜被撕裂了一个口子,一个人背着光向她走来。走进了,他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衣男子向她伸出了手,声音异常温柔,“时兮,我来带你回家。”她听见自己带了一丝哭腔的声音,“好。”我跟你回家。
“时兮,醒醒,醒醒。”
当时兮睁开眼,看见了面露焦急之色的一兮。他背着阳光,阳光透过木窗洒在他的白衣之上,星光点点,焦急的眼眸让他染上了一丝尘世之气,不再是不食烟火的仙人。而这一丝气息是因为她。
“你终于醒了。”一兮轻呼了一口气,“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对啊,从冷宫回来后就觉得困,一睡就睡了三天么?时兮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切的问:“夜沉呢?”
一兮很好的收起了那一丝失落,“他和灵星公主去黎国了。”
“哦。”时兮沮丧的向后倒去,后面是床?她又用手认真的确定了一下,真的是床。面露惊喜的看着一兮,“我能摸到床了,这是为什么?”
一兮站起身来,看着木窗外枯萎的鸢尾花,“不知道。”一兮转过身问:“你刚才梦到了什么?”
时兮飘到一兮眼前,疑惑的说:“一兮,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一直在叫‘青渊’。”而且,你哭了。虽然只有一瞬间,眼泪流出眼眶就消失了,可我还是看到了。这些,他不会告诉时兮,一只会流泪的鬼并不是好事。
一道青色的影子在时兮脑海里闪过,“我,不记得了。”
“没事的。”一兮把时兮拉到怀里,无论你的过去怎样,你的未来有我。
时兮在一兮的怀里,若有所思。青渊,一想到这个名字,眼眶就异常酸涩。她把脸捂在一兮的怀里,心里默念着“青渊。”
从可以摸到那张床开始又过了五天,这五天时兮发现她可以触摸好多东西了,可都是些死物,活的依旧摸不到,每次花问柳惹她生气时,她都打不到他。时兮想知道“青鸢”是谁,每次想到这个字都想落泪,可好像有另一个她在阻止她想起来,撕扯着她的灵魂。
时兮呆呆地看着湖面,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时兮,心情不好啊?要不要跟小爷我出去溜达溜达。”花问柳摇着折扇走到时兮的身边。
时兮撇了他一眼,挥挥手道:“别烦我。”
花问柳在时兮身边坐下,“人生在世,有什么好烦恼的嘛?”
“我是鬼。”时兮朝他说道。
“鬼又如何?人又如何?走吧,带你去逛逛,保证你心情变好。”花问柳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保证道。
“真的?”
花问柳挑挑眉,“你说呢?”
虽然时兮对于花问柳的话表示很怀疑,但她还是跟他出去了。
大街上确实很热闹,可对于鬼来说,还是安静的地方好,没有人气。可惜这并不包括时兮,明明自己是人所害怕的存在,却向往着人烟。小摊上的东西很漂亮,时兮很想摸一摸,为了不吓到别人,她忍住了。有些东西看看就好,不一定要触摸的。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却不知自己已成了茶楼雅间里两个男子的谈资。
“他就是花问柳啊。”蓝袍男子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白崭的胸肌。他柔弱无骨的靠着窗户,妩媚万千。手里托着一杯茶,眼神似醉非醉,勾人心魄。简直一个妖精,让人欲罢不能。
夜深放下茶杯,眉头轻皱,“正经点。”
他一个眼波向夜深送去,“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屿之……”
“李屿之已经死了,我叫幻颜。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饶你一次,下次不要叫错哦。”幻颜眼神凌厉,把茶杯放在桌上,下一秒又恢复笑容,“说吧,找我什么事?”
夜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刚才看到了。”
幻颜把玩着自己胸前垂落的发丝,“你是要我杀了花问柳?还是他旁边的红衣女鬼?”
“你看得到?”夜深停下倒茶的动作。
“你也看得见呀。那女鬼长得还不错,如此佳人,为什么要灭了她呢?”
夜深放下茶壶,“她是夜沉的。”所以要灭了她。
“看来你还没看开呀。”幻颜调笑道
夜深反驳道:“你还不是一样。”
“我跟你可不一样。”幻颜起身,甩了一下衣袖向门口走去。
“去哪儿?”
身后传来声音,“帮你灭了他们。”
夜深淡笑不语,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了女人,你为了母亲,而我为了爱人。你可以永不回丞相府,我可以拼劲全力毁了夜沉,不死不休。
夜深端起桌上的茶杯,桌子在一瞬间破裂。他一饮而尽,眼神狠厉。
“花问柳,你带我去哪?”时兮跟在花问柳身后飘着。
“马上到了。”花问柳继续往前走,“穿过前面的树林就到了。”
当他们穿过树林,山野上开满了鸢尾花,如同人间仙境。
时兮不可置信,“怎么会?这里也有。”
“当我发现这里有鸢尾花时就告诉自己,等它们开了一定要带你来看看。怎么样,心情是不是好很多?”
“谢谢你。”时兮很感动,诚挚的向他道谢。看在这次的份上,原谅他以前让她生气了。时兮转过头来说:“以前我一直认为鸢尾花只有冷宫才有。”
花问柳听了真想敲敲她的脑袋,“这里的花可不像冷宫中的花永不凋谢。它们跟万物一样,顺时而生,因缘而灭。你这样看我干嘛?”
时兮用手撑着下巴摇摇头,“你这样……”
“怎样?”
“好像个神棍。”
花问柳眼角一挑,“是吗?”
时兮心里大呼,糟了,这是他生气的前奏。正想着怎么跑时,又想到花问柳又打不到她,跑什么?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
花问柳看着时兮的脸色变来变去,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时兮被这明媚的笑容恍了神,低喃道:“你的笑容……”
“怎么样?”
“比鸢尾花还好看。”
花问柳怔住了,眼前的女子用最纯真的话语在调戏着他。他却反驳不了。时间恍然在这一刻静止,两个穿着红衣的人又在鸢尾花丛中凝望。本是美好的画面,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这一切。
“两位恩爱完了吗?”幻颜在鸢尾花丛中站着,意外显眼。他勾起胸前的一缕发,眼波流转,妖媚万千。“没打扰到两位吧。”
“你打扰到了。”花问柳盯着前方的人,来者不善。
两两对望,气势一怒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