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脚下剑步连点,在场中分化出诸多分身,只是天劫化身不为所动,每次出招必定紧随少年步伐,镇渊剑在其手中凶悍非常,动静难测,动若海上狂涛,静如山中古松。小师弟看去,果真在那天劫化身额顶,一枚诡异竖瞳正牢牢锁定他,少年心念一动,额顶竖瞳亦是睁开,一看身上,果真有断罪缠缚于身。少年竖瞳一眨,身上断罪应声而落,他看向天劫化身,叹道:“不愧为军争劫,镇渊剑与罪瞳皆与我如出一辙,想来我的优势应当只有那天道都无法模仿的鸿蒙了吧。”只见他身周气息骤变,鸿蒙透体而出,远远观去,此时的少年气息厚重,犹如荒古而来的人。
小师弟并指作剑,一道剑光划过,天劫化身心有所感,亦是一剑递出,两道剑光相触,青紫雷芒与鸿蒙交织,随后相继湮灭。天劫化身停下脚步,他看着小师弟,眼中雷芒闪烁,他淡漠说道:“你掌握有鸿蒙,修为相较同境界修行者而言高出不止一层,但是你应当知道,你本该死在当年那场劫难之中,你与天道做了一场交易,如今你的所作已经违背了当年的交易。”小师弟笑问道:“怎么,难道你打算让我交出鸿蒙?”天劫化身摇了摇头:“鸿蒙并非天道所需,天道由鸿蒙演化而来,无需再归鸿蒙。天道所要的是拨乱反正,让你重归正途。”小师弟道:“是么,恕难从命。”天劫化身不再多言,而是持天雷拔岳斩下,一剑东来。
小师弟身形一转,轻道:“剑来。”声虽轻,却清晰可闻,只见拔岳剑身一颤,径自自地面上飞起,化作一道乌黑玄光飞来,被小师弟稳稳握在手中。小师弟身形再转,已是一剑递出,与那东来一剑相抵,俱皆湮灭消逝。天劫化身不言不语,只是一剑紧接一剑,招式间衔接圆润,毫无滞涩之感。小师弟眼睛一亮,天劫化身因为无鸿蒙加身,故而剑势少了几分厚重,多了几分狂野,却是小师弟的剑势中所没有的,此刻与之交战却是可以进一步完善己身剑道。只是这也是兵行险道,生死交战间,但凡只要有所分心,必定会遭来杀身之祸,更妄论在生死交战时参悟剑道,这已经不是胆大妄为可以言说,说是自寻死路也不为过。
少年自是知晓此间凶险,故而他并未一味追求那灵光,而是在交战间求一点一滴的积累,虽说如此容易失去那一闪而过的灵犀,只是为了能够险中求稳,也只能如此了。天劫化身并未在意眼前的少年是否借此机会完善自身剑道武艺,只是一剑紧随一剑地挥洒,气势积累间已是雄浑若怒江之潮,几人交手产生的余波更是波及方圆数里,数里之内,土地开裂,密布杂乱无章的剑痕,充盈的剑气更是填满此间天地。只怕纵然众人就此停手,此地的剑气剑意也将保持数月乃至数年之久。
少年与天劫化身之间的战斗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由一开始讲求剑法剑式剑意,随时可见剑气剑光转而变成如今朴实无华,每招每式都极尽剑式之简洁。只是越是如此,两人交手时的凶险程度便越深,只因他们皆是做到将自身剑意彻底融入剑式之中,做到返璞归真,贴近大道之途。然而越是对战,小师弟越是觉得吃力,对方乃是天劫化身,并无内息消耗的后顾之忧,他却不可忽视,剑道虽臻至返璞归真之境,消耗却是丝毫不减,甚至越发迅速起来,以往对战时的消耗有三成至四成乃是消耗在不可控的灵气外散,也就是旁人眼中所见的剑气剑光,剑光剑气可以外放,故而交手并不甚频繁。如今消耗俱皆用在剑式之上,外散极少,故而两人交手愈发频繁,频率的大幅提升使得他的内息亦是剧烈消耗。纵然有鸿蒙洞天源源不断提供内息,竟也是有后继无力之感。
对战至今,双方身上皆有数不尽的伤痕,少年身负山河书剑录,伤势恢复极快,只是扛不住对方每招每式皆带有天劫之威,极大地限制了他伤势的恢复,但对方也不轻松,鸿蒙会与天劫相触湮灭,此刻对方身上的伤势已经很难用伤来形容,被鸿蒙接触到的地方都会被蚀去一个巨大的疮疤,天劫化身身上的伤势使他看起来宛若破布一般,惊心动魄。只是纵然如此,对方仍一心一意维持先前的节奏,毫不停歇地进攻。小师弟心生狠意,只见他不顾对方攻势,任其在自己身上刺出一个前后透亮的洞。天劫化身面色诧异,想要拔剑后退时已是来不及,只见小师弟伸手握住对方剑柄,手中拔岳横扫而出,几乎将其拦腰斩断。天劫化身倒退几步,反手再生一剑,意欲将眼前人枭首,却被小师弟抢先一步,小师弟并指作剑,一剑点在对方额顶罪瞳之上,随后内息爆发,生生将其震碎。看到眼前天劫化身消逝,小师弟长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军争劫与其他劫数不同,仅有一劫,却是生死大劫,过则生,不过则死。
少年转头看向另外两人,薛云亦是奇招频出,将三具天劫化身俱皆斩殁,只是他也失去了一尊化身,另一尊化身也是受到重创,只怕需要耗费大量天材地宝才能修复。再看向那伪装作章枢承的人,却见他并未被天劫斩殁,而是激发蕴藏于断川之中的剑圣剑意,将天劫斩于剑下。见到二人亦是成功渡劫,他心生不妙,知道此事只怕难以善了,连忙运起掌力将证据毁去,薛云想要阻拦,奈何却被他抢先一步,只能任其离去。只是他也留下了那具血偶的一条手臂,算是小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