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少年走远了,黑衣人纷纷围了上去,其中一人问道:“头儿,收获多少?”为首的却是没再扯着嗓子说话了,只是令人称奇的是,自黑布下传出的竟是清脆的女声:“少说也有一二十两。”“快打开看看。”有人起哄,顿时黑衣人们纷纷应和,为首之人瞪了那人一眼,却也没有拒绝,打开钱囊将银两倒了出来,顿时一片倒吸冷气声。“头儿,我没看错吧?”为首之人亦是有些愣神,只见她手中竟是躺着十两黄金和二十余两碎银,这些足足够他们肆意吃喝三四月有余了。
将银两收起,女子吩咐道:“回去之后管好自己的嘴,谁敢说出去,小心性命不保。”其余人纷纷点头。女子点了点头,将钱囊束于腰间,说道:“走,回去喝酒去。”黑衣人们哄然,将女子围在中间朝山寨走去。女子看了一眼少年远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一位瘦瘦小小的黑衣人凑到女子身边,小声问道:“头儿,那位秀才爷就这么走了,恐怕过不了刀疤那坎儿吧?”女子看了他一眼,说道:“管好自己就是,管别人那么多作甚?”那人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那位秀才爷是好人啊。”女子又皱了皱眉,终究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少年连过三关,守关的草寇都还算好说话,只是少年除了第一次丢出了百两纹银外,无一例外都是只给了三五两。少年看人相马的眼力极为毒辣,自是看出方才那蒙面人乃是女儿身,虽不明白为何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子会落草为寇,却也看出对方手上并未有人命因果沾染,不仅是她,就连其它十三名黑衣人也都未沾染人命因果。既然对方并非大恶之人,少年并不介意伸出援手帮助他们一番,相信以那位安身立命的本事,应当不至于因为百两纹银便引来杀身之祸。至于后来的数关,少年自他们身上皆是看到了凝而不散的杀气,便明白这些人都不是善茬,手上多少都沾有人命。少年自认为并非什么正人君子,虽不至于因此便将他们修为尽废,却也没打算给他们痛快,故而都只给了三五两银子算是买路钱。
距离饶州仅有一日半行程,前方便是最后一处关卡,乃是那刀疤守的关。这一路上少年听闻了不少有关刀疤的传闻,欺男霸女,烧杀抢掠乃是家常便饭,光是死在刀疤手下的人命便有三四十条之多。对于这样的人,少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自然是打算交了买路钱了事。但若是对方打算谋财害命的话,他也不会留手,虽说因为天道限制故而少年不能轻易杀人,却也并不影响他动手。这世上有苦痛无数,死亡绝不是最恐怖的,有时候生不如死才是真的大恐怖。
顺利交了买路钱,少年提了提缰绳,踏风会意,顺势将步子放缓了些许,少年有意试探对方,若是对方有心对他下手,必然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刀疤目送少年远去,身旁一位生有一副尖酸刻薄面相的中年人问道:“疤爷,那小子孤身一人,要不要下手?”刀疤想了想说道:“小心点,让六指他们先远远跟上去试探试探,如果只是绣花枕头的话,那就杀了了事。”中年人应了一声,转头吩咐了下去,看向少年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察觉到有人跟了上来,少年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他低声呢喃道:“果然还是舍不得放过我这只肥羊啊,也罢,许久未曾认真出手,这一次便跟他们玩玩吧。”似是察觉到少年的心意,踏风欢快地发出一声嘶鸣,连带脚下步伐都轻快了不少,马蹄踏在砂石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欢快响声,远远听去,就像献血溅落的声音,持续而富有节奏。
几经试探,六指甚至不惜卖出大量破绽,终于确认那青衫黑马仗剑的少年真的只是绣花枕头而非什么不出世的高人。于是他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带来了十多位好手。虽然确定眼前的少年只是绣花枕头,六指却也并未大意,而是仍然带出了自己的所有手下,将少年拦了下来。
少年看着面前甚至连面都不遮的拦路者,说道:“此为何意?我已经交了买路钱,为什么还将我拦下?”六指冷笑一声,道:“怪就怪在你是只身一人来此,不巧又被我们的疤爷看上了而已。”说罢刀疤对手下挥了挥手,道:“动手!”
六指对于这一次的行动乃是志在必得,故而当他说出动手二字之时,他早就想好等到那青衫少年跪地求饶时自己该如何玩弄他了。只是惊喜总是来得非常突然,甚至不给人以任何反应的时间。只见那青衫少年纵身一跃便来到马下,面对六指手下那迎面斩来的刀锋,少年微微一笑,拔岳出鞘轻轻与刀锋相碰,只听见一声极细极轻的金铁交鸣声,随后那刀锋便在拔岳的重压下碎裂。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少年手腕一转,拔岳便拍在了那人身上,只见那人飞射而出,落地时已是陷入昏迷之中。六指一愣,伸手探了探那人的脉,当下面色一沉,自己的这个手下已是经脉尽碎,这辈子算是废了,纵然可能醒来,也只能在床板上度过下半生了。
眼见得少年一剑便了结了一位兄弟,六指的其余手下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激起了血***将少年剁成肉泥。少年身形腾挪,每每将要被刀剑斩到斩伤时,总能未卜先知地躲开,六指手下的刀纵然离得再近也只能与少年擦肩而过,与之相反的则是少年的每一剑都能将围攻自己的人拍飞,但凡被拍飞的必然是经脉尽碎的凄惨下场。眼见得身边能够站着的兄弟越来越少,六指手下纵然再有血性也打起了退堂鼓。面对如此情形,六指可谓是怒不可遏,这些班底可是他千辛万苦才积攒起来的,只今一役便折损过半,怎么不令他痛心疾首?他当即便抽出一杆丈八蛇枪,对着少年挺枪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