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中,慕容薪正与父亲慕容厦在书房之中议论。“父亲,听闻那夜鹰阁少阁主夜羽希前去传召安平王薛云之前,曾与人一同在醉仙阁的驻凤楼彻夜长谈,第二日便传出雀儿姑娘被人赎身,此间必有蹊跷,只不知那人到底是谁。”慕容厦说道:“为父已经派人查探,只是对方乃是夜鹰阁,大涵最擅长机要探查的机构,故而派出的手下也未曾得到多少消息。”慕容薪说道:“据说敬唐李家的大少爷李易山本该禁足,却偷偷溜了出来,父亲可查探到他的行踪?”慕容厦皱了皱眉:“你怀疑夜羽希所见之人是李易山?”慕容薪道:“极有可能,只是他们到底会谈些什么?曾听闻他们私交甚密,只是敬唐李家终究是大涵心头上的一根刺,两位私交再密只怕最终难逃反目一途。”
慕容厦说道:“不说这个了,据说半月之前,白家公子白瑾榆失踪了?”慕容薪道:“是的,已有半月未曾传来任何消息。”慕容厦看了看手中的一封密信,说道:“白家传出消息,说白瑾榆乃是受到歹人袭杀,受了重伤,至今未愈。只是我派出的内应冒死为我传出这封密信,你猜猜上面写了什么?”慕容薪好奇,问道:“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慕容厦递出手中密信,说道:“你看了便知。”
慕容薪看完密信,愣了愣神,问道:“那内应可信?”慕容厦说道:“他乃是我慕容家天干死士中的丙。”慕容薪愕然,愣愣看着手中密信,半晌不语。只见密信上仅有寥寥数字:疑白瑾榆与一得道狐妖相恋,欲私奔,遭白家截杀,下落不明。慕容薪喃喃自语:“一向以浩然正气著称的白家,竟也会传出这般丑闻?奇哉怪也。”
看着手中密信,慕容薪的内心有些许疑惑,为何得道狐妖会出现在苍陌白家?又为何会如此不偏不倚被白家长公子给撞见?为何理应用一身正气将狐妖伏诛的白家长公子会与狐妖互生情愫?这一切太巧太巧,巧合到完全不符合情理。慕容薪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而是嬉皮笑脸道:“父亲,你知道我带回来的那位的身份是谁吗?说出来可吓你一跳哦!”慕容厦眉头一挑,笑问道:“你可是想说她是云水沐家的子嗣?”慕容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说道:“什么都瞒不住你。”
慕容厦说道:“说实话,我遣人去调查得知她的身世后,同样十分震惊,要知道云水沐家在数十年前便被端坐庙堂的那位斩尽杀绝,如今竟然传出还有余孽尚在人世,这条消息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只怕我们也要受到牵连。不过若是利用得好了,她的身份同样可以成为我们的一道强有力的护身符。”慕容薪低头沉思片刻,问道:“此人牵扯极大,只怕我们也难以插手其中。”慕容厦说道:“此言差矣,沐家遭遇血洗那日,可是由当今圣上以及刘相国,还有人称妖屠的曹公公共同参与,以那两位的实力,沐家不可能会留有活口,要知道沐家一直是圣上心头的一根利刺,不彻底拔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我,当年的沐家还留有后裔,那么必然是有人以通天手段将其从圣上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慕容薪接口道:“如此一来,无论如何那位都会想尽办法将这个秘密继续隐藏,除非他已经做好准备自幕后走上前台,否则,沐璾妍留在我们手中便是一张王牌。”慕容厦笑道:“知我者,唯曾牧与吾儿也。”
自父亲屋内走出,慕容薪想了想,并未出府去自己的狐朋狗友处饮酒作乐,而是对着身旁的近侍吩咐了一句,兀自朝着牡丹楼走去。自被慕容薪以非常手段捉到这宛若龙潭虎穴的慕容府后,沐璾妍便终日不置一言,每日所做最多的事情便是抚琴,叮咚琴声日复一日在这牡丹楼中萦绕,却不曾传出半分。来到牡丹楼下,慕容厦看了看那父亲亲自题写的匾额,自语:“名作牡丹,却未曾栽有半株牡丹,倒是梅兰竹菊青松怪岩甚多,真不知何来牡丹一说。”负责侍奉顺带监视沐璾妍的侍女兰见到少爷,做了一个万福,道:“奴婢见过少爷。”慕容薪摆了摆手说道:“带我进去吧。”侍女兰道:“喏。”转身轻轻推开大门。
慕容薪举步踏入其中,微微一怔,身形不由自主停了下来。愣了半晌,他才恍然惊醒,随即收回踏出的那一步,登时萦绕耳边的叮咚琴音瞬间消失。他再踏前一步,那清脆婉转的琴音再度响起,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令女子也自愧不如的妖媚笑意,说道:“有意思,不愧是云水沐家的子嗣,这手琴艺本少甚是喜欢,当赏。”琴音骤然消失,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响起:“多谢慕容公子抬爱,小女子受宠若惊。”似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开口之人说话之时竟是断断续续,颇费功夫。慕容薪笑道:“今日本少闲来无事,不若你替本少弹奏几曲,讨我开心,如何?”端坐帷帐之后的女子沉默片刻,回道:“那小女子便献丑了。”只听闻有风声自屋舍内吹起,将慕容薪的一头青丝荡起,隐约可见一缕断发缓缓飘落。慕容薪眯起俊俏的丹凤眼,笑道:“甚好甚好,这手画音真是出神入化,深得当年古琴圣手沐月辰的真传,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