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峰做了一个手势,队里人马立刻按照规划选好站位,罗峰对少年说道:“小兄弟你身手看起来不错,不如你跟我一起,将那蟊贼杀个片甲不留。”少年笑道:“好说,既然借了你们的道,自然要同进退。”只是暗地里却皱了皱眉,依鸣蛇传来的信息,来犯者人数并不比罗家商队人马少,如此大动干戈,只怕罗家所运之物并不简单。
悄无声息中,一支暗箭远远袭来,少年将头一偏,那支暗箭便钉入顶梁柱中,入柱三分,竟是仅剩三分箭尾留在外面。方才那一下若是没有躲开,只怕少年的头便会如这顶梁柱一般下场。暗箭只是一个信号,暗箭一出,一直藏于暗处的袭杀者便一拥而上,与罗家护卫展开厮杀。罗峰怒吼一声,手中精锻弯刀武动如风,转眼便将三名来犯者斩与刀下。罗峰抽空回头一看,只见得那一袭青衫的清秀少年,手持一柄丝毫不露锋芒的长剑,身形游走间便将来犯者立劈剑下,转瞬间便是五六人倒在少年手下。罗峰给王姓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点了点头,不着声色地给一名倒在少年剑下的来犯者试了试呼吸,而后给罗峰比了个手势。罗峰瞳孔一缩,随后恢复正常,示意王姓大汉不要妄动。
方才那一试可试出大问题,所有倒在少年剑下的来犯者皆是一剑制敌却未伤其性命,少年所过之处,只要手中剑出手必然会有人倒下,但倒下之人却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完全失去战斗力。罗峰暗自将从少年头上摘下的嫌疑再度扣上,却并未声张,只是暗自留心少年的一举一动。
少年恍若未觉,只是若黑夜中的一只毒蛇,所过之处纷纷有人倒下。这一夜因为有少年横空出世,故而罗家商队并未有多大损失。天色熹微,罗家护卫开始打扫场地,一名小生跑到罗峰跟前,急声说道:“报告罗领队,我们发现有三十七名来犯者,均未死亡,但都失去一身修为,而且…”罗峰皱眉,问道:“而且什么?”小生悄悄看了一眼一旁正在擦拭拔岳的少年,压低声音说道:“他们所受均是剑伤,但都只中一剑,一剑便将他们一身修为打散,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拿起刀剑了。”罗峰一怔,顿时一股寒意升起。他摆了摆手,将小生遣退,并叮嘱他不要声张。
罗峰走到少年身边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小弟剑术不差啊,昨天多亏了小弟我们罗家商队才并未损失多少人手。”少年笑道:“应该的。”罗峰犹豫片刻,终于问道:“为何你对敌均是一剑制敌却不伤性命?”少年说道:“家父有言,出门不应造下杀孽,能不杀人就不杀人,所以我只是废了他们的气府丹田,让他们再也无法为祸一方,而不伤性命。”罗峰点了点头,说道:“小弟有如此心胸,罗大哥佩服。”然后又问:“不知小弟贵姓?”少年笑道:“免贵,姓穆。”
听闻少年姓穆,罗峰微微一怔,但却并未认为少年是京城的哪家皇亲国戚,毕竟京城那位端坐龙椅的皇上便是姓穆,假若真的是京城穆家,必然不会让少年就这般单身仗剑闯荡江湖。江湖凶险乃是众所周知的,但凡大家族必然不会由着后生就这样踏上江湖这块大磨盘,而且穆家并没有子弟参与到军伍之中,故而也排除了眼前少年是将门子弟的可能。罗峰说道:“再有几日便到杭州了,不知穆小弟到了杭州有何打算?我们罗家商队会在杭州暂作停留五六日,然后会转道前往饶州,最后在永州停留。”少年略作思索后,说道:“我到杭州之后要去寻一位故人,可能会多逗留些时日,就不叨唠罗大哥了。”罗峰笑道:“无妨,那我先去忙了。”少年点头应允。
大涵治下治安并不差,罗家一行行走四日均未曾遇到任何阻拦麻烦,由此可以得出四日前的那场夜袭乃是有人精心策划。少年对于罗家所运之物颇为好奇,但却并未出声询问,而是一路修行,经过长时间的完善,那套与山河录格格不入的化气决已然颇具成色,运转之下能够使入肉三分的刀伤半日便结痂,回复速度在少年所知的所有功法内已是上乘,只是两套功法转换仍然需要三十息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内少年乃是最为虚弱的时候。
杭州遥遥在望,罗家一行均是松了一口气,护卫们已经在盘算入了城之后应当如何玩乐休息。奈何,麻烦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罗家,就在距离杭州仅有十里地的地方,罗家一行被拦了下来。对方为首的是一名黑衣帷帽的女子,单手持一柄七尺长枪,一马当先拦在前头,她身后则是二十名蒙面黑衣人,均是手持单刀,气势汹汹,杀意肆起。
罗峰纵马上前,抱拳说道:“敢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对面女子并未回答,只是抬手,而后一挥而下,身后二十黑衣人瞬间纵身而上。罗峰面色一凝,怒喝一声:“结阵!”身后罗家护卫瞬间改换站位,将身后所运货物团团包围,以抵御对方进攻。对方来势汹汹,罗峰观其气势,心中悚然,来敌均有一境上下的修为,已然超脱普通人的范畴,踏入修行之途。修行之途何其艰难,纵然大涵国土浩瀚,人口众多,修行之人依旧未达百万,放在大涵接近七万万的人口基数之下,当真是少之又少。如今随便来了二十个凶悍之徒竟都是修行之人,如何不让罗峰震惊?纵然罗家家大业大,修行之人依旧不过二三十之数,这次的护送队伍中共有七名修行之人,可见罗家对于这次的运送有多重视,却仍挡不住对手的觊觎。
罗峰的手心已被汗水浸透。他回过头一看,却未见之前一直随队而行的那位少年,他心中一寒,心道莫非那人乃是内应?正当他准备找寻少年身影之时,却听见一声震天巨响,回头一看,只见那青衫少年只身仗剑,一剑便将位置靠前的四名黑衣人扫飞出去。少年身前有两条极深的剑痕,一道横向一道纵向。少年持剑而立,轻声道:“久闻淮南陈家枪法一绝,不知小生能否有幸一观?”黑衣人呈半围之势,对少年颇为忌惮。女子静立少顷,左手一挥,黑衣人瞬间散开,将两人包围其间。女子说道:“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便让我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少年笑道:“有劳姑娘了,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