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彻底没辙了,估计再来回走也是死循环,只不过每次看到的情况会不一样,还不如抱团拧在一起,先就地坐着歇歇再说。饿也饿了,渴也渴了,累也累了,先歇着补充点体力再作计较吧。别莽莽撞撞地又钻到什么鬼地方,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水风轻,刚才那玩意你看到了吗?”我把水风轻扶起来坐稳。
“看到了,感觉比那大蚂蚁还吓人。”
“马大伯、马二伯、良大哥,你们三看到了吗?”
“我没有看到,被雾罩了,只是被你俩吓到。”马良说。
“我们在后面,这次没看到,不过刚才在前面已经见识过了。”马如泉也答道。
“不如这样吧,咱们先坐下来理一理,然后作下一步的对策,这样来回走也不是办法。”我提议道。
“就这样……就这样,他奶奶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纷纷坐在地上,挨在一起,把武器攥在手里以作提防,然后各自从包里掏出干粮来分着吃。这吃食原本是由马良一个人背着,后来大伙被那大蚂蚁追得到处乱跑,在半月湖边又失了马旦,加之寻找一线天出口的时候又是漫天迷雾。怕一个不小心走散开来,其他人走不出去就得挨饿,所以在我清理脖子上伤口的时候,马老头就把吃的东西分成几份,各自搁包里一份,以防万一。
“对了,马大伯。还在湖边的时候,那水母刚出现时,我听你说‘幽灵水母’。这是怎么回事,你以前见识过还是怎么的?”
“没有见识过,也是那《珍宝堂轶事残编》中零星有一点记录,我碰巧看过。是关于珍宝堂第一代掌班侯孝诚的一桩奇遇,那事儿发生的年代比较早,到现在有百多年了,残编中说是光绪十五年……”
“也是发生在这幽冥山中吗?”
“不是,那次是发生在抚仙湖一带。”
“抚仙湖,这怎么可能。这幽冥山中向来没什么人造访,在那荒废的大湖中出现还勉强说得过去。那抚仙湖可是实实在在摆在世人面前,下面的神秘古城都让人给发掘出来了。即便照你说的出现这种大水母,又怎么会无人得知,也从未听人说过。”
“我说小云,怎么不管我说什么,你就是不信呢。不信的话,那咱们这番遭遇又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那奇遇从发生到现在,已有百多年之久,百多年前,那水下古城就发掘出来了吗?百多年前,咱们老祖宗都还没剪长辫子呢。百多年前,你太爷爷他爹都还没穿开裆裤,还爬在地上撒尿和稀泥呢。你怎么知道去,你又能听谁说去。百多年的时间,斗转星移,可以发生很多变数。即便那抚仙湖中百多年前果真出现这种幽灵水母,只怕也早被人类的大枪大炮给干成一包灰了,还能存活到现在?”
很显然,马老头生气了,说出来的话又这么霸道强势,还咄咄逼人。水风轻见他说起粗话来那副较真的样儿很逗,就歪在一旁咯咯咯地笑,边笑边拧我胳膊,提示我别惹老头子。
“不是,马大伯,你别动气啊,我也没说不相信,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问你,其实也就想知道,你们那第一代侯掌班是不是也让幽灵水母给伤了。”
“对,伤了,防不胜防,他娘的,没想到又居然出现在这种鬼地方。”
“那侯掌班后来让水母给毒死了吗?”
“死?它幽灵水母算个屁,要让幽灵水母给毒死了,咱珍宝堂还能传到我这里。”
“那谢天谢地,看来我这伤,也不至于毒发身亡了。我说马老伯,那侯掌班让幽灵水母伤了之后,没出现什么大的意外吧?”
“多半没有,残编上就一笔带过,要出了大意外,应该会交代这事。”
“那我就放心了。”听马老头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掉下一块来。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走也不是,留更不是。咱们这几个人中,就数马老伯你最有山里经验,我看这事,还是由你来带着大家发表下意见吧。”
“那你怎么看,先说说你的看法。”这老头子,我诚心诚意跟他商量着办事,他倒好,把皮球直接踢回来了。像我这种沐浴着唯物主义科学观长大的人,对这深山老林中的诡异现象还能有啥看法。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被什么障眼法所迷住了?”我试探性地问,虽然话说得没什么水准,但话题总得先扯开。
“难道摆在咱们眼前的,是一个大机关?”水风轻也跟着说。
“拉倒吧,这么大座山都能做成机关,那下面还不得是宇宙飞船。”我驳斥道。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踩到迷魂草了。”马如泉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是迷魂草啊,马二伯。”水风轻好奇心又起来了。
“迷魂草啊,一般在深山老林中才会出现,尤其是晚上或者大雾天。踩到之后就会被它所迷,没了魂一样到处乱转,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找到出去的路。但不管你怎么转,这路子就是找不到,就比如咱们现在,来来回回地走,还是摸不着北。如果是大雾天,明明眼前是厚厚的雾罩子,有时你却能看很远,而那很远的地方,似乎又是另外一个世界,你可能熟悉,也可能不熟悉。不管熟不熟悉,当你走过去之后,你反正会发现那也不是对的方向。有的时候,在你眼前还会出现各种幻象,比如说火烧原野,又比如说山洪滚滚。这些幻象当然不是真实发生的,但踩到迷魂草的人,会觉得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真有这么神奇吗?那迷魂草长什么样?马二伯。”水风轻问道。
“不知道,没见过。我和你大伯,前些年曾经经历过一次,绕了一整个晚上才绕出来,被弄个半死。”
“那你们到底是咋出来的啊?”
“被人叫出来的呗。”
“被人叫出来的?怎么个叫法?”
“踩到迷魂草的人啊,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处乱跑,反正就是被眼前的幻象牵引进去。直到有清醒的人出现在你眼前,或者直接来叫你,你才会回过神来。清醒过来之后,就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路也不会乱走了,方向也向得准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之前见到的都是幻象?大白兔、大蚂蚁、大蘑菇、还有那大水母?”
“如果是踩到迷魂草,那就是幻象,这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玩意。”
“哦。对了,既然踩到迷魂草的人是迷糊的,那他知不知道自己踩到迷魂草了呀?”
“当然不知道,要事后清醒过来才知道。”
“那很明显咱们现在没有踩到迷魂草呀,你这不还知道得很清楚嘛。”水风轻说着差点哈哈大笑起来了,但还是强忍着。
“对啊,马二伯,你都疑惑咱们是不是踩到迷魂草了,那就自相矛盾,分明没有嘛。”我也笑着说。
“对,没有。可眼前这景象,太他娘的像了。”马如泉终于自我否决了。
“要我说,这条道中的情形,会不会根据时辰在变化。”躺在地上的马由江算是缓过气来了。“这不,老一辈的人经常说,人除了肉身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形态,也就是十二生肖,根据不同的时辰在变化,比如说这个时辰是牛,下个时辰可能是虎,只是咱们感觉不到而已。其实我也不是很相信,不过上次出远门坐火车,大晚上的乘客们都睡着了。仔细一看那睡觉的姿态,有的像个猪样,有的像个老鼠样,有的像个小兔样,还有的张牙舞爪的像老虎样,一下子整得我都有点信以为真了。……会不会咱们这一线天中的景象,也会跟着十二个时辰在不停地变幻。咱们第一次往返的时候,两头碰到的都是黑洞洞的情况,第二次往返的时候,两头碰到的都是那大黑鬼。你们说,是不是咱两次往返之间,踩在了不同的时辰点上。”
“好像有点道理。”马良两只眼睛一亮。马老头眼睛也跟着一亮。
对于这种说法,我听是听说过,但觉得太扯淡了。比如说眼下这夏秋之季,在这种高山密林里,后半夜一般都会起迷雾,尤其是己丑时、庚寅时这两个时辰段最为明显,并且也确实会根据气温的变化而变化。要按照马由江这种说法,在现象上也说得过去。但这是大自然正常的客观现象,也就是物理学中的水蒸气因过饱和而凝结。
“要按照你这么说,那一线天还是好好地在这两个大崖壁中间,只是咱们让变幻的景象给迷住了。”我深深地觉得,眼前碰到的情况,用唯物主义科学观来解释根本解释不清,感觉跟那百慕大三角差不多神奇,所以还不如跟随下唯心主义者的看法。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这个道理。一线天还好端端的,两头出口也还在那里,只是让时辰给误了。”马由江似乎很坚信自己的看法。
“马大伯,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我问道。
“会不会咱们进入了不同的世界?”马老头烟瘾犯很久了,这会儿正抽着旱烟,半疑惑半相信地说。这会儿,大伙都被一线天中的怪异现象冲击得头晕脑胀,失去马旦的悲痛也暂时被搁置了起来。
“什么不同的世界?”
“就像阴间和阳间。比方说,当你踏入深山老林那种大片大片的坟场之后,心里总会觉得好像有人在跟你对话,有的时候耳朵里也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这可能就是因为你身处阴阳交界处的缘故。”
我一听老头子乱扯这什么阴间阳间的,心里发毛发得比草还深,真是越扯越离谱,还不如不要问他。什么阴阳交界,简直胡说八道。我看这老头子,不是孟婆汤喝多了,就是奈何桥踩多了。这种观点,除了老头子之外,完全可以五票否决。
“那你呢?水姑娘,你怎么看啊?”我深情款款地看着水风轻。
“我还是坚持我的机关看法。”水风轻笑着说。
“我看你脑子被狗啃坏了吧,这么高的两座大山还能变成机关?”
“怎么不可以,古时候那些帝王将相、诸侯妃子啥的,给自己建个墓,很多不都会设置各种机关在里头。”
“那也不是像你说的这么个干法啊。”我对这种疯丫头说出来的风凉话真是感到欲哭无泪。
“那要不然呢,我还能找到什么合理的解释?”水风轻说的也是,好像眼前的情形根本就没合理性可言。
漫无目的地商量了一阵,用唯物主义又根本解释不清,我说的障眼法压根就是瞎说凑数的,水风轻的机关看法完全可以当成废话。结果一排除,整得我都有点相信马由江的看法。人就是这样,一旦先入为主之后,思想上就会不自觉地倾向于某一边。既然有点相信马由江的看法,这两只脚也就不太想站起来,心想坐着等等看,看下一个时辰,会不会真的发生什么变化。
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大伙把物品收起来。一看表,时间快到五点了,也就是即将进入辛酉时。我这心里绷得跟发条一样,除了水风轻,其他几个人似乎也有点受马由江的影响,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看有什么奇迹发生。眼瞅着那分针像蜗牛一样爬,终于爬过了五点。抬眼一瞧,蓦然发现那迷雾居然在升腾,好像刚被日光照射,一缕一缕地往上漂。没几分钟,视线所及,已能到达数十米之外。逐渐地,连周身的迷雾也在慢慢浮动,渐隐渐退。不大一会儿工夫,这仄道又变得豁亮明朗起来。真是奇了怪了,这变化的速递,怎么跟刮风下雨是一样一样的。看这般情形,怕是真被马由江给言中了。
迷雾渐渐退开,眼前也看得清楚了。几个人各自看着仄道两旁分辨了一下,都确定是那一线天不假。既然是一线天,那么两头的出口也就还在那里,除非像水风轻说的那样,被其他什么机关给置换掉了。确定是一线天之后,马老头又自豪起来了,他费了那么大劲才找到的路,终于还是没有错。
“马大伯,往哪边走,这前边也看得清了。”我站起来左右两边看看,问老头子。
“这还用说,赶紧回头,往外边的口子走。刚才被那幻象所迷,咱们都被吓到了,其实这路子还好端端的。”
既然马老头子没有让大家发表意见表决,那他这主意就是打定了。当下大伙转过身,又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虽然此时道中景象已看得分明,但我还是心有余悸,仍然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步数。等数到二百四五十步的时候,那一线天的入口,终于出现在了眼前,跟进来的时候一般无二。大伙都难以抑制心头的喜悦之情,个个嗷嗷嗷地叫了起来。马老头走在最前面,身先士卒地向出口加速挪去,在这仄道中,跑是不现实的,只能拼命的向前蹿。眼瞅着就要出到外面了,忽听“啊”的一声大吼,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大吼,第一声是马老头的,第二声是马如泉的。
“怎么了,又碰到大黑鬼了吗?”我心里一惊,赶忙问道。我和马由江走在后面,被马老头甩出了一些距离,没看清前面的情况。
“大哥不见了。”马如泉惊慌失措地说,不停地叫唤着“大哥……大哥”。声音震荡着整个山谷。
我赶紧挤上前去,照例把水风轻拉到我后面来。情况确实如马如泉所说,那马老头在这道中好端端地走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而我们前边十多步的地方,就是那一线天出口。
“这怎么回事啊,马二伯?马大伯不是好好地走在你前面的吗?”
“是啊,刚才还好不好地在我前面,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娘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边,手中各自拿着武器,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起来。很显然,果然又他娘的出幺蛾子了。
“怎么不见的啊?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吗?”
“不是,突然就不见了,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我一看那地面,也还是完好无损的一块地啊,除了有几个马老头留下的脚印之外,其他任何可疑的东西都没有。看这迹象,也不可能突然出现什么暗道机关啊。
“我靠,那怎么办,真是撞鬼了。”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向着前面叫了几声“大伯”,大伙也跟着此起彼伏地叫唤,然而情况照旧,一点反应也无。这下真乱套了,带头的不见了,我怕大伙躁动起来,赶紧故作镇定地说了些安慰的话,打打气。
碰到这种鬼情况,真是让人一筹莫展。就这样站着大眼瞪小眼,那出口就一动不动地摆在眼前,但一个都不敢迈步向前走。难道这马老头,果然如他所言,踩到阴阳交界,还真的进到阴间去了不成。呆了一会儿,我看这马如泉先前被那大黑鬼吓怕了,这会儿又亲眼目睹自己的堂哥凭空消失,只怕有十个豹子胆,估计也被吓破八个了。马良比较内向,胆儿也不是很大,在这山里,想法和行动都是跟着别人走。马由江就更不用说了,平时散散漫漫的,这种人绝计当不了排头兵。无可奈何,看来这大梁,只能由我这个没什么山里经验的人来扛了。
毫无疑问,就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假如真是像马由江说的那样,这道中情形根据时辰在变化,那鬼也不知道耗到下一个时辰会是什么样。而且马老头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也不能撂下不管,当下只得自告奋勇地说:“大伙别着急,让我去摸一摸底。算命的说我可以活到一百零八岁,我怕它个鸟。”
水风轻见我也是实在没辙了,只能用这种迷信的话来安慰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也真是亏了她,在这种进退维艰、睁眼不知闭眼死活的境况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管她,就姑且认为是两个人的默契吧。
刚才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那马老头留下的脚印,消失在了离出口大概五六米远的地方,并且最后的两个脚印,也没有蹬地的痕迹,只有快步走路时的压迫痕。很显然,马老头并没有从出口跳出去,真的是突然间消失掉了。那么这样看来,情况就很明朗了。其一,马老头是走着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抓住提走了,只不过速度太快,以至于马如泉没有机会或来不及看清。以那大黑鬼陡然出现又倏忽消失的本事,这一点应该可以办到。唉,一想到那大黑鬼,我这心里就像包上一层榴莲壳一样,硌得慌。其二,那就真的如马老头所说,走着走着就走到阴间去了。毫无疑问,这种胡说八道的想法,在我这种唯物主义者心里,可能性完全为零。那么,结果就无需多言了,肯定是那大黑鬼或类似大黑鬼一样的东西干的。
这么想来还真是挺吓人的,那大黑鬼的恐怖我是见识过的,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宁愿在家里跪一整年的搓衣板,也不愿再碰上那大黑鬼一回。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几双眼睛都在巴巴地期待着你做点啥,你却出于害怕而欲畏首畏尾,那无异于大庭广众之下捡块****往自己脸上擦。再说了,水风轻不还站在这里的么,即便其他时候可以认怂,此时此刻也不能认怂啊。
于是我就让马如泉把背包里的绳子掏出来,往自个儿腰上一套,另外一头递给马如泉,紧握着他的手说:“马二伯,绳子你可要攥稳了。稍后我走过去,你盯得紧紧的,看是什么情况发生。”顺便把他的砍刀借过来,捏在手里壮着胆。担心他一个人抓不稳绳子,又把剩余的部分往后面送,让其他三人也帮忙抓上一抓。
“傻大帽,你要小心点,我站最前面来给你抓绳子。”我刚把绳子往后面递,水风轻就赶紧挤到前面来。
“唉呀,你赶紧站后面去,那幽灵水母都弄不死我,这小道还能把我吃了。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就是青山,这万一要真出点意外,也必须得把你留下。我这条贱命要活一百零八岁呢,怕个鸟。”
“你少废话,我就要站最前面。你要是像马老伯一样消失了,那我也得拼尽全力把你拽回来。”
“不理她。马二伯,这绳子你抓紧了,把她弄后面去。”说着我就把水风轻往后面推。
“你干嘛?你挺能耐是吧?我跟你说,你个大老爷们的,少跟我婆婆妈妈。”水风轻摆开我双手,狠狠地瞪着我,一把把绳子抓过来攥住。
我拗不过她,只得让她站到前面,又婆婆妈妈地叮嘱了她几句,搞得跟即将跳下滚水中的鸭子似的。这个时候,只有马良手里还攥着砍刀,我见他神经紧张得像有交流电来回跑似的,就叫他把砍刀收起来,大伙都是你挨我、我挨你地攥着绳子,要是万一来个惊吓,突然乱起阵脚来,手里刀子向前一捅,一刀把前面的人捅坏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