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舒本睁开眼睛,浑身生疼,借着灰蒙蒙的月光,看到腿上一块炮弹弹片还插着,好在估计没有割到大血管,除了伤口附近和地上流了一滩血,基本上血已止住,正挣扎着准备起来,耳中听到一阵嘈杂声。
生硬的京腔,还有各个地方的方言。中国人,舒本想着,随后手慢慢的摸到了枪,身体没敢动,再听到一个声音。
“日本人都不管死活抬下去再补上一枪扔沟里,二鬼子活的绑走,死的也扔到沟里。”
随后又听到一句。
“不埋,喂山里野兽。”
舒本一惊,细细睁开眼睛,一片火把光隐隐照着一片正装军人,借着火光盯着帽檐仔细看了看,国民党大兵,再借着所躺之地是在快到山顶的高处地势眯眼看着,很怪异,能见到的在山坳上的所有大兵都没带枪,人人手里一个大棍,见倒在地上没动静的不管死活、先看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看着像日本人的照着脑袋就一大棍子,然后再拖下去,有动静的是日本人还是一大棍子的拖下去,有动静的中国人则是绑走拉下去。
正犹豫着是拔枪还是装死,又瞄到山下几坨黑影,后面还有一排人的身影,心里顿时凉了下来,不用再看,那几坨黑影肯定是驾着的机枪,后面那排估计是拿枪警戒的大兵,至于为什么上山的不拿枪,拿枪的不上山,估计舒本就算不知道其中内因,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怪异后果,只是至于为什么这一群国民党大兵好像是早就知道原因而提前有所准备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了,看来那****的犬养二郎还有很多隐瞒的东西自己不知道。
正思索间,猛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声,感觉脑袋一疼,晕了过去,晕过去前模模糊糊想着,******我还没想好是挨棍子、还是挨绳子呢……
周家村沸腾起来了,走了快有二十年的周能回来了,骑着大马,一身军装笔挺,后面跟着几个大兵,一看就像国民党大官,虽然快二十年没见已经满脸风霜但也更加精干,但周能原本依稀的模样还是显了出来,村民们先是胆颤心惊的远远看着,有曾经和周能一辈的胆大村民过去胆怯的问了问,然后大声的转头向后面的村民吼着。
“真是周能”!
又转过头来像是想起什么来,束手弯腰拘束的说:“啊,周……周将军,这个……”。
周能笑了笑,走上前拍着这人说,我就一团长,叫什么将军,跟以前一样,叫我能白也行啊。
这周能以前长得白白净净,又好读书,在这小村子里算是知道不少东西,一起玩大的村民们给他取个外号叫又白又能,既是称赞也是略带取笑,后来干脆叫能白,这村民听了后自然没敢,又不知道怎么回话,扭捏了半天叫了声能哥。周能听了后再次笑了笑,答了声好,然后拉着他就往逐渐靠进来的村民们走去。
走到村民身边,认识的叫个小名外号之类的问个好,记不清楚的就看着年纪大小,或哥或弟、或叔或伯一通问好下来,至于叫对叫错也没法顾上,这一问一叫之间,聚过来的一帮村民们也慢慢的丢弃胆怯和拘束,慢慢和周能说了起来,这时自有机灵好事的村民赶紧去周能家报信,告诉周能父母周能回来的事情。
就在周能和一帮村民们边聊边往家里走的路上,远远就看到几个年轻人拉着周能父母催促着往往这边跑着,周能也顾不得和其他人说话,甩开周围一干村民和两随从,跑了两步就直接跪在地上跪跑过去迎接着父母的到来。
看到父母原本精壮的身体已显老态,头上也露出稀松的白发时,周能立即磕下三个头,唏嘘嘴里只是说着儿子不孝,泪流满面。后面两随从这时也跟上,看着长官磕头见父母,随着跪又不是,站着看又不是,一个精明点的一把拉着另外一个往后挪了挪,干脆闪到围观过来的一群村民后面去,落个干净。
周能父母赶紧托起儿子,既喜又悲的哭咽着只是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就不知道还能继续说什么东西,周能顺势站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一刻该说什么该问什么,正尴尬间,看见父母后面闪出一个小女孩的头,紧紧地抱着自己母亲的大腿,胆怯而羞涩地抬头看着他。
周能看着这小女孩子依稀有着自己父亲的模样,就蹲下去,拉着小女孩的手问向父母说,这是小弟的吧。
周能父亲听后连忙把小女孩抱起来,向她催促说,叫大伯,这是你家大伯。周能母亲赶紧接着说,这是你弟的三娃子,老大和老二和他爸妈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刚才我见着已经有人去叫唤了,估计一会就来了。
周能抱起小女孩,清秀的外表和小小的眼睛,也不害怕的看着自己,轻声说,叫大伯啊,给你好玩的。
小女孩听后脆声喊了声大伯,接着说,要骑大马。
周能和他父母以及周围一干村民听后都笑了起来,那种略显悲伤的场面顿时显得活跃了些。周能也笑着说道,好,就骑大马,手一挥,两随从赶紧牵马过来,周能把小女孩放在马上,对其中一个随从说你带着她溜溜,慢点,稳着点。
然后转头对周围一干村民说,想与自家父母好好叙叙,请大伙先散了,等过几日再拜见村内长者和亲朋好友,周围一干村民自然想着这时侯该让这一家团聚了,纷纷说道,没事,应该的,快二十年没见了……
周能拉着父母,后面跟着一名随从,看着另外一随从已经牵着马拉着自家侄女走远了,就慢慢往家里走去,这时话题也打开了,那股子多年未见产生的陌生感在强大的血脉关系影响下逐渐散去,周能时不时问问父母这些年怎么过的,过的好不好,弟弟一家是否和谐,当问到弟弟儿子时,周能父亲随口答了句,跟着熬古学东西呢。
周能听后赶紧问到,师父还健在?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解释说,他就是当时自己的师父,因为师父有令,不便透露。
周能父亲听后点头说,头几年这里大水灾,好在你师父带着我们渡了过去,当时你师父大显身手,不过也是自那以后我知道了他是你师父,水灾过后没几年你师父年纪过大,身体变差,就在我们家里养着,你弟弟大儿子也跟着他学着东西,前天晚上郑家村那里来了鬼子兵,枪炮声响了好几个时辰,晚上整个村子都上山逃去了,你师父平常时间在咱们家住着,偶尔晚上也会整晚出去,第二天才回来,没人知道去哪,以前我们还问问,想着跟他一起去,老人家怎么都不答应,我们也就慢慢习惯,也不便多过问。
紧接着略显慌乱地再次说道,枪炮声响起的晚上刚好你师父出去了,不过快两天过去了,至今还没回来,我已经交代村子里的人都注意看看,但也没法去找,只能光先等等看。
周能听后大呼一声,糟糕,希望别迟了。
也顾不上和父母细说,转头对身后随从说,给我牵马,随即想起来马已经被骑走,再次对随从说,跟我走。
随即在周能父母和村里一干人惊讶的眼神下,周能随同随从急忙向村外一地跑去,周能父亲看着周能去的方向隐约好像是当年周能离开时莫名朝那地抱拳躬身而拜的地方,但也是念头一闪,随即叫上几个年轻人准备跟着过去,没想周能好像是想起交代什么事情,停下来向周围一群人大声呵了声,都别跟着,继续急忙赶路。
在周能父亲招呼下的几个年轻楞了楞,看了下周能父亲,周能父亲抬了抬手,张了张嘴,也说,算了,都别去了,我们暂时先等着吧。
村里人不知道原因,即想着去帮忙,又惧着周能那一声大呵,慢慢向周能父亲聚了过去,周能父亲正想着怎么解释,周能弟弟边大呼大叫,边拉着两儿子跑了过来,直问,哥哥在哪?
周能父亲一番细说后,村里人才明白,村里人这时也总算是知道了这老疯子和周能家的因缘由来,顾不上羡慕之类的心情,连忙安慰着周能一家,说老疯子神仙一般的高人肯定没事。
周能父亲知道这时即使担心也没有办法,只能干等指望老疯子别出什么事情,好在自家儿子好像知道老疯子在什么地方,有事没事等着自然知道,也就在周围一干村民的安慰下,平静了下来,随即吩咐众村民各回各家忙着,有需要帮忙的时候自然会招呼。
周能弟弟赶回来问了句哥哥在哪一时没得到回复,见众人散去,急忙的想再问自家父亲,又想起自己大儿子跟着老疯子学东西来着,一把拉着大儿子问道,你知道你老师去哪里么?
周能父亲听后也是一脸期望的看着自家大孙子,这孩子想了想疑惑的说,师父不会是去那了吧?反向自家爷爷问道,大伯往哪个方向去了?
周能父亲刚手一指,就听着这大孙子低声说声糟糕,“噌”的一声跑了。留下自家一干人光着眼睛惊讶着都没反应过来,没跑几步也和周能一样,停下转头交代一声,别跟着!又迅速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