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舒本接到犬养二郎的命令,当日晚饭过后,一队皇协军开头,后面紧跟着几乎所有驻扎在安逸县的日军中队和能带的重型武器,连夜向静安县城急行军。
原本三个时辰的路程在急行军后压缩至一个半时辰,到达静安县郊外,绕过主城大路,途径一片滩涂地来到一个小河边,早有一小队日军官兵在等候,一番暗号对上后,等候小队日军从河边茅草丛中拉出数条大小不一的小舟,明显是早有准备,还是皇协军开头,随后所有日军和重武器上船,逆流几公里上岸,原来等候的小队日军依旧留下,藏好小舟,躲入茅草丛中,其他人依旧急行军顺着一条小道前进。
虽说静安县和安逸县两县相邻,舒本也是曾经到过静安县,但是这一是黑灯瞎火即使有点月光也不是太清楚,二是白天景色和晚上那种到处一坨黑的景色毕竟没法对比和辨认,沿着小道走的时候硬是没有看出是要到哪个地方去。
一路偷偷摸摸穿过若干个村庄,依稀在模糊的月光下见到些低矮房屋的黑影,约莫半个时辰的磕磕碰碰的急行军后,皇协军早已疲惫不堪,但是摄于日军的淫威,只是小声抱怨,最终来到一个小山坳下。
山坳稀稀拉拉勉强能看出长了些杂草小树,一条小路顺着山坳的地势弯弯曲曲直达顶部,山坳顶上依稀还能看到几个房顶模样的黑影,中队长犬养二郎低声下令停步,召集几个小头目和舒本,下达作战明令,通过山坳,穿过周家庄,到达聚仙洞,在聚仙洞内有个祠堂,祠堂内供着一个木盒,2个时辰内取走木盒到达来时上岸河边停留的小队日军接应处。
舒本跟这这队日军办过不少次任务,要是保密军务日军一般都是在到达目的地后才下达最后的作战命令,这次任务出来前没有说具体地点也没说具体的军事目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作战任务,但是这没到目的地就下达保密作战命令的,倒是头一次。
正纳闷时,犬养二郎已经开始给各小队分配具体作战指令,舒本也没空多想,听完犬养二郎的作战指令后立即走向皇协军处开始安排起来。
或推、或拉、或抗,重武器就算是重机枪也最少得两人才行,皇协军打仗前一般要么开道踩地雷,要么当苦工干苦力,打仗时陪着日军大喊绝不拼死出力,胜了赶紧捞好处,败了第一先跑,估计日军也早就了解,没有太指望皇协军的作战能力。
舒本和一群皇协军也早就习惯和清楚,上了这条道也只能一路走到黑,皇协军里面有苦哈哈被逼的,但多数人是地方的一些地痞混混二流子,不事劳作、光图享受,混的一天是一天,日本人面前装孙子,百姓面前当大爷,没人想去送命,个个泼皮样但精明似鬼,命是自己的,而且现在日本人到处受挫,早就听说要败北,这个时候要不是不靠着日本人怕被中国人自己给摸黑干掉,早就逃的全无踪影,自然也就不管日本人怎么小声催促,只是慢慢墨迹,要不嘀咕着累的不行了走不动了,要不嘀咕着没必要赶着去送死之类的,自然是说给舒本听。
舒本早已见怪不怪,左边听着犬养二郎的命令,嘴里小声催着皇协军赶路,右边听着一帮混混的牢骚,只当是一阵狗叫,既不往心里去,也不回任何话,慢慢地本来就走在后面的拉着一堆武器的皇协军和日军拉开了一段距离。
走到半山坳,几分钟的路程,打头的几个日军已经快到顶,突然之间就趴下了,后面日军和皇协军一看,乌泱泱一片立马全部趴下,舒本好歹是日军翻译兼着皇协军的头头,自然没和其他皇协军一起手拉肩抗东西,多年跟着日本人早就十分警惕,即使是上山走在靠后,眼睛也时不时的玩上瞄瞄打头人的情况,随时准备着,这一看打头的几个日军趴下了,比谁都快,找了个小土堆就趴在后面,这小山坳顿时在蒙蒙的月光照耀下更加寂静下来。
半天过去,没人吭声,打头趴下的几个日军既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向后面传递什么信息,犬养二郎低声招呼,靠近山顶的一个日军熟练的撅着屁股匍匐上山,月光下朦胧看着爬到了打头趴下的一个日军身后,伸手拍了下这个日军的脚后跟,也没了动静。
犬养二郎有点惊讶,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以为这第二次上去的日军也发现什么,暂时没有发出什么指令,只是依旧等着。舒本则是大惊,舒本原来走过海商,大海之上眼力练的非同一般,第一批趴下的几个日军趴下的姿势当时感觉就有点不对头,当时就有点感觉那不像是正常的趴下,只是因为看到他们趴下后随即习惯性的来了个卧倒动作脑子一闪过后就没再多想,现在细细一想,倒像是爬山时人脚在后面用力,身体自然往前倾,突然之间脚没发力,往前倾的身体顺势就倒下,要是在平地上肯定可以一眼就看出,但是在这爬山的过程中,跟主动趴下的动作基本没有太多两样,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而这第二次上去的那个日军靠近第一次上去的日军身后拍他脚后跟的动作,因为一直在盯着,看的十分清楚,很简单,很惊悚,匍匐到身后,抬手,手没抬起到想要的高度,落下,搭在那个日本军人的脚后跟边上。
根本就不是卧倒趴下,而是和前面那几个日军一样,落下的!生死不明……
舒本趴着的身体再次往后缩了缩,脑子急转,想着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的什么说法,连犬养二郎等了一段时间还没动静发现不对招呼舒本都没听到。还没想到什么东西,身边的一个皇协军推了推舒本,将舒本从思考中惊醒过来,再次听到犬养二郎已经有点愤怒的声音,赶紧爬过去,没等犬养二郎说话,就小声急忙说道,有情况,不对头!
犬养二郎听到这话也气的抓着军刀的手一阵哆嗦,这不废话,这么久了,上去两批人了,要行动没行动,要消息没消息,没情况才怪。没顾得上多说,气冲冲的就让舒本立即带上几个人上去再探。
舒本心理骂声你大爷的,这是到了要命的时候了,但看着犬养二郎气败凶狠的、手搭在手枪柄的模样,估计不去得见血,一咬牙,转头点上一半的皇协军,让他们先放下手中的重武器装备,小心催促的摸了上去,但也及其谨慎的慢慢落在后面,既可以催促,也可以见风不对立即撤退。
一帮上去的皇协军个个都不是脑子缺筋的主,这时也发现情况有点不妙,打头的几个日军趴着都半天没动静了,其他日军都趴着没有任何动弹,估计上面是有要命的事情,磨磨蹭蹭的但在后面日军枪口的指着下爬了上去。
胆颤心惊但也毫发无伤的到了趴窝生死不明的日军身后,落后的舒本指挥着几个靠的近的人,把趴窝的日军拉着腿跟拽到自己身边,翻过来,手指探了探鼻孔,还有气,只是昏迷,赶紧向下面打手势,犬养二郎看到舒本手势,回了几个手势,意思竟然是让舒本先让人把趴窝的日军拖下来,他们则继续往上走。
舒本这次是直接小声骂了声娘,也没办法,屁股后面抢口还在指着,不上去十死无生,上去还可能有条活路,无奈的先让那几个拖人的皇协军把几个尚未清醒过来的日军带下去,再催促其他人继续上山。
在几个带昏迷日军下山的皇协军明显带着幸运的情绪将几个日军带下去之后,舒本再次催促着剩下的一干人继续往上爬着,好在刚才上来时有惊无险,一干人等这时大了些,往上爬的速度逐渐加快,舒本警惕之心依然没有放下,两批日军倒下的诡异情形不时在脑子里面转来转去,所以依旧慢慢在后面磨蹭。
一群皇协军再次有惊无险的爬到了山坳顶部,一阵观察后,向还在后面磨蹭即将到达顶部的舒本和半山中的日军打下几个安全的手势,都站了起来准备走到山坳的边上查看另外一边的情况,舒本在看山顶的皇协军走了几步没事后才向山腰的犬养二郎打个手势,说他们这群人继续到山顶巡查,你们看着跟进。
犬养二郎一个手势急忙制止舒本,让他原地等待,山顶上的人继续查看,然后再一声招呼,一个小队日军随即上来。
舒本还求之不得,干脆转头就地找了个平板石头坐下等着,看着那一小队日军挪着罗圈腿,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向舒本走过来。
几分钟后,这一小堆日军成扇形快就要走到舒本坐的地方,舒本见他们到了,也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被石板隔得生疼的屁股,准备和这群日军一块往上走着,正当舒本站起来一半,腰还没伸直的时候,惊悚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一队日军就像跟他朝拜一般,和前两批上山昏迷倒下的日军一样,一个个全部各种姿势直接软在地上,而更让舒本感到恐惧异常的是,他当时盯着的一个日军的眼神如同见鬼一样,眼睛瞳孔迅速睁大,又立即往上翻去,露出一片眼白后才无力的倒了下去。
舒本“噌”的一下站直了腰,而又用力过度,蹭蹭就往后退了去,可当时舒本是站在山坡没到山顶的地方,仅仅退了一步就没法站稳当,身体直挺挺的要到往后倒下去,好在舒本原来走过海商,练过一阵的把式,腿一发力,腰一扭,往后倒的姿势变成侧卧的样子趴倒在山坡上,手磕在刚才坐的硬石板上一阵生疼。
而更让舒本顾不上手被磕的生疼的事情是,就在他扭腰趴下的一瞬间,眼睛往山顶瞄了一眼的那一刻,所见到的情景让他直冒冷汗。
上到山坳顶部的那群皇协军依旧在到处查看,是在查看,看表情看眼色都没有问题,但是眼尖的舒本确看出来,那群四周查看的人中,一部分人保持的向前走的姿态但实际是在原地踏步,一部分人前进几步后退几步,歪歪扭扭,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完全在绕着圈子,山顶上的一群人尽是没一个走到山坳边上的,但看起脸色好像也没一个发现不正常的,让人看着就像是一群人被命令原地踏步、转圈之类,走的还非常认真。
“鬼打墙”!
这是舒本倒在地上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然后手被磕的那股子酸疼劲过来了,立马缩手弯腰,疼的一阵抽抽,远远的好像听到山腰中的犬养二郎在看到这一队日军软在地上后惊讶的嚷了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
真有此事!
然后一阵让他心悸的重武器架装的声音传来,顾不上手疼,连忙抬头往下一看,大叫一声,不要!犬养二郎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根本不顾,一声令下,山顶一片炮击烟尘。
舒本原来还一直在疑惑着这次犬养二郎根本就不像以前那样,起码其他时候出去还顾忌着就他这么一个翻译,好歹平常也得保保,而这次根本就毫无顾忌,估计这是最后一次跟着日军了,他这个翻译要不要无所谓了,处处让打头送死,要逃命了!
顾不得多想,大骂一声你大爷的,就准备往下挪挪找地方隐蔽躲避炮击,轰的一声,腿上一凉,脑袋发昏,飞上天上一米多高,落下脑袋又砸在磕手的那个石板上,想着跟这石板还真是有缘,就晕了过去,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