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老疯子故去,周能前往战场的三月时间内,除周能父母曾有几次前往静安县城与周能团聚外,周能再次出去前竟然未有回家过一次,让周家村人既感疑惑又感其忘本,直到周能父亲见家乡父老多有怨言后方无可奈何解释说周能自感命中犯煞,血光外露,恐连累家乡父老和家人,不便在家多停留,村人听后才慢慢不在谈论,也想起周能乃军人,战场杀敌乃常事,又略有害怕,让周能父亲实在无可奈何。
半年后,日军全面投降,中华大地取得抗日全面胜利,周家村一带虽然说未曾被日军扫荡,未曾亲身体会日寇的烧杀抢掠,但日寇被驱乃国人之大幸,自然同样弹冠相庆,而周能家人因听传周能战场杀敌有功且不再屠杀日军俘虏而升至将军,同样被周家村一带村民及其恭维,一时让周能父母陷入各种恭维和羡慕之中。
日寇投降后,国共两党同时接收俘虏和地盘,各种原因导致冲突加剧,最终引起内战爆发,周能此时已经升至将官,加之抗日时期勇猛在前,被国民党当成抗击的主要力量,但传言周能不知何因一再拒绝内战,最终被剥夺军职,好在其抗日功劳确不可淹没,得一闲职另用。
周能被剥夺军职后,因自德佳亡去后不再婚娶,得闲职后闲暇时间较多,以前随从之人皆不在身边,无人谈话,又因其多年从事行武,说话直快,在职内可闲聊之人不多,为排遣家中寂寞,遂将侄女周慧接至身边,送至一校堂读书识字,后来国共冲突愈演愈烈,国民党军战场多有失利,遂再次要求周能领军对抗,但周能直言抗日之事,国人之责,自当拼死效命,但兄弟残杀之事自家师父临终有命,不敢从之,几次起用之命均被周能强势推脱。乃至某天周能一直跟从的两位随从中的一人夜间偷摸到他身边,告诉周能因他多次强势推脱领军之事,被国民党高层人员怀疑已加入共产党,已被特务列入暗杀名单,让周能速速逃离。
周能之前几次推脱领军之命后,常年军人所带来的行事作风已经发现有人对他进行监视,但没想到竟然会因此事被疑而列入暗杀名单,万分失望后心灰意冷,但也没有干等作死,一番紧急安排后,连周慧都未能送回老家,收拾一番财务,利用之前尚在的一些关系,带着周慧连同那个报信的随从,急急途径香港逃亡至美国,此年周能40周岁整。
而这一去竟是有生之年了无归期……
两年多后,国民党溃败逃至台湾,新中国成立,举国欢庆,但对周能父母及弟弟一家而言,周能当年在国民党从军的事情如同一块散不去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头顶,而周家村一带以前对周能父母一家的那种羡慕已逐渐变味,好在周能在国民党从军期间只是抗日杀敌,未曾参与内战之事,自有心底明白的村民尤记周能师父救命一事多方维护,也算是没有造成太多的影响,但部分眼短之人的疯言疯语自然不可避免。
数年后,几年的自然灾害来袭,周能之侄周安自称学艺归来,将那灾害之年老疯子当年所干之事再次来个重演,山解封、猎百兽、水绝鱼,三年后灾害过去,村人用比老疯子还要高的筵席宴请周安,周安如同老疯子一般酒饭之后说了句同老疯子一样的话,“当封山育水,以养万灵!”此时村人才发觉周安以三十有三的年龄竟成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一副老人之象,方知周安及当年老疯子上山猎百兽所付出的代价,更感敬佩,但也尤对聚仙洞之人深觉神秘。
周安以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代价将周家村一带村民带过三年灾害之期,后在村内设一医馆从医,连带奉养照顾自家爷爷奶奶,周家村一带村民因一再两次受周家之恩,对周能在国民党从军之事基本略去不提,但留的一是因周能之关系被老疯子救助,二是周安的直接救助,皆心存感激和敬佩,对周能一家尽力照料,一时之间周能一家和村民关系极大改善,几年后,周能父母在同一年相继过世,临去前皆说两大心愿未了,一是周能、周慧至今未归,二是周安近三十年纪未娶,望后人在这两大心愿了结之时到其坟上烧上两刀纸,以告其在天之灵、安亡人之心。
周安之父即周能之弟对周安未娶之事数次以死相逼,周安隐言不可耽误良家子女,后醉酒说出因猎杀万灵过重必不得善终方不娶之因,周安之父方不再逼迫,但也悲苦万分。
数年内,周安行医救人,但也好好保养自身,满头白发竟有变乌之兆渐成灰白之色而多见黑发藏于期间,人亦显精神,但周安如同老疯子一般,村人偶尔会见其夜间到处游荡,好在村人前面已经有老疯子所行疯癫之事,皆言高人自有高行,都不为怪,乃至在夜间偶见时对周安多有打趣,如此直到那个运动时期。
运动开始后,周家村一带村民们自顾生活、劳作,对其他之事未有太多兴趣,偶有人下来查看运动开展情况,也是拉上几个生活不检点或者人品略差之人上台走个过场,算是应付差事,而周能一家因周能在国民党从军一事,曾被人翻起,但在周家村一带村民的强硬抵抗下,基本未闹出什么风头,也算是村民们对周能一家报恩的一种方式,周安依旧行医救人,身体在保养之下日渐恢复,其父见周安身体见好也曾再次提起娶妻留后之事,但都被周安好言拒绝。
运动开始几年后,红卫兵大规模串联,静安县也算是开展的风风火火,但让红卫兵头头比较郁闷的是,运动总是进行到村里一带起色不大,尤其是周家村一带,听说曾经出过个国民党将官,竟然一点动静都不见,这让红卫兵头头尤其恼火,自己也曾想着强势进入,但实在是闹不过当地村民的抵抗只好偃旗息鼓。
直到一天,这红卫兵头头听说周家村下游的郑家村坳上修路出现怪事,修路工人只要拿起工具挖土都直接昏迷不醒,拉到一边稍微休息片刻就没有事情自然醒过来,修路工人向当地村民打探说是这地方有神仙保护,动不得土,现在修路的事情已经停止,修路工人都不再敢干活了,让红卫兵头头直觉机会到了。
红卫兵头头稍一思考,就拉上一帮人,大吼着破四旧,打倒封建残余思想等等之类的口号,扯着彩旗,乌泱泱的来到郑家庄山坳前面,一阵激烈飞扬的动员,让参与之人发挥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抢过修路工人的工具,爬上山坳顶端,还没开始动土,一片人连同红卫兵头头随即乌泱泱的倒下不起,凡是上山坳的人全部卧倒在山坳的一侧,惊得山下几个动作慢的人手中工具全部丢在地上,乃至有砸在脚背上的都没有任何感觉。
而周围围观的村民则是如同早有所料一般,招呼了一群青壮村民上去把一堆人逐个拉下来,一排排罗列了一大片,情景倒是非常壮观,不时有几个顽童在躺地人群中戏耍,让周围村民们感觉非常有趣而指点谈笑不停。
山下几个惊呆的红卫兵此时也算是回过神来,倒地的人中估计有不少好友在列,都慌慌张张疾跑过去翻找查看,至于红卫兵头头不知道是他的亲信都随他上山而倒下了,还是不太得人心,山下那几人都没顾上去翻找。
数分钟后,躺地人中被山下那几个找到后逐一摇晃醒转过来,在茫然问过身边人后,都惊的目瞪口呆,吓得满身发颤,抖抖索索赶紧摸摸脑袋伸伸胳膊腿之类的,见身体无恙才算是安心下来,帮着其他几人去看看尚未醒过来的人。
片刻钟过后,地上躺下的一堆人算是醒来的七七八八,都如同早醒过来的一般,先是茫然,后是害怕,再是发现无恙都安心下来,但此前刚来时的那股子劲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热心点的再去帮忙弄醒剩下的人,害怕劲还没完全过去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相互招呼、询问和猜测,有那么一俩个胆大外向会说话的,两眼一眯,嘴角上翘,放下身段陪着笑脸,来到周围村民身边打听着情况,虽说处于那个年代,村民们想的跟多的还是地里刨食,家里费娃之类家庭材米油盐琐事,但要想村民们有多大的觉悟是不用过多考虑,顶多是嘴严嘴松的问题,自然有数个嘴快之人巴拉巴拉一阵,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这地的情况和此前发生过的事情抖落个清清楚楚,当然理由自然是神仙保护。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天意使然,红卫兵头头竟然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迷迷糊糊听着周围一片“醒了醒了”的叫唤声后,红卫兵头头先是起身坐了起来,抬头一看众人围成一圈俯视观望着自己,气恼之下赶紧站了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泥土草末,就对围观的众人说一阵大吼,让众人散了去,然后好像才反应过来,好像刚才是冲上去来着,怎么着就躺山下地上了?赶紧拉着身边一人就问情况,这人估计是红卫兵头头的近身人员,赶紧的把大概情况说了遍,这时,那几个到村民们身边打探消息的人见红卫兵头头没事正在打听情况,赶紧围了过来,也把从村民们处了解的事情说了说。
红卫兵头头听完后竟然脸色一阵红黑变化,出气之声猛然增大,让周围想继续靠过来的几人不由自主的慢慢停下了脚步,偷偷往外挪了开来。估计是惊吓的,也是被闹得感觉毫无脸面,红卫兵头头稍一顺气,对带来的人大吼一声说,回去,就顾不得其他人是否听到,自己拔腿就走,一时之间,听清楚的呼朋唤友,没听清楚的要不问清楚后随着众人返回,要不见众人返回也就一起跟上,片刻之间就走了个一干二净,留下一地横幅彩条之物,被围观的众村民一番哄抢干净,自是拿回去或缝缝补补之类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