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瞬间,也许数分钟后,老头和周能分别从各自的思绪中醒过来,相互之间看了看,老头不等周能发问先说到,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不能给你解释,后生不要责怪,虽说已经没有太大的风险,但族内那个事情依然在老一辈中不断提起,更要让我等万分警戒,更何况如今乱世之中。
周能听老头这么一说,知道没则了。真要想知道更多东西,只能回去问师父,至于自家师父又能告诉自己多少东西,估计也够呛的,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师父的姓名,可见师父隐瞒的有多紧,想到这时心情有点低落,但也不敢责怪自家师父,毕竟师父已经传授了自家技艺,而至于师父自家的身世,没道理、也没必要对自己详说,只是一时之间想着自以为师徒关系比较紧密的自己有点难以接受而已。
老头见周能不在发问,也见他心情低落,先是劝解说,不要多想,这事我连自家女儿都没有说过,更何况你师父与你。
周能想想也是,就不在把心思放在这方面,想着有什么事情待自己回去以后再说吧。
老头继续说道,我已经决定等寨主回来后交代完毕就与女儿离开,你怎么打算的。想想又接着说道,要是回去就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要是仍有自己的打算,可以随时离开,寨子里面会奉上银钱若干,虽不能让周能一路酒肉丰足,但是一路暖衣足食还是没有问题。
周能自然不想回去,刚出来没混出个样子回去实在没法向家乡父老交代,现在有了盘缠肯定要继续在外面闯荡一番,也就抱拳对老头说,劳烦老人家,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老头听了也不劝解,毕竟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命,年轻人本来就应该在外面多多闯荡一番,自己这么一提也仅是说说而已,不能一同回去,自己顶多费事找找,一同回去的话也是多个照应,少点冤枉路而已,再者,回去了还是不能告诉他太多东西,要是周能真死心要问,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最好,指不定今后等周能在外面待够了,也许还能在聚仙洞见见。
老头这么一想,也听着周能这么回答了,就对自家女儿说,你去安排后生离开一事吧。二哥一直在旁边听着,第一次想问自家父亲没问成,之后一直没吭声,这时听得父亲这么交代,扭扭捏捏的低声说,自己也想出去闯荡一番。
话说二哥与老父自年幼离家外出,因多在外面行走,加之只有老父带着自己,为便宜行事,自己大多时候被打扮成男子模样,后上山后,也跟着父亲学习枪法,见识的也是寨子里面一众砍杀喊打的青壮老爷们,与这群人多年相聚玩耍下来,竟然养成了一副男子气概,故在接替自家父亲的交椅后,竟然只让寨子里众人喊自己二哥,而不是二姐头,可见这二哥的女子脾性已经快要磨灭了,只是这几年年龄将近出阁,被自己父亲所压着才稍微做了做女子样子,但这骨子里面的脾性确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这在旁边听着周能和自己父亲的一番对话算是听明白了,陈姓大族的一个分支,仅存自己和父亲两人,父亲一直未忘族上遗训,想着乘还能走动的时候寻找其他宗族,没找到流落到这苗寨中,现在周能到来,一番对话直接把目的地给找到了,看着自己父亲那高兴和能完成遗训的兴奋劲,估计是铁了心要往那个叫什么聚仙洞的地方去了,而这么多事父亲竟然从未跟自己提起,估摸着也是不想把这担子放在自家身上,或者想着自己终究要出嫁,放在自家身上也不太现实,自己要是跟着去估计也就在那地方寻个人嫁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终老一生,岂能跟现在这快意恩仇来的刺激舒服,就稍一考虑就提出想自己出去闯荡一番,当然还是自有其他意思在里面,只是一时之间女儿之身委实没好提起,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点心思岂能瞒过自己父亲。
老头正高兴着寻思要和寨主怎么告辞,寻思的等下问下周能那聚仙洞如何去等事情,就对女儿那么一交代,也是旁边其他人不在才随口对自己女儿那么一交代的,平常这事早就让别人去干了。没想说完后听到女儿这么一说法,顿时愣了,想了想,好像不太确定,迟疑的问道,你刚才是说……想要出去闯荡?二哥低头好像瞄了瞄周能后嗯了一声。
老头人老成精,一看,坏事了,自家女儿怕是要飞了,自家女儿自己清楚的很,打小辈女扮男装,后来学习家传枪法,跟着一帮小子胡混,天天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最近自己才觉得快到出阁的年头,多次说教才让她回复了一些女儿家的姿态,但骨子里的那男子气概估摸着是没法改变了,没想这时来了这么个小女儿姿态,脸色带春、脖子潮红,扭扭捏捏,眼角不时偷偷瞄向周能,怕是看上这小伙了。
老头盯着自家女儿看了半天不说话,时不时好像两眼喷火似的瞄眼周能,二哥低头就是不言语,也时不时稍微抬头想看看自己父亲的脸色又没敢,就时不时用眼角瞄向周能。周能一会被老头那想要喷火似的两眼瞄上几下,一会被二哥那眼角低眉顺眼地扫上几下,刚开始还莫名其妙,脑子稍微一转也明白过来,仔细看了二哥几眼,脸色一红,也低头不语了。
老头这下没则了,鼻子呼哧呼哧喘了一阵粗气,慢慢平静下来,带着一股子不舍和无奈的语气说,看来你两是对上眼了。二哥还是低头不说话,毕竟虽说二哥男子气概极重,平时大大咧咧,但这女儿家出嫁之事委实没好意思说什么。
周能听着这话里面的意思是同意了,想着这事总不能让女孩子家家的开口先提吧,赶紧抬头略显羞涩的对老头说,小子今年18,至今尚未婚娶,离开前家人也未定下,不知老人家闺女芳龄几何,是否婚嫁?
老头一听,想着小伙子说话滴水不漏啊,不提亲先问亲,但委实不舍和无奈,转变成一股子的恼火,对着周能开口就骂上了,你小子也太鬼精了吧,我家闺女都这么表态了,你还问婚嫁与否,我就这么一闺女,被你小子两场比试就给拐了,你还跟我说话弯弯绕绕,怎么着,她要是定亲了你想怎么着吧?
周能被既是被问的,也是被老头这么一通火气给镇的,半天哑口无声,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了,被老头盯着半天就是没法回话。好在二哥赶紧拉着自己父亲的胳膊,轻声喊了几声爹爹,才把老头的火气给消了下去,不在看着周能。
老头顺了顺气,也想通了,感叹地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不便过多说什么,但是我早年丧妻,仅留一幼女,一把屎尿拉扯长大,本以为要客死异乡,就在这寨子里养老送终,想着过上几年替女儿找个好人家给嫁了,不管生活富裕贫困,总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团团圆圆,要是能生上几个孙子,过继给我家一个,也算是没断了血脉,比什么都强。
没想你这一来倒是能完成我这一族的遗训,可更没想要把女儿给贴了出去,天意难测,更是委实不舍,却也没奈何。
停了停,不甘心的问周能说,要不一起回去,先成个家,生下几个娃娃,再出来闯荡?
周能苦笑这没敢回答。
老头是一时不甘心就这么一问,也知道这会让周能跟着一起回去可能性不是太大,只是抱着那万分之一的想法试试而已罢了,见周能苦笑不说话,既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周能说,算了。
而后慎重的对周能说道,我家闺女交给你了,望你好好待于她,这女儿男子气概重,识大体,但是因为自小被惯着,若是家里杂事可就不太能操持,你要慢慢来,多多教导,切莫亏待于她。想了想说,我这前往聚仙洞,你们外出闯荡,估摸着你也不知道何时方可回家再与我相聚,这分离之前,就着这寨子里先把亲成了吧,也算是遂了我此生仅留的意愿,你看可否。
周能想了想,差点没把持住就答应要跟着一起回去,狠了狠心把自己想法才坚持了下来,老人家这么大的岁数了,自己外出游历还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这万一有事给拖住了,老人家没坚持住,那真有点大逆不道了,就干脆答应了下来,至于家里父母,只能回去好好再做解释了,本来想问下二哥的意思,刚转头过去看看二哥,就见二哥“噌”的一声,说了声我去沏茶,跑远了。
老头笑了笑说,女儿长大了。再对周能说,这几天先准备着一应事务,就等寨主回来办事,你先和闺女亲近亲近,等这事一了,我就赶往聚仙洞去,随后让周能先出去,自己想清净一番。
周能见老人家一番孤独掺杂着喜悦的情景,自有体会又不能完全体会,道了个告别,就独自一人走了出去,独留老人一人在屋内感伤……
周能留下几天后就是自己的老丈人在屋内,自己出门,刚把门轻声掩上,正想着是去找二哥呢,还是回屋呢,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招呼自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见二哥在屋角后等着呢,知道是二哥招呼,赶紧过去,走到二哥身边,开口想说,紧接着想着好像连二哥的闺名不知道呢,就小心的问道,姑娘……。
二哥小声打断周能的话,说,叫我德佳吧,再细声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周能说,爹爹叫我佳佳。
周能细听后想想了算是清楚了,才对德佳说到,那个,……,佳佳,……,要不我们再比试比试,……
德佳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媚眼瞄了周能一眼,正准备说话来着,见到转角处土匪老三带着几个人过来了,赶紧摆正姿态,又回复到寨中二哥的模样,问老三有什么事情。
土匪老三估计是没看到、没听到刚才周能和德佳的一番对话,先对周能报了个拳喊了声大兄弟,紧接着对德佳说,寨主传信回来,这一票做不成了,过几日就带着一干兄弟们回来。
德佳听后说了,那正好,就等着寨主回来主持了。
土匪老三听了莫名其妙,问德佳说主持什么事情。
德佳这时有点扭捏,虽说和寨中一干人大大咧咧惯了,但这女孩子家成婚之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没直接说,而是对土匪老三说你以后别叫我二哥了,叫二姐吧。
土匪老三像是第一次见二哥这小女孩子模样,正惊讶的想问为什么,紧接着听着二哥指着周能低声羞涩对自己说,这是你家二姐夫。
土匪老三听后再楞,随即大声喊叫说,二姐夫?后面跟着土匪老三来的一群人也是惊讶不已。
土匪老三转眼看着周能,蔓延冒火,咬牙切齿,蹭蹭两步,手差点指到周能鼻子尖,指着周能大声质问二哥说,就他,凭什么?我哪点比他差了?
周能这才知道,原来这土匪老三暗恋着德佳,看着模样,估计以前是吐露过心声被推辞过了。
德佳被土匪老三这么一质问,骨子里面的泼辣劲冒了出来,两步上去,把土匪老三的手一拍,说,凭什么?你打得过他?要不要再比划比划?
土匪老三捂着估计是被拍的不轻的手,后退两步,瞪着眼没敢看二哥,二是看着周能,这自家清楚的很,打是打不过了,见周能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他,不在说话,吼了声走,带着跟着他来的一群人扭头就走了。
见土匪老三走了之后,德佳转过头来对周能说,抱歉,老三没坏心思,估计过一阵想明白了也就没事了。
周能点了点头说,没事的,我知道,他要是有坏心思估计当时在带我上山之前就一枪把我毙了。
德佳说,那就好,我带你在这寨子里面转转吧,接着调笑着说,要不再比试比试?
周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用了,刀枪比不过你,好在拳脚能赢,也调笑着说,要不以后就得夫纲不振了。
德佳面红耳赤的轻身啐了声,随后带着周能在山寨里面转了起来,碰到寨子里面的人们多有问好,可见德佳在这寨子里面的人缘还是不错。
几天后,寨主回来,周能老丈人和寨主详说了一番,寨主一番挽留不成,也就开始操持办婚事。自然,在寨主回来的几天内,经土匪老三的传递,还是有不少人不服找到周能比划的,都被周能一一败走,寨子里面的众人也死了那番心思。
准备妥当,既没按苗家习俗,也没按汉家方式,就是简单的拜过寨主、德佳父亲和天地,婚礼完成,一番酒宴,喝的周能当晚没有洞房就睡了过去,弄的德佳第二天差点发飙。而最让人既感无奈,也感好笑的事情是,土匪老三当晚喝的大发酒疯,直说老子劫了财,却被这人抢了个亲,世道太不公,自家太吃亏之类的话语,最后被众人拖了下去才算了事。
次日,老头不等这刚成亲的两口子是否温存,估计一是不舍和自家女儿分开,想着干脆早走不见不想,二是真是想着早到聚仙洞,了解此生这一族的遗训,不管寨主和自家女儿两口子如何挽留,十分坚决的走了,而且坚决不让自家女儿两口子送行,只是让寨子里面的几个青壮化装成路人,一路护送到官道后,即撇下众人,按周能提供的路线快速打马南下,飞奔直去不提。
周能陪着刚成亲的德佳,一再表示过个两年不管在外闯荡的如何都回去,这才制止住德佳的哭泣,回到了屋里。
半月后,两人告别寨子中一干村民,在大家的送行下,也在土匪老三的无奈可笑的恐吓下,离开了寨子,继续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