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祁水,便到达了天奉。
传说天奉城中有慕容世家。慕容世家在江湖上最受人敬重,慕容裳是为慕容世家的大公子,以平日里的善行得众人敬仰。
说白了,就是钱都拿去送人了。
得,蹭饭有望。
大侠果然都不是白当的,有钱的就要出钱,不然别人说你为富不仁。有力的就要出力,要不别人就说你莽夫一个。
本来觉得凌宿跟着我是没用的,可当他帮我拎着买来的东西时,我就觉得有个随从还是不错的。
已至深秋,上下天光,皆是暮色。天奉是个好地方,纵是街道也种着红枫。层层红枫占据着这座城,皆是耀眼的火色。帘内满觞小酒,帘外几支红枫。
听人说这枫是慕容裳种的,全城的枫都是他种的。城里本无枫。
本来对于我们这种外乡人来说,初来乍到本不新奇,可每到一家客店上从掌柜下至小二,都会凑上来问一句:“请问姑娘姓朱么?”我说不是,他就自顾自地走开,我说是,他就会兴致勃勃地再问,那姑娘叫朱艳么?
如果有一家两家问,那便不稀奇,可能他们瞻仰过朱艳的美貌,一时难以自持。但所有的酒家都问,那就很奇怪了。
我忙问道:“叫朱艳就不用付钱了么?”那掌柜的忙说:“不仅不用付钱,还可以在店里免费吃住哦!”我惊讶地问:“真有这么好的事!”他说:“对啊!”我说:“那我现在改名字可以么……”
旁边缓缓地走过来一个公子,腰间挂了一个玉佩,泛着剔透的红光。那公子一身紫衣,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眉下有一颗耀眼的红痣。他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朱艳岂是人人都能叫的。”
我说道:“名字本就是一个代号而已,我为什么就不能叫?”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知道?”旁边的凌宿已拔出匕首,大有一副你再说我就把你刺死的样子。
之后他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朱艳本是慕容裳未过门的妻子,身材窈窕,面容如名字一般天姿国色,算得上一等一的美女,却与慕容裳一次邂逅定终身。
临水湖畔,柳色纷飞。正值春末下初,一场潇潇春雨降至,茶馆里成就了两人的邂逅。那朱艳正品着一盏凉茶,身着品红薄衫,黑色头发如瀑布一般倾泻,慕容裳就对她一见不忘了。雨未停,青石长阶,屋檐细雨确实是适合邂逅的好天气。可朱艳不喜欢他,任慕容裳和她偶遇多少次朱艳还是不喜欢他。后朱艳不知何因终于同意嫁入慕容山庄。
就在新婚燕尔之际庄内出了乱子,有人扰乱山庄。慕容三公子慕容琛射出飞箭直逼慕容裳,可他功力实在浅薄,一箭都没有射中,终将箭锋转到了朱艳身上。
说也奇怪的很,朱艳一个灵巧转身,箭并未伤着她,连衣角都没有擦破。
可这时,银针不知从哪里射出,慕容裳因为救朱艳分了心,自己被击中了肩膀。本是小针,本无大碍,可重点就在于下了毒。
慕容裳一躺半月,身子尚不见好。
可朱艳走了,朱艳拿走了慕容家的传家医术秘籍。
朱艳尤爱红枫,慕容裳便全城种了红枫。只盼一日朱艳故地重游之时,能远远地瞥一眼,好歹知道这里还有人惦着她。
我听完就说了一句:“缺心眼儿。”
那男子笑笑:“你这是说的真话,可慕容裳却偏偏认为她只拿医术秘籍,说明她有苦衷。”
“不不不,我说的缺心眼儿是你。”
“为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
朱艳深爱慕容郁,这我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朱艳便不会与别人有婚约。但若这个人讲的话是假的,若非是如此有声望的慕容家盯上了朱艳,在当地谁还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我就先不告诉他朱艳的事情,先将天奉城发生的事情搞清楚。
我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将头发缕了缕,坐下倒了一杯茶说道:“我是慕容琛……”
后来我要走,他非要跟着我,说原因有二。第一就是全城不被慕容裳感动反而叫他缺心眼的就只有我,说明我还比较理智。第二就是他给我讲了那么久,要收我说书钱。我说你堂堂慕容家公子怎么会没钱,他说是真的,他从那天任性地把他哥哥的事情搞砸并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刺客弄中毒了以后,就被赶了出来,而且身无分文。
我叫他不要跟着,他愣是要跟,最后我叫凌宿上,凌宿拿着短匕首就冲了上去,气势有余,可我以为有用的时候,他被慕容琛一把给推开了……
最后我同意慕容琛跟着还有一个原因,他神秘兮兮地和我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肯定我射的奇准无比,她若没两下子,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躲开。”
我问:“你哥哥怎么笃定她会回来?”
他回答道:“纵使她拿了秘籍,也绝无用处。秘籍上经过处理的字,她怎么会读懂。”
我好像恍然大悟。慕容裳对朱艳的痴恋绝不仅仅是在嘴上。尽管他知道她是为了秘籍,他也要不死不悔地想要她回头。
而他笃定,她一定会回头。他也知道,哪怕朱艳再接近他,再向他示好,终究也不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