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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深渊

“小心,前面没路了。”罗奇提醒道。

格里姆牵着达莲娜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将油灯举高,看到矿道在前面终止了,矿道尽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罗奇拿出魔法灯,白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呀……”达莲娜发出一声惊叫,向后退了几步。

“真是让人惊叹!”格里姆发出感叹。展现在他眼前的事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往上看不到顶,往下望不见底。这里像是一口无比巨大的深井,而他们与之相比,就像是井壁上一个缝隙里的蚂蚁,微不足道。黑漆漆的深渊仿佛通向地狱,格里姆小心地往下面看去,但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任何光亮,只有无尽的黑暗,也感受不到一丝的微风,非常安静,稍微动一下就能听到四周传来的回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当年采矿时的竖井吗?”格里姆看着罗奇问道。

“你见过这么大的竖井吗?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造成的。”罗奇站到洞口边缘,将魔法灯扔了下去。魔法灯快速坠落,白色的光源在视野中越来越小,很快就只剩一个小点,最后连小点也看不见了。但就是这样,他们也没有看到深渊的底部,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声传来。

“它有多深?”

罗奇摇摇头说:“没人知道,曾经有人想测量其深度,但500米长的绳子全都放完了也没到底。”

格里姆露出惊奇的神色:“500米?骷髅山也不过300来米高,这个大洞岂不是深入到了地底。”

“没人知道,还有人传说下面住着龙呢,谁知道呢。”

“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找一个朋友?”

“朋友?在这里?”达莲娜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东西。

罗奇神秘地笑了笑,转身往回走,然后在一个距离洞口边缘十来米的地方站定,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朝着墙壁敲了几下。令人惊奇的是,明明是爬满了“发光苔”的岩壁,敲上去却发出了敲木头的声音。

等了几秒,罗奇身前的“墙壁”竟然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了,一颗人头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把达莲娜吓得一声尖叫。

“罗奇大哥!你好久没来了。”人头发出了欢喜的声音,达莲娜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罗奇微笑着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小罗宾,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萝丝阿姨身体还好吗?”

“妈妈最近身体很不错,常常念叨着罗奇大哥,说等你来了,要给你做苹果派呢。”

罗奇转过身对达莲娜说:“看来你们有口福了。”

“呀,原来还有客人,快请进。”少年将爬满苔藓的木门推开,让三人进到屋里。

木门很小,格里姆必须得弯下腰才能钻得进去,但里面的空间却出乎意料的大。走下几步石梯,下面便是宽敞的客厅。客厅很大,里面的家具却很少,中间有一张大餐桌,看上去像是蹩脚的木匠随意拼凑的。墙边有一些小木柜,同样做工粗糙,围绕客厅摆了一圈,上面放着一盆盆发光的植物。

“呀,这是月亮花。”达莲娜发出惊讶的欢呼。

月亮花和发光苔一样,都是一种喜欢生长在黑暗里的植物,它长着圆形的白色花朵,只要环境合适就能够一直盛开,最为神奇的是,在没有阳光的环境中,它的花朵会发出白色的亮光,就像一个小小的月亮一样,所以被叫做“月亮花”。客厅里放置了不少月亮花,被当做节能环保的天然灯泡。

在达莲娜打量着月亮花的时候,小罗宾扶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妇人从里面的卧房慢慢走出来。妇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长得还比较漂亮,只是脸色有些倦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但脸上一直挂着温和而欣喜的笑容。看到妇人走过来,罗奇赶紧迎上去。

“萝丝阿姨,你大病初愈,就不要起来了,有小罗宾招呼我们就行了。”

“那怎么行,罗奇你很久才来一次,这次我要亲自给你做我最拿手的苹果派。”

“你太客气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两位客人是?”萝丝看着罗奇疑惑地问道。

“哦,这是我家对面花店的老板格里姆先生,还有他的女儿达莲娜。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想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看行吗?”

“当然没问题,来,快请坐,罗宾,赶紧给客人准备咖啡。”

小罗宾听话地将家里珍藏的咖啡拿出来煮上,萝丝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的原料,达莲娜也自告奋勇地钻进厨房,说是要学一学怎么做苹果派。客厅里只剩下罗奇和格里姆坐在餐桌旁,格里姆递过来一支大头雪茄,罗奇摆摆手拒绝了,一个优秀的盗贼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带有特殊的气味,所以一般都不会抽烟喝酒。

格里姆给自己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地吐出一大团烟雾,仿佛要把最近憋在心底的烦恼全都吐出去。妻子的死,孤儿帮的追杀,哈里兰斯的劝告,这一切让他头昏脑涨,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平淡的生活就完全变了样。

“小子,告诉我,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格里姆目光锐利,盯得罗奇心里有些发毛。

“其实我知道的可能还没你多,我是因为三天前的一次盗窃任务被卷进这件事的。额,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原本是孤儿帮的人,隶属于夜风部,我大哥凯文是夜风部的部长。三天前,我接到任务从道格·斯蒂芬家里偷了一件东西,当时恰好碰到‘影子’的刺客,把道格干掉了。你可能还有印象,三天前,城卫军大街小巷地搜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个刺客可能也是冲着那件东西来的,只是被我捷足先登了,但是就在昨晚,那个刺客找到了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追杀,我就赶紧回来准备让你们离开这里,以免被我牵连。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孤儿帮、影子和城卫军同时出手争夺,肯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罗奇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虽然经过了我的手,但组织里有严格规定,任务物品绝对不能私自查看。”

“按你所说,既然这件东西这么珍贵,你应该是为孤儿帮立下了大功啊,怎么他们还要来杀你?”格里姆疑惑地问道。

罗奇苦笑一声:“正是因为太过珍贵,所以才不想让别人知道东西落到了孤儿帮手里,要杀我灭口啊。整件事都是由我大哥单线和我联络的,只要把我们两个除掉,就没人知道东西在哪里了。”

“哼,好狠毒,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格里姆有些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看他那愤怒的神色,好像不只是为罗奇这件事,而是想到了其他事才如此愤怒。

罗奇回想起在孤儿帮的这些年,深深觉得孤儿帮真的是一个充满冷漠、绝情、残酷的组织,从他被带进孤儿帮那天起。面对的就是残酷的训练,激烈的竞争,生死间的挣扎,为了让他们不敢背叛,孤儿帮强迫他们服下毒药,每个月都必须去领取特制的药剂,才能活下去。算起来,还有十天就是这个月领取药剂的日子了,幸好凯文早有远见,给他搞到了无比珍贵的“百忧解”。

这是一种能够化解世上绝大多数毒素的奇药,据说是从东方的艾欧尼亚传过来的,凯文骗他是一种补药,让他吃了,说自己也吃过了。后来,凯文才告诉他,那是“百忧解”,想来这么珍贵的东西,也不知道耗费了凯文多少力气才弄到这么一颗,还编着谎话骗自己吃下,他自己肯定是没有了。想到凯文大哥对他的种种关心照顾,罗奇心中又是一阵伤悲。

“罗奇大哥,咖啡来了。”小罗宾提着一壶咖啡,拿着一小罐糖走了过来,也将罗奇从沉思中惊醒。

“谢谢你,小罗宾。”罗奇收拾好心中的悲伤,勉强一笑,接过咖啡壶,给格里姆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然后向格里姆发问:“说完了我,你那边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哈里兰斯又是什么人?”

格里姆微微一顿,轻轻放下咖啡,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在格里姆的记忆中,玛姬是一个温柔善良,不太喜欢言语的普通女人,在官方报刊《帝都日报》的编辑部门谋了一份普通文员的差事,每天都是按时上下班,偶尔加班,没多少朋友,也不像其她那些家庭妇女一样喜欢到处串门。在格里姆眼中,她就是一个内向胆小的小女人,温柔体贴的好妻子,贤惠勤快的好母亲。但是,昨天哈里兰斯的一番话彻底打破了他对玛姬的印象,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每夜睡在一张床的女人是如此的陌生,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

据哈里兰斯所说,玛姬文员的身份只是一个掩饰,她的真正身份是康斯坦将军的手下,安插到孤儿帮之中的间谍,目的是调查孤儿帮首领的真实身份与背景。同时,她也是孤儿帮安插在政府机构中的间谍,为孤儿帮探听消息,窃取情报,至少孤儿帮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说,她是一个双重间谍,但真正效忠的人还是康斯坦将军。

就在前不久,早已成为孤儿帮首领的心腹之一的玛姬,不知道因为什么细节露出了马脚,终于被孤儿帮发觉了间谍的身份。据内线传来情报,玛姬被严刑拷打致死,尸体还被挂在高架上示众。每个月玛姬都会传一次信息给康斯坦,汇报孤儿帮的最新情况以及收集到的珍贵情报,而负责信息传递的接头人就是道格,但因为道格被杀,最后一次的信息并没有传递出来,

幸好,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出现,玛姬所有的信息都会留下一份备份,就藏在自己家里。种种迹象表明,玛姬死前掌握了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所以哈里兰斯才会在得知玛姬死讯的第一时间来到格里姆的家中索要东西,孤儿帮的红魅部也紧随其后闯入格里姆家中。于是便有了昨晚那场大战。

听完格里姆的述说,罗奇已是目瞪口呆,他以为自己晚上做贼,白天卖书已经是非常离奇的了,但没想到玛姬竟然是一个更加复杂的双重间谍。从一个小小的日报文员,爬到孤儿帮的高层,其中付出的心血与牺牲是罗奇难以想象的。回想起那个一脸温柔笑意,带着围裙,喜欢修建花枝的,做得一手好菜的妇人,罗奇根本无法将她和一个心机深沉的间谍联系到一起,只能说,她的演技实在是太高明了。

两人一番交谈,互相交换了自己所知的情报,终于勉强吧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现在要考虑的是今后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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