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妮对校长不合常理的举动很是诧异,谁会想到,在外人看来,港科大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会又跪又哭,一会又悲情的陷入沉思,最后竟若无其事一般,一脸轻松的走出办公室。
难道他能左右自己的情绪?珊妮不得其解。她想,如果说他不是一位精神患者,那么他刚刚一度也走到了精神奔溃的边缘。还是说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必然就会变的多愁善感。珊妮又想,从心理学的角度看,痛哭,那是内心极度悲伤,而下跪,这是恐惧中的虔诚,至于后来.....
突然,珊妮自己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大脑跳跃式的发现了另外一个可能更为重要的问题:
“他为何悲伤?他又在恐惧什么呢”看起来对于港大新闻专业知识系统的训练,果然没有白学,此刻,总算派上了用场。这一秒,她算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而事实上作为一位新闻工作者,就是需要她快速的从所见所闻里抽象出具体的论点,同时不被个人情绪、情感所左右,公平合理的撰写出新闻稿件。否则,她就将不是一位合格的新闻工作者。倘若说这个丑恶的世间,还有一拨人最能扮演上帝的角色,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最能满足尼采超人学说里其中部分条件的话,那么,毫无疑问,那些优秀的新闻工作者一定是最有机会的。
珊妮再次回到先前脑海里被跳过的地方,她想起了那个心形的卡片,她觉得卡片才是控制校长前后不同情绪的关键点,她在脑海里回忆着,发现卡片出现与否,校长简直判若两人。
“可是,卡片上到底有何秘密呢”问题再次接踵而来。“到底写了什么内容竟然让校长宽心的走出办公室呢”
她决定从头过一遍,这一回,她从男人婆进房间的那一刻开始,播放影像般一帧一帧的在大脑海里展示出来,至于这之间到底又没有遗漏,她不知道,她也很难知道。如果在这之间一定要她做点什么话,那么,兴许最好的方式便是向上帝祈祷。
她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十分钟后,在之前的基础上,她稍作补充。同时,珊妮找到了校长悲痛的原因,她把它归结为与男人婆争吵而起。而对于校长跪地嘴里不时念念有词,她解释为这是对上帝的祈祷。那么,接下来,问题再一次回到了卡片上。
“这块小小的卡片到底又何神秘的力量?”她自言自语。“莫非它能治愈人的心灵”
在对事件真相的渴望欲的驱使下,她有了更大胆的想法,她决定进屋找到先前自己看见的那张卡片,一探究竟。只是,就在她伸手去推门的一瞬间,她退缩了,她一下子想到了男人婆,还想到了上帝......
她显然犹豫不决,她觉得自己此刻冒失进去,这将是不道德的行为,何况,还要窥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同时她又疑虑上帝是否能原谅她的这种行为。
此刻,珊妮站在门外,觉得自己置身于道德与否的风口浪尖上。然而,这个执着的近似固执的人,又找到了自认为最公平的解决事情的方法,那便是她断定这门亦然是上好锁的,而自己推门只不过是一个确认的形式罢了。
她用手掌轻轻的推了出去,心里一股劲的祈祷这门不要被打开,这样她便能在男人婆那里有个交代,也能对上帝有个交代。这扇原本并不惹人起眼的普通木质门,此刻在珊妮心里,顿时庄严、伟岸起来。
就在她的手掌轻轻触到门板上时,原本虚掩着的木门轻轻的吱吱一声,然后,就缓缓的打开来。
她呆呆的站在原处,停留了大约5秒钟。她想,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为了让自己更理直气壮些,她还找了一个需要给自己交代的理由,然后径直入室。
房间虽然不算太大,但却是高雅、整洁,特别是旁边的一股书卷味的红木书柜,倒是把房主人的品性、趣味暴露了出来。靠着窗户的书桌上放了一沓资料,最上面的是一张A4打印纸,其上白字黑字的用表格列出了最近两周的行程安排,珊妮匆匆扫上一眼,差不多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会议,其中今天上午刚结束的教授的演讲列在了最上面。看起来这是一份最新的日程安排表。而在书桌的左上角处有一个镀有金色花边的长方形相框,两边有一个可以旋转的支架,相框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家三口,他们在背景是一片没有边际的蔚蓝的大海前喜笑颜开。
相片上,母亲和父亲分别从两边偎依着中间的女儿,女儿一头长长的秀发,十分迷人。珊妮仔细看了看,发现中间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同学、她的好朋友于颖怡,而一眼看去,旁边的男人倒和现在的校长有八九分相像。
珊妮突然醒悟了,脸上露出发现了惊天大秘密般的狂喜,而她自己也从先前的一名女大学生,直接化身成了一名女侦探。而此刻,女侦探正在港科大校长办公室,着手查找一宗家庭迷案。
珊妮继续看着照片,心想那位站在右边的美丽的女人,应该就是男人婆的母亲了。她弯着身子望着她们,就觉得幸福正从照片上走了出来,然后充斥在房间里,将房间的各个角落都填的满满的。此刻,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房主人一定很爱自己的家庭。
就在她在开始羡慕一家三口幸福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卡片,她打开左边最下边的抽屉,在被厚厚资料压住的最底下,她,找到了那个卡片。心形卡片精美别致,一看就特别招女孩子喜欢。最后,她的目光移到了上面的诗句上,读了一遍又一遍。她觉得这诗写的真不错,可是至于看出了什么端倪,大脑却是一片茫然。
直到最后她看见署名:“你永远的闺蜜,于颖怡”,女侦探似乎又找到一丝头绪。
“莫非这是一封情书?”女侦探大胆假设。脑海里想起来男人婆向来阳刚般的穿着打扮,突然自己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中。“不会的,不可能啊”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恶心的人,她甚至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配的上成为上帝的信徒。她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新手侦探的能力范围,她需要找人谈一谈。而这个理想人选,毫无疑问,正是她的好朋友。
珊妮在离开房间前,将照片、卡片都拍照存了起来,最后连校长的日程表也拍了下来,好像不将这些一一拍下来将不符合侦探的身份与办事风格。
最后,她又朝桌子上的照片看了好几秒,她再次坚信,亲情永远是无可替代的。在走出港科大校园的路上,她又一次在脑海里羡慕起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她甚至怀疑,如果再让她多看几秒,先前的羡慕是否会转变成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