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随七月的青叶,先一步来到镜湖边的望月亭。语柔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处理之前被云歌破坏的据点。
看到一个个受伤的部下,语柔终于肯定她一定是得罪了某位大人物。否则来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以一人之力,对上几十个高手。竟然毫发无伤,这武功得有多高。看样子,这批人又得送回去重新训练。
只不过,这位大人物究竟是何人?下手这般快准狠,似乎还留有警告的意思,不然她可能看到地就是一具具尸体。一想到这次的损失,她就一肚子火大。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就算伤人好了,也没有必要一把火把整个宅子都给烧了。这一时间,让她上哪找个隐蔽的好地方?
语柔有种要杀人的冲动,千万别让她逮到,否则她一定要此人碎尸万段。
“姑娘,奴婢回来了。”见到语柔眼中的怒火,青叶思虑着下面的话应该怎么说。
“七月,那丫头都干了些什么?”语柔硬是压下心中的那股怒气,低下头给人一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压抑感。
姑娘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青叶疑惑的看向青梅,青梅皱着眉头轻轻摇头,示意她千万别乱说话。
青叶犹豫不决,她知道她下面说的话,一定会让语柔暴躁如雷。但是只是这雷霆之怒,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承受。可是如果不说的话,又会遭受更严厉的惩罚。知而不报,后果怎么都比据实禀告来的轻。令她愤慨的是,凡是遇到七月这丫头,她就诸事不顺。这七月简直就是她的克星,瘟神一个,不管到哪都是个祸害。
“七月被我们丢下后,自个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去琉璃斋。没想到却被一个小乞丐拦住向她乞讨。她给了一些碎银子,但这个小乞丐摆明想要赖上她,说七月雇的马车压断了他的腿,要她赔一百两银子。”
“后来呢?”语柔似乎被青叶的话提起了兴趣,只要想到七月吃瘪的样子,心中的那团怒火似乎也散开了不少。
“七月为了坐实小乞丐的说法,驾着马车就朝小乞丐压去。小乞丐赶忙爬起来朝人群中跑去。后来一个蓝衣女子,跑上来认亲。七月说认错人了,蓝衣女子坚决不承认,两人僵持了一盏茶的工夫,最后七月将蓝衣女子丢下一个人离开了。”
语柔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石桌,“依你看,七月是否认识这蓝衣女子?”七月这个谜一样的女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如果不是想弄清楚七月身上的秘密,她就不会派青叶去跟踪她了,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看样子她的背后不止一股势力。
“奴婢觉得七月应该是真不认识这个人,从眼中的疑惑和不解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青叶说着看向语柔,不知道她的话,有没有让语柔不悦。
“也不一定是不认识。或许是她知道你在检视她,于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语柔停下手中的动作,略有所思地盯着青叶。
“姑娘说得是,后来七月去了琉璃斋,不知怎么得罪了黄埔家的大小姐。她刚想走被随后而来的祥瑞公主拦下。奴婢觉得她就是一个惹事精,后来竟以姑娘得了花柳病为由,成功离开。”青叶声音越说越小,特别是说到花柳病时,声音轻地犹如蚁蚊。却还是被语柔听得清清楚楚,在语柔散发出的威压下,她突然觉得自个仿佛进入二月寒冬,周身的冷风飕飕,让她不觉颤栗哆嗦。她明白这是主子即将发怒的征兆。
“她说谁得了花柳病?”语柔冷声反问,怒视青叶。
青叶似乎是感受到了语柔的震怒,只得将身子躬得更低,面恨不得贴在地面上,努力缩小她的存在感深怕被迁怒。她就知道主子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大发雷霆。单看她现在极力隐忍的模样,就知道她待会一定会倒霉。
“能让别人这么污蔑你主子,没用的东西!”语柔厉声骂道,在青叶的不语中,猛然间一甩衣袖,青叶就像断了线得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摔虽然青叶心中略有准备,但还是让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疼痛难忍,她明白自己一定内伤严重。她不敢也不能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擦去,艰难地爬起来跪在亭外。她将这一切,都算在七月的头上。倘若不是她,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青叶在心中赌咒,她跟七月誓不两立,有她就没有七月!
“姑娘息怒……”
“来人……”语柔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她被七月搅和得差点丧失本性。
七月,本姑娘今天一定会让你记忆深刻,好好的长长见识,叫你知道得罪本姑娘的后果。“把青叶带下去好好疗伤,给我用最好的药,让她最快的速度回来待命。”
一个黑衣人扶起青叶,一闪消失在原地,速度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青梅想经过此事,姑娘还会把七月留在身边吗?如此妖言惑众不分尊卑,紧紧是为了让姑娘为难?她不相信,宁可相信她是另有所图,亦或是知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个时候的青梅只知道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劝解姑娘。姑娘认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她只能等,等姑娘自己发问。
“青梅,这件事你怎么看?”语柔平静下来冷冽地问。
“请姑娘宽心,奴婢觉得这件事不难处理。只要请薛神医给姑娘看病,将其误诊的消息传出去即可。虽然看上去让姑娘的名誉受到了影响,其实只是再一次为姑娘扬名!”
语柔手下有大把人,会把这件事给处理好。她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要好好的惩罚七月,让她知道得罪她的代价。她相信一定会让七月永生难忘!
此刻,七月还在去镜湖的路上,丝毫不怕有什么在等待她。不是她不在意,没办法,谁叫她早就得罪了语柔和她的丫鬟。这事虽关乎语柔的面子,但还有整个烟雨楼给她兜着。不管人前大家伪装的有多自然,在语柔的名声受损后她要是还不生气,还真叫七月另眼相看。
哪怕七月知道等待她的是严惩,那又如何?反正语柔又不会杀了她,更何况还有云歌在附近。最不济还有师父在,她怕什么?又有谁是无忧谷不敢得罪的?
七月躺在车里昏昏欲睡,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车中不时会有几缕微风吹进,让人更加闷热不爽。待到达镜湖边,七月觉得她好像快要被热成人干。忍着不适朝望月亭走去,她没有抬头,离得越近越觉得有人震怒地瞪着她。最后到达亭子前,福了福身子。
“姑娘,奴婢回来了!”
亭子里的两人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个坐着品茶,一个站在服侍。
虚伪至极的女人。
不就是要给个下马威么?
想吃下我,还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七月就不明白了妓院里的女人,那个不是像畜生一样被人玩弄,为了生存而出卖自己的身心,唯有她能泰然自若的鹤立鸡群。这个在男人堆里的被捧上天的女人,的确有资本让她不得不甚为看重。
眼见马上就到正午了,七月站在亭外抿着唇,将嘴边的嘲讽掩下。心中暗想,不知道过会她会不会晕过去?这实在是太热了,她的身体像在火炉里被熏烤一般,连毛孔都散发出吓人的温度。五脏六腑像是被烤熟了一般,发出滋滋的声响。皮肤只要一触,估计就会掉层皮下来。周围的热度已经到达人体不能忍受的地步。甚至是在高一点,她就会昏死过去,咬咬牙一再坚持。
“奴婢该死,没有将胭脂买回。银子还在这里,请姑娘收回。”
青梅站在三两步来到亭前,厉声呵斥:“姑娘让你买个胭脂都买不回来,还让姑娘等了甚久。你有什么用?你瞧你有点丫鬟的样子吗?成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瞅瞅你今天办得事,难道不改自动请罚吗?”
七月飘了一眼语柔,把她当成空气的样子,然后对上青梅冷笑:“青梅姐姐教训的是。奴婢是该罚,只是奴婢不知道自个错在哪?要不然还请姑娘明示!”她只怕下一秒就可能会倒下,强迫自己眼睛直勾勾得瞪着语柔,尽全力让她稳定下来。
啪,一个耳光子落下,七月明白青梅是借机会报复。也算浇盖她的锐气,为青叶和语柔出口气。但是她低估了七月的不所谓,仿佛没有疼痛一般。七月把她晾在一边,踉跄着抬步走进了亭子里。有阴凉处傻子才会不去?
“错在哪?”语柔懒洋洋的邪魅道。
一入凉亭七月觉得她瞬间活了过来,阵阵叫人舒爽的凉风吹过,赶走了那吓人的温度。吹散了她的不适,将一颗心冰得透心凉。片刻后,摸摸自个的小脸,终于不再发热道:“奴婢不知,请姑娘明示!”
还是这句话,七月经过凉亭内的冰震,稍微回了点神。凉风阵阵犹如久旱逢甘霖,她浑身上下通透不比。要是能来杯冰水,那就更舒爽了。七月想着接下来语柔会怎么做?那样的流言,她和烟雨楼顶着这个欺人钱财的名声,如何能翻转乾坤?
“需不要我提醒一下,花柳病?”语柔冷哼一声,提起这个,就甚为不爽。
“姑娘是说这个啊,怎么这么不灵活?我说你得了你就得了,那我的嘴巴得有多厉害。我那是为了能从公主那里全身而退。你想,我要不这么说,我还能活着回来吗?我要不活着回来,谁来给姑娘做饭啊?这是权宜之计,事分缓急。”七月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皮连翻都没翻。
“哦?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语柔慢悠悠地和气得哼了一声,然后和蔼可亲地直视七月。
七月顿时失语。
见语柔温柔地看着她,七月鸡皮疙瘩乱起,眼珠一转对语柔一笑:“谢,倒是不必了,赏口冰水喝就行。”
语柔一怔,伸手拿起刚到好的水杯,看着七月的模样忍不住发恨。
七月颇为不好意思:“算了,还是不用了。我谢谢姑娘的好意。”
语柔依然温柔地直视,“那怎么行?这杯水是姑娘我赏你的。你不喝也得喝!”
七月看着水杯,暗自吞了吞口水,摇摇头,腾地转身就要走。只觉得语柔像个大尾巴狐狸精,正等着吃人肉喝人血,显然她就是那个傻乎乎上当的人。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姑娘想必也没心情吃饭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此刻贾妈妈一定着急地等着您呢!”
语柔丝毫未动,水杯发出“叮”的一声,七月只觉得大脑一蒙,那个装满水的杯子朝她飞来。七月伸手去抓,当手碰到杯子的瞬间,手被震得发麻。七月紧紧地抓住,身子却被这股冲击力,带着飞出了亭子。只听“咚”得一声,连人带杯全都掉进了湖里。
“你不是要喝水吗?姑娘我让你喝个够。不用谢了,喝饱了自个回去吧。”语柔站起来将发皱得裙子抚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