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承越来越依赖慕容苏缨,他觉得只要是慕容苏缨在,日子就过的惬意顺畅。
想喝水的时候,自然旁边茶壶里就有温热适当的茶水,衣物用具一概不用他再嘱咐,他的书简也被整理的妥妥当当,想要什么在归类里都能找到,自己喜爱的几卷书也都时常在手边,随意拿取。
并且他欣喜的发现,根据当天的饮食,天气的变化,冲泡的茶水也有不同的变化。
可是,也有例外!就在刚才,读书入迷至深的他,心内高兴,得意书中滋味,品了口茶,却是冷不丁的满口的苦苦涩涩。
燕天承怒目看向垂首站立的慕容苏缨,苏缨并不看他,也无半点悔过之意,无所谓的坦然道:“莫要看我,将军几日吃的都是满满腻腻的羊肉,殊不知那肉在脏腑之中最难消化,这黑茶还是辗转让史怀给我弄来的,想再多喝那么一些,都是没有的,将军不喝,我拿走就是!”
面对慕容苏缨这个不起眼的小卒子竟然这样嚣张,他堂堂的王爷,护国将军没了办法只得顺着!
燕天承愣是着实的喝了一壶,出乎他意料的是,喝到最后口里竟然回甘,滋滋口水不断,倒是又解渴,又令人愉悦,腹内原来如结食般的难受,此时也消了不少。
他笑了,也不埋怨了,对苏缨道:“走,骑上你的月光趁着月色咱们上山去。”
苏缨转身去账外准备牵马,就听燕天承笑着说道:“给你的马罩上罩子,它的毛发太亮,真是一匹好马,你这小子好福气呦!真该赏给它银子,它可不像你,只会哭!它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这倒是真的,月光到了晚上,只要是月明之夜,它身上的灰色的毛皮就会泛出自然明亮的光泽,润晕了周围的一切。
可是燕将军这几句话,慕容苏缨不爱听,蹙了眉头道:“又挖苦人,就那么一次么!总是揪着不放!”
她又询问着说道:“咱们出去要不要告诉吕将军他们?”
燕天承笑了摆摆手道:“不用,咱们就是去走走。”
正是薄雾冥冥之时,两个人没有告知任何人,慕容苏缨骑着月光,月光身上披上了黑色盖布,一路追随着燕天承的花癍白唇玄龙马。她有些担心,什么人也没带,要是遇见敌军,那怎么办,她并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燕天承是主帅,不能出半点差池。
二人转眼之间就站在了高高的日月山上,在夜幕靡靡中,跟着燕天承左转右转的慕容苏缨这才明白,燕将军此次出来的目的。
哪里是出来遛腿,原来是侦查敌军!她吐了下舌头,就他俩儿?就算燕天承再能打,也架不住她是个没用的。
只见燕天承一路策马扬鞭,爬上高高的山顶,表情严肃,目光入炬的注视着远远的沁谷城内的星星点点的亮光,其余的是一片漆黑。
苏缨凑上前去低声对燕天承道:“将军,那里是沁谷吧?”
燕天承点点头道:“是!”
“那亮光是居住的人家么?”
“当然不是。”燕天承拿手中的马鞭一指道:“你看,那亮光排列整齐,间距相隔等同,你站了这半天,可曾见过灭过一盏,这定是城楼之上的火把,城中居民的烛光,站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慕容苏缨点点头,又不解的问道:“即是城楼,为什么不像是都城的城楼那样广阔,甚至于远不及景仰城的那样狭长,在这里仔细瞧着,单是火把的距离就很窄小,这样不是很容易被攻克么?”
燕天承又说:“非也!你细看那城楼,再看看城楼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能感觉出来城楼是何等的高,恐怕比我们知道的还要高啊!看来这胡人又筑高了城楼。”
话语刚了,一片遮蔽着月亮的乌云慢慢移动开来,让出一片月光刚好射在城楼之上,果真像是燕天承所说的,城楼两旁是几乎垂直的高山,依稀能够看到城楼之上有人影的样子在晃动。
一时间慕容苏缨瞪大了眼睛,惊讶城楼真的是如此的高,她嘴上念叨:“这怎能攻克!”
马上她又想到,离敌营这样近,既然我们能够看到他们,他们也一定能看到自己和燕将军,天!他们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燕天承在马上轻松的笑了道:“不能攻克也得攻克,就算是地府,咱也得闯过去不是!”他拨转了马头道:“走,周边走走去。”
慕容苏缨赶紧跟上。
他们又兜了一会儿圈子,燕天承要求离城门更近一些,苏缨胆小,忐忑的小声说:“我看,今天看的可以了,咱们回去吧!”
燕天承摇摇手说:“不妨事,这几日恰逢十五,月明最是侦查的好时候,咱们又不能大张旗鼓的点起火把,这样看的更清楚些。”
因为离得太近,燕天承示意苏缨下马。
他们牵着马走到了离城门更近的地方,燕天承细细观察。
慕容苏缨已经依稀看到跨刀背弓的胡人,远远的能够听见那人正在咳嗽,头上的毛皮帽子抖动的都看的清清楚楚,不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扭头去看看燕天承,燕天承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样子,苏缨把心暂时的稳了稳。
可是就在这时,苏缨脚底下咔嚓一声,她也不知道踩了什么,在黑夜里却是异常响亮,就见城楼上的人冲这边举起火把照了照。
燕天承动也不动的说道:“不要动,就当自己是棵树。”苏缨小心的咽了口口水不敢动弹。
好不容易燕天承说要回去,慕容苏缨这颗心算是安稳,不再提心吊胆。他们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沿着山上树木往城门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脚底下千丈之下就是通往城中的路。
苏缨惊奇的发现山顶原来是一片平阔,高大苍天的树木直冲云霄,越走,树木越发浓密起来,脚底下原来是积水,积水不深,但也延伸一直到脚腕处,上面附了一层薄薄地冰,踩在脚下,如遇到冰薄之处,就只好走在水中。
一直走了个把时辰,乌云再一次遮蔽住月亮,周围漆黑不见五指,苏缨害怕紧紧地追随着燕天承,只感到如果没有脚下的冰,他们就只能淌水而走,一片渗凉从脚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