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了水又走了一阵儿,在燕天承的示意下,两个人才敢再次骑上马,往来时的路上奔寻。走了许久也不见月亮再次露头,剩下的路越见平坦,燕天承丝毫不敢松懈,继续骑马又奔,等他们下了马,已经是在山脚下了。
踩着干燥的草地,慕容苏缨才真正的放下心,这时候才发现乌云已经撤的无影无踪,一片光明,如水的月光将一片草地映照的亮白如银,山上的那一片神秘的树林已经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好像从不曾出现过,可是恐惧依然留在她的体内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草地里一阵子窸窸窣窣的声响,慕容苏缨本来已经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的紧绷着,仔细一看,嘘一口气,却是一只灰兔从草丛里探头探脑的钻出来,一扎长的后腿超前蹦跳着。
苏缨觉得毛绒可爱心内欢喜,指给燕天承看,只见燕天承宽大的手掌挡在她的侧脸边,让她不要出声。慕容苏缨能够感到燕天承的手掌传来的阵阵温暖,她的呼吸又变得小心起来。
燕天承像是变戏法般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小弓,听见箭划过空气的响声,慕容苏缨赶忙转头去看,就见那只灰兔已经软倒在地上,只顾踢腾腿,挣扎着,不一会就不动了。
燕天承兴奋的几步走跨过去,开心的掂着兔子丢给苏缨道:“去,那边有一条河,我生堆火,你去把兔子收拾了,咱们烤兔肉吃。”
蹲在小溪旁无助的慕容苏缨总感到身后有影子跟随着她,而黑影,就好像是那只该死的兔子。
燕天承因为许久不见慕容苏缨回来,火已经升起来了,烧的正旺,他只好拢了眼神去小溪旁寻找。
“在这偷懒!”当他看到蹲在溪边什么也不做的慕容苏缨,燕天承忍不住一下子就恼怒了。
他提气加快步伐,抽出刀掂在手中,明晃晃寒气逼人,他要劈了这个没有用的东西!几大步就到了慕容苏缨的身后。
并未察觉到身后变化的慕容苏缨,从未想到过一只兔子这样的捉弄人,虽然吃过兔肉,但从未亲自侍弄过它。
她拿着兔子实在不知道该怎样下手,她想起姆婶们拔鸡毛,鸭毛,大约是牲畜都是这样,可是她用尽了心,费尽了力却找不着门道,看来拔毛肯定是不行的。
这时候月亮格外的明亮,好像在嘲笑她,连小溪的水都泛着白的嘲笑她,地上的死兔子也瞪着眼睛嘲笑她,她脆弱的神经被嘲笑击垮了,她流着泪无助的呆坐着。
她随即不自觉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亲,父亲应该在月亮中,在空中,或许在星星上看着她,看她是怎样的无用。
燕天承都已经走到身后,慕容苏缨还自顾自的呜声抽抽噎噎,她要向黑夜哭诉她的不幸,她想让月亮给她指条路,因为她是如此的茫然,生命为何,就像是这只来送死的兔子!!
燕天承轻轻地拿着刀放在慕容苏缨的脖颈上,苏缨转过来,燕天承当时就愣住了!
这是他没想到的,一个大男人蹲在那里呜呜咽咽的哭,他心目中的男子都如他一样,应该是铮铮铁骨,可是这实在是违反常规。
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燕天承,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看看地上惨不忍睹的兔子,心中已知大概,无奈又窝火的收起刀,又从自己的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
他本来也就不想杀了苏缨,只想教训一下,这会儿也被气得没劲了,这样无用的人留在身边何用!
他捡起兔子,寒光一闪,就将兔子头用匕首扎定在了地上,他动作麻利的两下剥了皮,清了内脏,走到溪水旁用石头把冰面砸了个窟窿,将血红的兔子在水中涮了涮。
他注意到冰上原来已经有一个窟窿,只是小的可笑,婴儿拳头般大小,一看就知道,是那个没用的东西刚刚才凿成的,旁边扔着一段树杆,哎!他叹了口气。他暗地里叫慕容苏缨为慕容无用,用他的这个无用的小洞洗,恐怕明天晌午都不见起能吃到嘴里。
慕容苏缨一时半会儿停不住抽泣,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委屈的看着燕天承利落的动作。心里想他应该是养尊处优的,难得会做这些!有谁听说皇上的儿子会烧火做饭的。
灰溜溜跟着燕天承回到篝火旁,大气不敢出的苏缨决定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剥兔子,她已经想好了就说自己以前是大户人家公子的小书童,故此不会生火,剥兔子。
“那个,我以前……。”
燕天承哪里还想听她啰嗦,今天已经够受了。
就在慕容苏缨还在低头解释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燕天承的刀闪电般的又一次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苏缨觉得委屈,连解释都不给自己,两行齐刷刷的热泪奔涌着,滑稽的顺着脸颊之淌。
燕天承真的怒了,想宰了他道:“我又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哭什么哭?”
苏缨哭的更凶了,她不敢哭出声音,只见眼泪却成了线,嘴往下撇着,由于着急,嘴唇变得鲜红,她倒是没忘了回嘴道:“那你,那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不是要杀我,还是要怎样?”
燕天承长大了嘴想要解释,可是话又不能说出口,真是气的脑袋上冒烟,心里提醒自己,切莫跟一个小兵在这里计较,最后憋出一句话:“你要是不会烤肉,看我不真的宰了你!”
慕容苏缨赶紧说:“会,会,我会,但是我要…….。”
“要什么?”燕天承几乎是吼着说出来。
“刀!”苏缨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燕天承瞪大了双眼暴怒道:”我说!你个堂堂王爷的卫兵,连把刀都没有,干什么吃的,有什么用?“
苏缨也觉得自己理亏,她一个将军身边端茶倒水的人,天天揣把刀,忙活起来不方便不是。
话还没出口,燕天承就从靴中抽出自己的佩刀递给慕容苏缨,心里庆幸没有遇上巡逻的敌军,看来下回出来不能带这小子,太冒险!他适合帐内听用,就在帐内就好了!
慕容苏缨接了刀,马上把要说的话咽到了喉咙里。小心的用手避开锋刃,忙着烤起兔子,伺候完燕天承吃完,才松了口气。
苏缨心细提前将装水的皮囊放在火旁,喝入燕天承嘴里的水是微温的,兔子烤得火候到位,苏缨的腰带里还装着盐巴,加上一点,吃着也很酥嫩可口,燕天承的脸显得柔和了些。
他让苏缨给他把靴子脱了,脱了袜套,将一双大脚烤在火旁,好不惬意,他觉得也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