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任何的屋舍楼宇都有上房三间下房五间,冯寡妇只看到了上房灯亮,却没有看见下房屋明。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想管总是吃闲饭的废物,所以没有看下去,转身就回去休息了。
在底层最里间的拐角处,有一间隔出来的屋子,那是牡丹的房间,就见里面也像蓝钗儿屋里一样坐着两个人,说着同样的话语。
牡丹小眯缝眼圆睁,生气的命令道:“把灯吹了!”
“不吹!”
“吹了,听见没有!”牡丹怒了!
“不吹,点着灯,心不慌,吹了就就就。”刘根儿说不下去了,他娘可没教过他怎么跟一个姑娘家在同一个屋子里。他硬生生被牡丹揪着耳朵揪上了床,现在他左右为难,一只脚在床上,一只脚在地上站着,找机会他就想拔腿就跑,无奈牡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
“就你娘个屁!”牡丹已经火冒三丈了。
“不能骂娘。”刘根儿有些委屈。
“我就骂,吹了!”牡丹说得很干脆。
刘根儿颤颤地说:“吹了灯干啥!”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在女人身上,他不敢,心里虚着呢!
“你!难道你真是个傻子!”牡丹恨的牙根痒痒,她不甘心,继续说道:“吹了再说,要不,你还回柴房睡去,小心疯婆子变鬼吃了你!”
刘根儿一哆嗦,他刚想再说点什么,牡丹没有耐心了,越过刘根儿,胸脯紧贴着刘根儿的脸,把桌边上的灯,噗的一下就吹灭了。
就听见乌漆麻黑的屋里,刘根儿压着声儿的嚷叫:咋还扒我衣裳嘞!别说话,你咋个大老爷们还带个红兜兜!害臊不!我娘给我,别提你娘!
这一年,小雪这天没有下雪!这意味着北方将要遭旱灾,农家都知道不下雪的厉害。在军营里,那些原先是耕田的人都自己暗地里偷偷祷告着。
近来慕容苏缨的日子却很好过,她发现自己因祸得福了,她一直以来想要躲人,现在这个地方是再好不过的了,自由自在,只要把马养好,一切都好。
虽然吃的不怎么样,睡的不暖和,也比她挤在那一堆男人中间放心多了,一个屋子就她和老刘头,唯一烦恼的事,就是老刘头一到夜里就鼾声如雷。
那是个老烟枪,每天每个时辰都噙着他那杆长长的烟管子,也不管烟袋锅子里有没有烟叶,点没点火。长长的烟杆下面,挂个放烟草叶子的袋子,一走路,在哪儿晃呀晃的。
有一次由于好奇,她偷偷拿起那杆烟枪,没有想道沉甸甸压手,却恰好被老刘头发现了,老头子大发了一阵子脾气,害的她给他道了三天的不是,爷爷都叫出来了,才算完事,慕容苏缨好赖原先是个小姐,为这事流了不少眼泪,以后再不敢有任何逾越,规规矩矩当起了小丫鬟,伺候起了这位爷。
不过,也有老头不在的时候,那她可逍遥了,躺在院子里大青石板搭成的一张桌子上仰望着天空。
这天,正躺在那里美呢,远远地看见秦观和史怀手里领着酒葫芦和一包东西朝这边大步走来,她也不起来,还在哪儿眯着眼睛看着,心里美滋滋的,多了俩儿兄弟啊!
远远的秦观就喊:“不怕凉着啊?那大青板子上该有多凉!”
慕容苏缨也回喊道:“不凉,史怀大哥给我的驼皮大袄垫着呢!”
秦观和史怀对望一眼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
慕容苏缨问道:“你们二位给我拿了什么好吃的,快让我瞧瞧!”
史怀答道:“还能有什么,酒肉呗!上好的酒,还有腌好的腊肉,别忘了,今儿可是小雪!”
慕容苏缨一下子没了兴趣重新躺好嘴里嘟囔道:“又是酒肉,我喜欢吃果子,零嘴儿,过节就得吃油炸的糕子,炒个豆什么的。”
秦观想要羞臊他道:“你又不是个女娃儿,喜欢吃那些个闲的。”
“吃的!还分什么女娃,男娃的!”她小声反驳道。
秦观不理他问道:“最近可好,营里最近练兵练得紧了,像是马上就要打仗似的。老刘头去哪儿了,俺们还找他喝酒嘞!”说完四下喊了一通老刘头。
慕容苏缨大声喊叫:“你别喊他,老头儿不知道哪儿去了溜达呢,成日里呛的我什么似的,到现在我的嗓子痒里都是一股子烟味!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个烟鬼呢!这会子好不容易清净着!”
猛的就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慕容苏缨吃了一惊缩了缩脖子,赶紧往后面躲!眼睛还不住的搜寻着老刘头。
就见老刘头背个手,有些佝偻的背,从房子后面绕了出来。他脚步轻巧的走过来,一上来,就拿出烟袋锅子要去敲慕容苏缨的头,苏缨可是享受过这烟袋锅子的疼,吓得从青石板子上跳起来躲在了就近的史怀后面,史怀赶忙让开,一把就把慕容苏缨推到了前面,还对老刘头喊道:“在这儿,我替你逮住他了。”
秦观赶忙笑着阻拦史怀道:“你又害她呢!”啪的打了一下他的手。
慕容苏缨气的直瞪史怀,冲他嚷道:“怪不得你爹娘给你起个这名儿,史怀,史怀,你就是总忘不了使坏!”
史怀给他一通的挤眉弄眼的显摆!扭啊扭的,慕容苏缨气的不理他,只去跟秦观套近乎。
他们喝了一通酒,就听老刘头问道:“你们刚才说,前边现在训练的紧了?”
秦观答道:“是啊!见天儿的练,看着吕将军他们严肃的很,燕王来巡视了好几回。”
慕容苏缨有些得意的显摆道:“看看吧!还是我们这里好,不用练,我算是摆脱那苦差事了!”
老刘头很有深意看了一眼她道:“你懂个啥,练的越玩命,越能活命,那是打仗!以后,你也得练,我咋把你给忘了,年轻轻的,就这样懒!”
慕容苏缨满不当回事说道:“怎么练?就咱俩?马就一匹!”
老刘头倔的很,把酒杯一放,瞪着苏缨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从那天起,慕容苏缨算是尝到了老刘头的厉害,这老头觉都不睡了,天天盯着她耍枪弄棒,砍大刀,老头子急得不行,他一看这个娃子是干嘛嘛不成,弄啥啥不行,除了会骑个马,十八般兵器都快给他试了个遍,她倒是学得快,可是天生是手无缚鸡之力,弄了一整都是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老头看出来了,不是苏缨不努力,实乃是天生的柔弱,那骨头都没有几斤几两的分量,这上战场还不是去送死,这样的,在战场上有几个死几个。又过了半月,老头突然恍然大悟,这小子从来都不当着他的面撒尿,半夜三更都是要跑到外边去小解,为此他还埋怨过慕容苏缨,可是他就是不听,他以为苏缨只是害臊。
现在,他明白了,慕容苏缨是个小女娃!这一明白非同小可!在军营里面,最小的罪都得是掉脑袋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