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编制,慕容苏缨和秦观被重新安排了营房。
秦观带着满怀心事的苏缨到了新分的营房,进门就见挨着墙的十人一间的通铺,有几个人正盘腿坐在泥糊成的炕上。
正对着他们的人有着圆胖的脸,挤成一缝的眼,嘴唇上翻着露出前门牙,朝天蒜头鼻。正与旁边一个宽脸的大汉盘坐在床上攀谈,那大汉蓄着简简单单的胡须,鼻翼两侧深陷成槽,眉宇之间道道的深纹,宽扁的嘴,俩人聊得正欢。
背对着他们的也是一个肩宽背厚的汉子。铺上还有几个空位,这是最后一间营房,营房靠西,秦观刻意的把苏缨的铺盖放在靠东边,这样可以避免了晚间过于寒凉,毕竟还没正式开春。
见有新人进来几人相互报了姓名,宽脸大汉说:“我叫王武,在家排行老五,不识字,只取个音。”圆脸笑呵呵的,显得两个门牙更加的突出,脸更加撮在一起的对苏缨说:“他人都说我是笑面虎冯七,也有人叫我板牙冯,幸会幸会!哈哈哈!初次相识相互关照。”
慕容苏缨,秦观也都报上名。这王五是庄户人家,一看也是个老实人,待人厚道,但有时也会略显小气,见秦观挪动他的铺盖,赶忙解释:“诶,我的,我的。”苏缨觉得笑面虎冯七面上带笑,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的人,他们也与相互与另一个人互通了姓名,说了些客套的话。
慕容苏缨正在整理被褥,厚重的布帘忽的一下被撩开,外面的冷风刮了进来,走进了一个虽然瘦,但是也有七尺开外的人,腋下夹着簇新的被褥,尖瘦的脸上两撇略长稀拉的八字胡。
慕容苏樱望过去看他长相显得滑稽令人厌恶。
当这人转过来时她看到在他的左半边的头上有一条多脚长虫一样的长长的月牙似的疤痕,将他的头分成了两半,少的那一半不长头发,多的那一半的头发被拢在头顶用布包了,实在是让看的人头皮发麻!
慕容苏樱掩饰住心中的恶心转过头来不看他。这人一进门就笑嘻嘻大咧咧的拱手问好,大家都转头看他。”哈哈哈哈,还挺齐全,兄弟们幸会幸会!在下姓史名怀,以后都要在一个炕上睡,一个锅里吃,相互还得帮衬着,给大家见礼了!
瞧着这人的笑,再加上那半边的丑陋,慕容苏缨从心里感觉不太喜欢此人。史怀吊着脖子目光环视房内一周后,最后落在了苏缨半摊开的床铺上,一摇三晃的走了过去满不在乎的抓住苏缨的被褥往旁边只一丢。
这人不看他们的说道:“我这腿脚不便,这寒风冷屋的,需要有的暖和地方,这是谁的?还得多多体谅体谅,让个地方。“跋扈的眼神,嚣张的气焰,哪里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屋里几个人都感到很不自在,但是也有人知道这个人的,他往后缩了缩,笑面虎冯七也知道此人,心下喊了句:不好!也本能的往后让让。
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人!慕容苏缨不仅气由心生,涨红了脸准备理论,她嘴笨的张了张,还未言语,秦观已由门口一个箭步挡在了史怀的面前,瞪大了双眼,大声说道:“这位兄弟,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你若有什么难处,我当礼让,只是我这小兄弟实在也是体弱,况且我们先占了这块地方,我们也对不住了!”说完了就去伸手拿苏缨的铺盖。
来人心中有气,这天低下还有与他不痛快的,也不看秦观,一把就攥住了秦观的的手腕使劲的一用力,秦观就感到自己的手腕上像是被铁箍箍住了一般。这股子力气让他心里也不由的一惊,来人瘦小,也不知道哪来的力,单看这一双大手,他也绝不是吃闲饭的,不好对付。
一旁的慕容苏缨看见秦观瞪大了眼,头上青筋暴起,她怕惹什么事。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就见秦观把被史怀抓着的腕子往怀里一镫,又往外一推史怀,立刻就挣脱了史怀,还把史怀推的一趔趄。
这下惹恼了史怀,就在一瞬间史怀稳住身型,紧接着就冲着秦观脸上就是一拳,秦观没有想到史怀会打他,从小就好打架的秦观冲上去就要与史怀扭打在一起。
他们两个都变了脸,史怀尽量保持着不动声色。在多次的打架斗殴中,他总结出了一个经验,你的实力可以比别人弱,但是你的气焰和霸气要比别人强,就像那狗打架,亮出多少自己的牙齿,吼出多少凶狠才最重要。只要肯豁出命去,天王老子也得怕你!他明白自己才到这一地,必须在第一次较量中占上风,必须让别人知道他史怀不好惹!否则,绝不能在这里自在生活,他从军之前可是予洲城里的一霸,仗着家里的财富,也无人管制,总是坏事做尽,只要自己畅快。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吃过这亏,刚才虎口被秦观一代一推,扯开的疼痛更使他怒看秦观,那双不爽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吃人的光,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从袖口中抽出一把短刀迅速刺向秦观。
秦观感到面门上一阵凉飕飕,他往后一抻腰,躲过去了,紧接着史怀往前一步一个反手,匕首的尖几乎挨着皮的从秦观的脖子上划过去,史怀感到自己的腿搁在了炕沿上,他无法使出更多的力气。
秦观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使得招招毙命的决心,心中不免的大惊,他用脚一蹬地向后窜去。
两个人只一个照面,二人再次准备冲前较量,苏缨急的大叫住手,冯七,王五,王强,几个早从炕上蹿下地来,一边一个的抱住了这俩。
冯七脸上挂着笑说道:“诶诶诶!干什么呢,都是自家兄弟,一个营的又是一个屋的以和为贵,还得长日里相处呢,你们说是不是呢?咱不能一开始就失了和气,让别人看了笑话。”
秦观怒气喊道:“谁跟他兄弟!”又想往上冲,怎奈被人抱的死死的,不得动弹。
史怀只是一阵冷笑,他一猫腰又从另一个靴子筒里抽出了一把弯刀。他左手拿短刀,右手拿着弯刀。
顿时屋内感到冷气森森。秦观被惹怒了暴跳着上前去抓史怀,史怀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拼命的样子大喊着:“来啊!让爷爷给你剃剃骨!”
就在这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从屋外又嘻嘻哈哈的走进来两个人,一看这架势赶忙冲上来就解劝,毕竟在军中殴斗也是要杀头的。
“哎呀!快别这样,以后还在一个锅里喝汤,一个屋里头拉屎呢!”王五附和着说道,他也不会说别的了。
旁边冯七道:“呸!呸呸!我说王五,你才在屋里拉屎呢,你是不是在家都屙在屋里头,暖在被窝里头!”
王五也急了,直着脖子梗着眼:“我把你!那黑经半夜,你不拉到屋里,还跑出去冻屁股!”
“嘿!找打呢吧!我把个屁股眼堵上,看你还屙不屙!”
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慕容苏缨见状赶紧上前解劝秦观,她也不想第一天就闹得不愉快:“秦大哥,算了,算了,别伤和气才好,他想睡在那里就是让他也无妨,我睡这边清静自在呢,别生气了。”
这倒是实话,慕容苏缨心里倒是真想睡在墙边,不要夹杂在他们中间才好。
秦观是有些功夫的,但他定了定神一想自己好不容易才进了军营,也是总不能第一天就树立一个敌人,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作罢。
史怀一看目的达到,虽然心里多少还有些惧怕秦观,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悔过的意思,依然张狂,眉毛挑着霸市的气焰犹在,但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此慕容苏缨少不得被史怀欺负,只得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