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问道:“你不是仁至义律师事务所的?”
欧阳毓微微一愣,紧接着大笑道:“哈哈!你是说上次那案子吧?我可不是律师,我那时刚好在追一部电视剧,想体验一下律师的感觉而已。哈哈!”
我很无语,半晌才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上次那案子,我是非常地不服。”
不知欧阳毓是没听清,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她抿嘴笑笑没有说话。
我稍觉尴尬,便指着柳静宜说道:“柳静宜,我女朋友。”
欧阳毓冲柳静宜一笑,说道:“很漂亮。”说完便迈步走人。
我心下大奇,问道:“你不谢谢我?”
欧阳毓侧首看看我,说道:“举手之劳而已。”说罢又冲柳静宜笑笑,便头也不回地远去。
我张大嘴看着柳静宜,半晌问道:“刚刚是我帮了她,还是她帮了我?”
柳静宜很认真地回答道:“你帮了她。”
我摇摇头,说道:“没修养。”
柳静宜点点头,说道:“没修养。”说完脸上陡起繁华,神情极为丰富,挽着我的手说道:“哇哇哇!刚刚我都没看清楚你就把那些人打倒了。你真的好厉害!这个是不是就叫功夫啊?谁教你的?”
我对老神棍关于隐宗的叮嘱倒没在意,但觉得让柳静宜知道我有那般一个师父却稍感难为情,便笑道:“也算是功夫吧,以前体育老师教的。”
柳静宜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显得无比震惊甚至崇拜,盯着我道:“我真的好厉害!”
我一时没转过弯来,纳闷道:“你也会功夫?”
柳静宜瞪我一眼,嗔笑道:“瞎说什么呀,我是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有安全感,就说明我知道你会功夫一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微愣,复嘿嘿一笑,说道:“果然厉害,咱们都不是一般人。”
柳静宜把头倚在我肩上,笑道:“嗯,你是二班的人。”
我一边和柳静宜说笑,一边寻机打了车。到了幸福春天,柳静宜嘟着嘴说道:“我是和别人合租,所以不方便你上去。”
我心头一动,暗忖柳静宜这话大可深究啊,如果她是一个人租房,岂不是我就可以上去?甚至……
柳静宜拉着我的手摇晃着,问道:“你生气了?”
我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没有。我是在想我要努力挣钱,给你买房子,这样你就不用和别人合租。”
柳静宜眼睛扑闪着点点亮光,喜道:“真的啊?”说完却又神色黯然,低下头去,低声说道:“我妈老是催我结婚,还说春节回去让我相亲。”
柳静宜老家是南充的,之前我们讨论过毕竟我们确定关系时间不长,所以今年春节各回其家。
此时听到她要相亲的话,我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楚,第一反应便是不满意她瞒着家里人和我的关系;第二反应却是想到我也没给家里人提过她的存在。是以只觉得心中堵闷,不知说些什么。
柳静宜突然抬起头,说道:“我绝对不会去的。明年我们一起努力买房。有了房子我们就可以结婚啊。哼,那时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我有些发呆。
伟人说过,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虽然我一直认为恋爱到结婚是必然之事,但眼下确实没有结婚的打算,甚至压根就没想过结婚的事。
如此,我也是流氓。
从幸福春天小区出来,一个流氓在空旷萧瑟的蜀汉路上踽踽独行,路灯下长长的影子忽焉居前、忽焉在后。
金沙车站还有去崇州的拼车,那留着八字须的司机热情地招呼我上车,说是只差一个;待我坐上车却发现除了他之外便只有我一个。
我没好气地责问小胡须,而他无辜甚至天真地笑着并向我递烟,仿佛刚刚那拙劣的谎言并不是他说的。我暗暗调整心态,这莫名其妙的火气实在无有所值,当下便闭上眼睛休息,任由小胡须扯着嗓子继续叫着只差一个。
过得十来分钟,忽听得车门轻响;我眯眼瞧去,却是小胡须已然下车,吆喝着窜向车头。
车头方向走来五个衣衫不整而头戴白色圣诞老人帽的无聊之人。
小胡须问道:“几位哥,到崇州哇?”
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子点头,说道:“我们五个,包你车。”
小胡须扭头看了一下我,对那黑色羽绒服男子说道:“哥,我车只能做三个人。下辆车十多分钟就要来,你们剩下两位坐那辆车嘛。”
一个穿棕色羽绒服服男子伸手揉了揉小胡须的头,说道:“晚上又没交警,多挤一个你怕啥?我们五个一起走。”
小胡须后退半步,嘿嘿笑道:“哥,我车有已经有一个客人,你们要挤也行,但最多也只能走四个人,还得剩下一个;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两个人坐下辆车。”
一个穿红黑杂色羽绒服男子推了小胡须一把,提高声音说道:“你把他叫下来就行了嘛。”
小胡须嗫嚅着没说话,半晌,不知他是被这五男子的气势吓着,还是想多做几个人的生意,反正最后还是几步小跑过来,打开副驾的门说道:“哥,要不你坐下辆车吧,最多十分钟就来。”
我乜斜着眼问道:“凭什么?坐车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小胡须嘿嘿笑道:“哥,你帮帮忙,他们人多……”
我大声说道:“我一个人出四个人的钱,包你车!”
今天陪柳静宜过完圣诞节,我钱包里只剩下两张百元大钞;但刚刚小胡须和那几人说的话又点燃我刚刚劝下去的无名火,这一时没有忍住,便豁出半个身家甩了句狠话。
狠话甩出后立即涌出的一丝悔意,瞬时让我明白那无名火气的内在成分,实则与先前柳静宜说的话不无关系。而究其主要成分,竟十分很简单,甚至简单到就是一个字:钱。
我没有钱,所以不能买房。而柳静宜言下之意似乎很明显而且笃定,只有买了房,她才能给她父母提及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或者,只有买了房,她父母才会同意我们之关的关系。
我真的很窝火。
小胡须犹豫了一下,又几步小跑过去,对那五个男子说道:“哥些,那位哥也要包我车……毕竟他是先来的。你们几位稍等几分钟,下辆车马上就来。”
红黑杂色羽绒服男子一把揪回正在转身的小胡须,口中粗语的同时右膝顶向小胡须小腹,小胡须一声闷哼便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棕色羽绒服男子走到我旁边,把半开的车门用力一拉,指着我说道:“滚下来!”
忍字头上一把刀。
我忽然明白这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你忍了就会没事,而是忍了就要挨刀。我很庆幸我对中国的语言文字有如此超凡的理解能力,并准备用行动来诠释。
所以当棕色羽绒服男子最后一个“来”字刚落,我便闪电般抓住他那令人讨厌的食指,同时自己拇、食、中三指稍稍用力,他便嚎叫着跪下,脸上的肌肉极速地抖动,显得很是生动。
随后我一脚踹在棕色羽绒服男子胸口,顺势下车。
棕色羽绒服男子倒在地上裂着嘴,又用另一只令人讨厌的食指着我,嘶声叫道:“打他!”
红黑色羽绒服男子等人一愣,立即骂骂咧咧地丢下小胡须向我冲来。
我突然很后悔,后悔不该学法律。
因为我太清楚现行刑法规定,随便弄个骨折也能评个十级伤残,伤情鉴定必然属于轻伤,那就算是刑事案件。早些时候那咖啡男是先拿刀劈我,之后我才踹断他胸骨,我是有信心辩个正当防卫的。
但现在双方赤手空拳的打斗,我则颇感纠结。
尽管打穴道也很残忍,但哪里有听到对方腿骨折裂声来得爽快?我暗暗惋惜这几人没有早早亮出凶器。
转念间红黑色羽绒服男子等人已经冲到我面前,而红黑色羽绒服男子更是一马当先,跳起来想用脚踹我。
这明显是街头混混打架的招术。
道气运行,我后发而先制;左手抓住红黑羽绒服男子脚踝向后一拉,顺势侧身向前跨出,右手合拢食、中二指点在黑色羽绒服男子腰间胃俞穴。
眨眼后,红黑羽绒服男子脆生生摔倒在地,黑色羽绒服男子则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发干呕。
另两个男子来得稍晚,离我却也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我去势不减,同时拧腰发力,身体下沉,左腿便是一个大横扫,这两人瞬间扑通倒地。
其实这几下我均未曾用多大力气,但这过程实在太短暂,四个男子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居然或躺或蹲在地上不肯起身。
我走到棕色羽绒服男子面前,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说道:“你躺在地上干嘛?有种起来和我打啊。”
棕色羽绒服男子裂着嘴不说话,只是左右扭着脑袋似乎想找个什么趁手的家伙。他这举动着实让我心中暗喜,我想哪怕他只要找着一块砖头并显示砸我的意图,我一定会将足尖放在他的腮边,让他嘴里飞出四、五颗牙来。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汽车的急刹声;我扭头一看,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我身后十来米的地方。随即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的男子,这大冬天的只穿了件紧身毛衣,赤裸裸地显示出他身上肌肉的壮实。
我眯起眼睛,暗想这男子应该是属于来者不善的类型,便响亮地发出一声冷哼。
那男子对我的挑衅没有回应,沉着脸走过来。
棕色羽绒服男子等人此刻却像上足发条一般纷纷起身,就连那黑色羽绒服男子也捂着肚子猫着腰站起来,他们走到那男子面前弱弱地叫了声虎哥。
那位虎哥沉声说道:“跟着我混,就得守我的规矩。你们跟我不久,加上今天是初犯,我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如果有下次…….哼!”
棕色羽绒服男子等人不停地点头,跟着那位虎哥上了越野车,一溜烟便没有了影。
我呆了半晌,感觉有些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