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自一愣,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口中斩钉截铁说道:“绝对不是!”
蓝田玉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并未作出其他举动,但我眼前的笔记本电脑突然腾起一股黑烟,然后变成一堆灰黑色粉末。
我愣了半晌,起身怒道:“蓝妞妞,我说了那么多规矩都白说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拿电脑撒什么气?”
蓝田玉冷声道:“你说假话我能知道。”
我闻言更怒,气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话一说完我便愣住,觉得这句漏洞百出的话不应该从我这样的专业律师口中说出。
蓝田玉转身走向卧室,冷冷留下一句话,道:“不知道才是真话。”
卧室门一声脆响把我震回到沙发上,过得片刻,我狠狠地轻抽自己两巴掌,陷入深深的懊悔。
不管是柳静宜像蓝田玉,还是蓝田玉像柳静宜,我都不能改变柳静宜已经结婚而蓝田玉正在我身边的事实。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将那一股淡淡的柚子花香彻底忘记?
所谓睹物思人,我至少应该抹去一切会让我思人的物啊!
值此,我电话响起,却是孙铭辉。
我懊恼正甚,皱眉接通电话,说道:“孙总你好,找我有事?”
孙铭辉似乎没有感觉到我语气的冷淡,显得十分热情,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高人,原来是何兄弟你啊!秦总老说是高人高人,我还以为至少是个大爷之类的,先前我把他给的高人电话一打,手机上显示出来的却是你的名字,哈哈。”
我心下恍然,却没有多少欣喜,淡淡说道:“孙总,现在宋董可能对我不太感兴趣,你是不是也应该减少些和我的接触?”
孙铭辉声音有些诧异,说道:“怎么可能?昨天宋董和魏方圆还聊起你和任律师,那是满口的欣赏,怎么会对你不感兴趣?”
我微觉意外。
自打破了商徵羽等人拉拢我的局,我已知道宋义、焦世邦以及谷之依都不会再对我像以前那般青睐;我谈不上自觉,但必须要自负,已经决定不再与他们打什么交道。
是以,我得知那个凶煞气盛的楼盘是联众公司承建的后,唯一的心思便是对对孙铭辉狠狠砍下一刀。
现在听孙铭辉如此一说,我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究竟是孙铭辉层次太低而不知道宋义等人的目的,还是宋义有着自己的另外打算?
孙铭辉笑道:“兄弟,现在给你打电话的就是宋董的意思,他请你明天到纳尼亚见见面,你有时间吗?”
我略略思考,笑道:“有。”
放下电话,我看看紧闭的卧室门,不死心地说道:“我真的没有将你当作她,但毕竟我先认识她,这个你要理解…….”
房门后面传来蓝田玉冷冷的声音,说道:“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
我苦笑道:“这是两个概念,是两个不同的认识……”
蓝田玉打断我道:“我睡了…….你别进来。”
我彻底死了那份难以启齿的心思,默默走进任建那间已显空旷但比以前更为凌乱的卧室。
坐在满是纸屑和残留一只袜子的席梦思上,我忽然发现今天晚上再无可能听到那一声声惊世骇俗又莫名其妙乐在其中的贱笑。
并且,从今以后的每天晚上都不会再听到。
我莫名觉得有些孤寂,竟外觉得有些寒冷,更感觉一片浓浓的失落像冬日雾气般悄无声息地袭罩全身。
…………
宋义依然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威严,尽管他脸上一直挂着明显到可以一眼看得出来的微笑。
我也微笑,但语气十分客气,不咸不淡地与宋义聊着大半年未见甚为想念等等情谊方面的话题。
胖胖的孙铭辉笑道:“何兄弟,以前我只知道你会算卦,没想到对风水也有研究,千万恕我眼拙,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我明知故问道:“孙总为什么这样说?”
孙铭辉摇摇头,叹道:“前阵秦胖子…….就是田土公司的秦总,他给我说有高人说七号楼会有血光之灾,我以为是江湖骗子…….何兄弟,我当时绝对不知道是你啊!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结果昨天还真出了事,七号楼二十层的窗户竟然自己掉下来,砸伤了四个工人,幸好没有出人命。”
我微笑不语,心里微微有些内疚。
孙铭辉向前探了探身,说道:“兄弟,工人出了事赔点钱就行,可楼盘的销售却是大事,你能不能帮我调理一下…….看在宋董的面子上?”
我看了眼宋义,笑道:“二哥,销售不好是个综合原因,刚刚经历过地震,老百姓对买房比较慎重,这是暂时现象。”
宋义微微一笑,说道:“何兄弟,既然你叫我一声二哥,我也就不给你绕弯子,这个楼盘在地震前就卖得不好,现在当然卖得更不好,所以还是麻烦你出手吧。”
我略感意外。
宋义的生意往来动辄以亿为单位,甚至锦花丛中那种两亿元的工程都看不上眼,眼前却为一个楼盘如此重视?
我笑道:“二哥,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怕自己功夫不到家,耽误了你的正事。”
宋义微笑不语,半晌又道:“何兄弟,我宋义喜欢直言。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里,我索性就给你交个底。你不管我从哪里知道的,但我确实知道你有过人的本事。我宋义绝对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与你结交不成就翻脸,我给你一个承诺,如果你愿意与我共进退,不出三年,在全国范围内的案子可以由你挑;甚至你说的话,就可以在你们法律圈子成为规矩。”
我更感意外。
宋义说话确实很直,直到我瞬时就明白之前对谷之依、焦世邦等人不会再青睐我的判断;直到我立刻听清楚宋义明知谷、焦等人不再青睐我而自己却仍然想拉拢我的意思。
宋义说的某些人自然是指焦世邦,他与焦世邦不合我也知道。但是这番话透露出的意思却表明他们之间并不是和绅与纪晓岚那样的关系,再加上全国、规矩之类的字眼,竟似他想取代谁的位置一般。
我知道宋义以及他背后那个圈子很复杂、很黑暗,但确实没想到会如此复杂、如此黑暗,不管他们为了什么目的而走在一起,不管他们是如何的面和心不和,总归到头就是一句话:彼此间竟是没有半个情字。
我忽地有个念头,像宋义以及他背后那个圈子的人似乎更适合去修真,至少可以很轻易地做到无情二字;大道无情便是如此?如此又怎么配得上大道二字?
我笑了笑,沉思道:“谢谢二哥的好意,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眼下先说说楼盘的问题。我可以保证楼盘以后不再出事,同时保证销售转好,但我要收费。”
宋义面色无异,微笑道:“收费就好,你说。”
我微笑道:“五百万。”
宋义侧头冲孙铭辉说道:“你马上去办。”
………….
出得纳尼亚我已是身价五百万的款哥,谈不上年少多金,却接近有款有型,但我却没有产生哪怕一丝兴奋甚至喜悦。
或许是宋义的表现太过轻描淡写,又或许孙铭辉是给我转账而不是抱来一堆现金,所以我总感觉宋义给我的不是钱,而是一堆废纸。
若发现自己最渴望的追求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堆废纸,那必然会发现这种追求本身也就不值得渴望,所以,我一时间真的找不到喜在哪里。
但是,让我找不到喜悦的、宋义眼中的废纸却可以让四个受伤的工人心甘情愿地接受后半生的残疾,难道这便是人与人不同的宿命?
我没有目的的在桐梓林慢慢走着。
宋义的话依旧在耳边旋绕,而且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震憾。
不管是宋义,还是谷之依、焦世邦,他们最终都归属于一点,那便是军少。我没见过军少,自然谈不上对他熟悉,但对他的身份却清清楚楚,而且相信全国没有人不清楚。
宋义的意思十分明确,他想让我这个特殊的小人物帮他达到力排众人而直面天庭的目的;我自然不可能答应这种无异于痴人说梦的邀请,哪怕他的承诺对两年以前的我有着不可能拒绝的诱惑。
但那是两年前。
我纠心的是宋义的心思和表现是否与鬼镇天君阵有着直接关系。
似乎是邓老大说过,如果阵法启动后,则必然会产生相应的现实效应;越来越响亮的歌声算不算?宋义的痴人说梦算不算?
不管算不算,找出阵眼是老神棍最后的心愿,我必须要替他完成。
值此,我身边忽然吱地停下一辆红色奥迪车,然后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我觉得心中一暖,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一块吃午饭吧。”
那张明媚的笑脸突然秀眉倒竖、青眸斜视,嗔道:“何安之,这么长时间到底死哪去了?回来也不给我打电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嘿嘿笑道:“阿九,真是一言难尽啊,呆会吃饭的时候我慢慢给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