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反驳。
苏小月酒吧光线昏暗,确实是下药的理想场所。但欧阳毓可不是一般人,若到时被她发现任建的伎俩,那我这张脸可就真没地方搁。虽然任建不免有偷懒耍滑之嫌,但这句话却是合情合理,我只好默认。
任建又道:“待会回去,我把药粉给你按量分好,一人一小包,稳稳地没事。”
我点点头,又想起一个细节,便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你说咱是去酒吧玩,你却随身带着甘草黄柏什么的,怕是于常理不符啊。”
任建思索了一下,说道:“方案还得改!你先去酒吧,然后我给你打电话,说我刚给人看病回来,那这随身带着药的矛盾就可以合理解释。”
我笑骂道:“你现在还真把自己当作太夫了,动不动就给人看病,关键是人家信你吗?”
任建笑道:“到时我露出一手来,他们不信也得信。”
想想也无他法,我便同意了任建的办法。商定之后,我们便回黄忠小区收拾准备。
………….
晚八点,光辉岁月酒吧。
欧阳毓换了一身黑色风衣,显得既干练又飒爽。似乎是衣着的中性使她性格也变得中性,所以当在门口巧遇上后,她便大咧咧地把手搭在我肩上,并一路用吹嘘酒量的方式来打压我的信心,直到下了酒窖见着目瞪口呆的苏小月等人。
我微笑着环视一番,便也有些目瞪口呆。
酒窖内有六人,除去苏小月外还有上次在五朵金花见过面的掌心有毒、影子和小桃红。但这些人不让我意外,让我意外地是苏小月身边那个双目吟吟似笑非笑看着我的姑娘,以及她对面的一个壮壮实实的想和我打招呼却又看了一眼苏小月便没开口的男人。
我回过神来,笑道:“厉欢妹妹和虎兄也在啊?”
厉欢抿笑,说道:“就只许你来啊。”
武虎拱手道:“恩公,咱们还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
苏小月端着红酒杯,笑道:“既然都是熟人,那就随意吧。”然后他又作了简单介绍,我便知道掌心有毒叫游都,影子叫尹雅,而小桃红叫杨桃。
欧阳毓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随手端起一杯红酒,看着厉欢说道:“这位妹妹应该是见过面的吧?”
厉欢点点头,说道:“欧阳姐,上次我们也是在这里见过面的。”
欧阳毓微笑,又冲苏小月说道:“新女友?”
苏小月哈哈一笑,说道:“新朋友。”
厉欢抿笑不语。
欧阳毓又冲着武虎问道:“你怎么也叫他恩公?”
武虎侧身而坐,笑道:“欧阳小姐,年前我受过伤,当时就是恩公及时帮我止了血,否则我这小命都难保啊。”
我学着众人的样子端起一杯酒,一边摇晃一边说道:“虎兄,别一口一个恩公的,真要当我是朋友,就叫我安之吧。”
武虎连连摆手,说道:“不妥不妥,这样太没规矩。”
欧阳毓侧目道:“他是我的恩人,却又是你的恩公,这样听着好不舒服。”
武虎一愣,紧接着便笑道:“好的好的,那就恕我无礼,安之兄弟。”
我微笑着与众人举杯,心里却纳闷不已。
按我掌握的信息分析,武虎应该是混社会的;而欧阳毓等人却是名符其实的官家人,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呢?并且,苏小月并未介绍欧阳毓是谁,而武虎却明显知道谁是欧阳毓,这也很是蹊跷。
但此刻这个蹊跷的疑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任建内定的下药目标一个都没有出现,让我很纠心我们精心设计的下药计划该何去何从。同时,厉欢的出现也让我拿不定主意,她和任建之间若有若无的微妙关系似乎不太适合在此时此地与任建相见。
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我正想暗暗给任建发条消息,告诉他计划有变而就不用再来,他却一个电话打过来,问道:“情况如何?”
我忌惮欧阳毓的听力,便起身装作观赏红酒,边走边说道:“有变化,撤销。”
任建在电话那头顿了下,有些着急地说道:“那怎么行?我这都到门口了,有什么事等我来了再说,我会见机行事的。”说罢便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有些发愣,却又怕引起欧阳毓等人的怀疑,便回到休息区,笑道:“苏兄,任建刚好在这附近给人看病,知道我们在这里,他也想来拜会拜会你。”
苏小月笑道:“那好啊,让他赶紧下来。”
欧阳毓看着我,问道:“任建就是剑客吧?他是医生?”
我故轻松地说道:“当然不是,他和我是一个所的,都是律师。不过他家祖上行医,所以略懂些医术。对吧厉欢妹妹。”
我说到任建的时候,厉欢一直注视着我,而我想她毕竟和我们关系不是一般的熟,应该不会揭穿我的假话,反而应该会点头配合,这样便为下一步行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是以,我便有意问她这一句。
厉欢一愣,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
我心头一黯,防火防盗防记者这话句便浮上脑海;却又听得厉欢说道:“不过我听三哥说过,好像是吧。”
厉欢说得十分勉强,但好歹也算是配合。我放下心来,便礼貌性地给一直没说话的杨桃等人交谈几句。
说话间,任建被一个服务员带进酒窖,他大笑着向苏小月告不请而至的罪,又向欧阳毓点头示好。转眼看到厉欢,这贱人明显一愣,笑道:“你也在啊?”
厉欢似乎有些不自然,笑道:“苏少说教我一些红酒常识,以后工作上用得着,所以我就来了。”
苏小月笑道:“既然人都齐了,咱们就开始吧。欧阳可是给我下了任务,今晚咱不是品酒,而是喝酒,还必须喝好、喝到位。”
欧阳毓抿嘴而笑,盯着我频频点头,一看就是不怀好意。但我也不是善男信女,早早就先小人后君子地做了准备——来之前那两盒酸奶可不是白喝的。
我笑道:“难得苏兄和欧阳这么有雅兴,咱就奉陪到底。只是这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喝法?”
苏小月放下酒杯,抚掌笑道:“所有人分成两派,每边派出一个人玩骰子,输者罚酒一杯,同时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如果不愿意接受惩罚,可选择直接喝酒三杯。最重要的是,如果选择了真心话或大冒险,却又不能回答问题或完成任务的,就直罚五杯!当然,同一派的人只罚三杯,而且可以找人代喝。”
我暗暗好笑,心道这欧阳毓为了赢我一回也真算是拼,这么奇葩的规则也想得出来。但问题在于她难道忘了我就是律师吗?说话还能难住我?再说,是不是真心话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怕她问?看来注定又要让她失望。
想到此,我点头微笑,说道:“这规则非常公平,我没意见。”
任建双手一摊,说道:“你们谁喝不了就找我代喝,因为我自己恐怕很难喝上一杯。”
厉欢瞪大眼睛笑道:“尽吹牛。”
任建嘿嘿一笑,并未解释。
其实任建倒还真不是吹牛,虽然毕业后我们很少有机会喝酒玩骰子,但大学时可经常在宿舍玩。当然,那时候不是输了喝酒,而是赢了才能喝,因为钱少酒就少,大家可都是争着想喝。而一向嘴馋的任建也是下足了功夫,曾一段时间上课都带着骰子练习,以至于到最后几乎就没人愿意再跟他玩。
苏小月示意众人安静,说道:“所有人掷骰子,分单双两派。”说罢便率先抓上一颗骰子向桌一抛,落得个四点。
众人如法炮制。
片刻后,我和任建、尹雅、欧阳毓都抛得单数,而苏小月、武虎、游都、杨桃、厉欢俱是双数。
欧阳毓对我笑道:“不行,我要和你对着喝。”然后硬把厉欢给换过来。
任建左右看看,说道:“咱这边少个人啊,不如让仲明学也过来玩吧。”
我瞟着欧阳毓说道:“对啊,黄中川也可以的。”
欧阳毓兴致高涨,冲苏小月道:“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苏小月说道:“明学和中川都在出差,不然还能不来?”
听到苏小月如此说,我不自觉地看了任建一眼,而这贱人也很有默契地向我眨了眨眼,眨出一串串天不助我的失落。
欧阳毓皱眉道:“那还有谁?快点叫来。”
这时,一直安静的武虎站起来,笑道:“欧阳小姐,苏少,要不你们玩吧,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苏小月微微点头,说道:“那也行。回去给房小东说一声,得抓紧。”
武虎连声应诺,又向我表达了改日相请的意愿。
我目送武虎离去,心中却思索着房小东这名字为何这般熟悉。值此,欧阳毓脱掉风衣,挽起白衬衣的蕾丝袖,说道:“何安之,第一局咱俩来,敢不敢应战?”
我来不及多想,笑道:“有何不敢?”
比起任建那人见人嫌的骰子技术,我这点水平就是天上地下。但被人点名单挑可不能服软,何况我也不怕输掉后说些什么鬼都不知道的真心话,便也二话不说脱掉外套,拿起骰盅就开始摇起来。
欧阳毓眯着眼看着骰盅,说道:“三个二。”
我看了看自己盅内是两个二、两个六,一个四、一个一,便开始暗暗琢磨。一是听数,可以当作任何数来用,那么我就有三个二;如果欧阳毓真有三个二,那就一共就是六个二。但是,如果她没有三个二,那我叫六个可就输了。
欧阳毓催道:“你赶紧叫啊。”
我心下着急,想着欧阳毓如果真有三个二,而我只叫五个,那她一定会反叫六个而将我叫死;与其那般憋屈,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心一狠,说道:“六个二!”
欧阳毓哦了一声,又向自己盅内看了看,笑道:“六个六!”
我一愣,便又暗自后悔自己没有先叫六,因为既然欧阳毓敢叫六个六,那说明至少她手里有三个以上的六,而我这边也是三个,正好被她叫死。
欧阳毓点头挑衅,笑道:“继续叫啊,不叫就认输。”
玩骰子就是玩概率,盅内总共六颗骰子,要摇得四个六的概率还是太低;可不继续叫的话就直接输。
略略思索,我决定赌欧阳毓盅内一点加上二点超过四数,因为她既然敢从二点转到六点,那说明她盅内的听数一点比较多。
我盯着欧阳毓,缓声道:“七个二!”
欧阳毓哈哈大笑,叫道:“开!”然后一把拿开面前的骰盅,露出两个三、两个四、两个五来。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欧阳毓,说道:“你既没二也没六,你居然都敢叫?”
欧阳毓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兵不厌诈。你想喝三杯还是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我摇头笑道:“当然是真心话。”说罢便将第一杯酒倒入口中。
欧阳毓收起笑容,说道:“好,请回答,你喜欢我吗?”
我感觉一呛,喉舌中的酒就如钱塘潮般回涌,于是赶紧闭紧嘴唇。但再赶紧也阻止不住嘴角流溢出些许酒来,只得再用力一吞,将酒又活生生地憋回去,感觉很是狼狈。
欧阳毓这问题太诡异,不说我没料到这么一问,就算料到我也不知如何回答。说喜欢吧,我们才见面寥寥数次,何况我本来也就谈不上喜欢她;可当作众人的面说不喜欢,那欧阳毓岂非很没面子?女孩子恼羞成怒是很可怕的,何况这女孩是我和任建计划当中最为重要的一位女孩。
罢!
见我狼狈认输,且又接连干掉五杯酒,欧阳毓笑得更加欢畅;苏小月等人也毫无节操地鼓掌助威。
任建和尹雅、厉欢或摇头或叹息,各自连饮三杯。
第二局开始。面对笑语吟吟的杨桃,任建自高奋勇地上前应战。
对任建的水平我自然是十分的放心,何况杨桃居然石破天惊地叫出八个五来?
我略有嘚瑟地对任建说道:“开吧,稳赢。”
任建扭头看看我,摇摇头,说道:“兵者,诡道也。我看这位美女气定神闲、荣辱不惊,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改。这说明什么?说明必然有诈也!我若开盅,则必输无疑。”
杨桃向后抚了抚长发,清秀的脸上荡漾着娇羞,笑道:“不开就继续叫啊。”
任建笑道:“叫也输,不叫也是输,不如直接认输。”说罢将骰盅一晃,然后端杯便饮。
杨桃一声吹呼,揭开骰盅,露出两个一、一个二、两个五、一个六。
先前我看过任建骰盅内的点数,此时不禁大呼可惜,说道:“贱……任建啊,你只有两个五,对方要有六个五才可能会赢,这种概率很大吗?你为什么不开?”
欧阳毓一巴掌拍在任建肩上,紧起拇指,笑道:“够意思!”
任建双手一摊,说道:“愿赌服输。”然后又连干两杯。
我本想和厉欢面面相觑以示无奈,却发现她直勾勾地看着任建,便只好无奈地和尹雅面面相觑。
瘦瘦小小的尹雅不多时便已连干六杯,应该是真心感到无奈,说道:“输了也不一定非要喝三杯嘛,可以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嘛。”
任建摇头道:“没办法啊,我真心话就是不敢大冒险,所以还是喝酒比较稳当。”
尹雅嘟着嘴道:“这局我来。”然后向游都发起挑战;但结果更是惨淡,她毫无新意地叫出三个二,但游都直接开口便是六个六,一招将她喊死。
尹雅饮尽一杯酒,说道:“我选真心话。”
游都嘿嘿一笑,抚了抚眼镜,说道:“请回答,你和几个男人啪过?”
尹雅小脸胀得通红,嘀咕道:“反正没和你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