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霖看着父亲回府后面露喜色,上前询问道:“不知何事父亲竟如此欢喜。”王爷拍拍沐霖的肩膀欣慰的说:“今日皇上早朝时嘉奖了五阿哥平定灾民暴乱一事,说五阿哥年轻有为,是可塑之才。”
沐霖回味着可塑之才这四个字,凝视着王爷说:“可塑之才,皇上的意思是……”
沐霖犹豫着没有说完。即使他很想让五皇子成为太子,可是他很清楚,五皇子刚正不阿,又不笼络群臣,即使手下有几位官员,左不过是些平级不高的官员。而且比起素日能言善辩的三皇子,五皇子的太子之路还很漫长。
王爷看着沐霖担忧的神色说道:“虽然五阿哥的势力暂且不如三阿哥,但皇上今日既出此语,相比五阿哥也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沐霖叹道:“但愿如此。”
皇帝多疑,恭亲王府这些年来每走一步都是步步惊心,若以后五皇子继位,那恭亲王府再也不必这般如履薄冰了。但若是继位之人是三皇子,那王府的将来却又不知是怎样一番景象。
三阿哥整日在府内饮酒作乐,借酒浇愁。一位小厮上前在三阿哥耳边小声禀报,辰安醉酒的脸上闪过一丝严肃:“既是额娘身边派来的人,那就让他进来吧。”
辰安遣散了身边的舞女。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一位着素布青衣的小厮走了进来,细看竟是淑妃宫里的刘公公。
看着满地杯盘狼藉,刘公公叹息着站立许久,他没想到一向意气风发的三阿哥竟会堕落至此。想到淑妃娘娘对三阿哥的厚望,刘公公简直替淑妃娘娘望子成龙的心感到痛惜。
三阿哥有些不耐烦的望着站立良久却一言不发地刘公公:“额娘派你亲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刘公公长叹一声说:“娘娘派奴才前来是想要告诉您,今日朝堂之上,皇上亲口称赞五阿哥是可塑之才,又赏了许多金银玉器。您将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辰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大笑,屋子里回荡着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许久,辰安走到刘公公面前,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可塑之才……可塑之才……”
刘公公看着三阿哥如今这般自暴自弃,劝慰着说道:“三阿哥,您也不必过于灰心,五阿哥不过是一时得意。您还有机会。”
三阿哥仰天大笑道:“机会……哈哈……机会……”转身拿着酒壶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屋子。嘴里依旧念道:“机会。”
三阿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花厅,从前府里的门客们总是在这里聚集,吟诗作对。可是如今正值寒冬,百花凋零。府里的门客们连日来也都走了许多。辰安闭上眼,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突然,酒壶被人抢走,辰安破口大骂,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眼见人一身水红色的袄子,下着翡翠百褶裙。辰安笑道:“你一个下贱的歌女,凭什么来管本阿哥。”
眼前的女子并没说话,直直的盯着辰安,辰安有些疑惑,定睛一看,竟是欣宁。
辰安绕开挡在面前的欣宁,径直走进花厅坐在石凳上。欣宁也跟了过去。
花厅里,两人良久不语……
过了许久,辰安开口道:“你来干什么?”其实辰安心里明白,欣宁今日前来与额娘今日派人来是一个目的。
欣宁缓缓的坐在石凳上,冬日里石凳冷的有些刺骨。欣宁冷笑的神情却让辰安觉着比这石凳冷上百倍:“我是前来祝贺三阿哥的。”
辰安盯着欣宁的眼:“祝贺?”欣宁的眸子闪过一丝嘲讽:“案牍劳形,欣宁祝贺三阿哥如今可以摆脱杂务。整日在府里韬光养晦,做富贵闲人。”
辰安大笑一声然后狠狠的盯着欣宁,欣宁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住,只听辰安说道:“激将法?富贵闲人,富贵闲人有何不可,我还过得逍遥快活。皇阿玛让我闭门思过,倒还是成全了我。”
欣宁没有想到自己的深思熟虑激将法竟被三阿哥一眼看穿,不过这也让欣宁更加肯定了自己当初选择三阿哥是正确的。
辰安环顾四周说道:“你知道这花厅从前是干什么的吗?我告诉你,从前,我府里的门客常在这里吟诗作对,也常在这里为我出谋划策。可是呢,如今我不过是被禁足了,才一个月而已,门客就走了一半……”
辰安站起身来,转过身背向欣宁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时移世易,人心之变实在难测。常言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从前我不信,可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信。”
欣宁看着三阿哥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难过与担忧。从前自己认识的辰安都是意气风发。可如今竟说出如此伤感之语。欣宁知道,此次皇上见灾民暴乱一事归咎于辰安,这对向来深得皇上欢心的辰安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欣宁站起来走向辰安身旁,看着厅外的积雪:“天无绝人之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瞬息万变,但无论怎么变,终究是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辰安很是震惊:“你的意思是此事有转机?”
欣宁点点头,犹豫了一会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事让皇上解了你的禁足,如今灾民之事已经平定,想要做到这点并不难。难的是继续参与朝政,帮皇上处理军机大事。”
辰安苦笑一声,原本期待的眼神渐渐消失:“谈何容易,如今皇阿玛看中五弟,即使解了我的禁足。又怎会再将朝中大事交付于我。”
欣宁闭上眼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等你迎娶了大学士之女,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辰安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辰安盯着欣宁良久,今日的欣宁,让他熟悉而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