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好了之后,日子又平静了一阵,我依然在等待中感受着这个暑假的漫长,那时的我们一心想着外边更远的世界,哪里知道留恋这人生最美好的岁月。百里长渠的水静静流淌,岸边的树上知了仍不知疲倦的嘶鸣,似乎炎热可以被这呐喊消减。蜻蜓悄悄躲进菜地边的篱笆里,一声不吭,天牛仍在门前的小树上用力啃着树皮,他们喜欢小而嫩的树皮,似乎永远吃不饱。从渠边游泳归来,在百里长渠的岸边,找到椭圆形的土洞,这些土洞不像鳝鱼洞里面必须有水,而是潮湿的,弯弯曲曲,却并不深,极易挖开。挖到洞底的时候,可能是一只肥美的螃蟹让你欣喜,也可能是只慵懒的蟾蜍,被你惊扰了美梦,看着满身疙瘩的大蟾蜍,会感觉自己身上也起了疙瘩,逃也似的离开。回家的路上,炽热的阳光瞬间晒干了打湿的头发,开始感受到头皮发烫。走过菜地时,不忘钻进去寻找那已熟透的西红柿。绿色的菜园里,满是青色的尚未成熟的西红柿,偶尔发现一个红红的西红柿,定会如中了彩票般欣喜不已,那时的西红柿,吃起来带着沙瓤西瓜的感觉。而黄瓜园里,又长成了的白白胖胖的大黄瓜,吃起来如水果般清脆甜美。寻找完菜地里的成果,回到家里,美美的吃起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度过。
这天下午,我正在家里休息,门口却开始喧闹了起来。出门一看,我的大伯正大声叫喊着,“****的广成,看我好欺负,抢我家的水,还打我,****的不得好死”。大伯杀猪似的嚎着,一边喊,一边跺着脚,似乎承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上却未见明显的伤痕。这时我也逐渐清楚,大伯和广成在水田边遇到。广成是村里的算是一个大姓,兄弟加起来也有6、7个,这几年也开始找不着北。30多岁的广成,生的高高大大,处在人生的身体的巅峰期,有点水浒传里小七的感觉。仗着自己身高马大,对我的瘦小的大伯喊道:“哎!你家水灌的差不多了,从你家借个道,我先灌了!”本是可以商量的事,广成却直接拿起铁锹开始挖开水田的田埂,看着水哗哗的流向广成家的田里,我的大伯开始心如刀割,水就是水稻的生命,这个时节是最需要水的。大伯身高不高,从未与人打架,却生的一张利嘴:“广成,你凭啥从我家借水,我还没同意,你这是抢呢,看你长得斯文,和土匪没啥两样,你妈咋教育你的,老子咋说也是你的长辈,****妈的。”我的大伯并不惧怕,却未想广成因为他的骂声,不依不饶,并直接动手勒住了大伯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往身上狠狠打了几记老拳,我的大伯顿时杀猪似的嚎了起来,并一路激动不已的回家求援。此时我的堂哥尚在县城办事,我想,是我出手的时候了,年轻的时候容易冲动。
“伯伯,你别生气,我去替你收拾他”。我撸起袖子,想当回英雄,替我的大伯出口气,心里却同时不免也有几分胆怯,毕竟广成是干了多年农活的庄稼汉。正想打退堂鼓,我的二姑父和他的儿子过来了,远远的我的二姑父高亢的声音响起:“大哥,谁欺负你了?没事吧”。大伯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下,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时而撸起了袖子。听完大伯的话,我的表弟发话了:“大舅,你说咋办,是要钱还是出气”?虎父无犬子,小小年纪已经套路门清。“要钱干啥,肯定是要出气,打他****的。”待我大伯话音刚落,我的表弟便在我家院子,拿起一把铁锹,气势汹汹的就走,我的二姑父在后面追都来不及,只好拿上我家的拖拉机摇把,跟在后面追着。
来到广成家门口,我的二姑父对我说:“你马上要上大学了,就别动手了,出了事情怎么和你爸交代。”转身又对我表弟说:“你****的今天先看着,不能咱俩都动手,看情况再说”。说完,便猛砸广成家的门。广成家位于存在南侧,房子还是比较老旧,门依然是那种木板做的老门,门上贴着程咬金的门画。广成在家听到砸门,猛地跑出来开门,大声吼道:“哪个****的这样敲门?”不待他说完,我二姑父即刻冷眼盯着他,眼神眉毛扬起大声问道:“我大哥是不是你打的?”广成也不甘示弱,喊道:“是,咋了?”话音未落,我的二姑父抡起了拖拉机的摇把,径直砸向了广成的头顶,只听一声闷响,广成立即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头顶,却依然捂不住咕咕冒出的鲜血,我的二姑父厉声说道:“别仗着你兄弟多,谁都想欺负,在我这没门,今天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欺负我大哥,直接让你****躺着爬不起来。”一边说,一边咬着腮帮,只是脸色铁青,并未见丝毫的激动或者慌张,仿佛法官在审批犯人,而一旁的我却是慌乱不已,广成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