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风柔的有些不寻常,柔的仿佛有了自己的思绪,那多么不想被人察觉的特别,竟伴着桃花瓣的轻飞,浸染这整个长留山。
露风石上,淡淡的银光雾中,如神一般的姿态,静静的立在那里,随着柔风,衣诀飘然若雪,依旧是那孤美出尘的仙容,依旧是那令人膜拜倾倒的清傲。
绝情殿内,小小的人躺在床上焦躁不安的辗转反侧,不时的抬头看向紧闭的门,嘴里念叨着师父为何还不睡觉?凝神寻着气息,露风石!性急的麻利爬起,弯身穿上花鞋,小碎步找去。
此时,天地间已一片静黑,围绕白子画的幽幽银光,衬的更加冰寒入骨,伴风的虚幻飘渺,还是那样遥远的,触不可及。
花千骨心绪复杂的站在露风石上另一头,看着那若即若离的背影,暗想~
师父是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怕是紫薰上仙的事,要让师父伤神了。不过,不仅仅是师父,连她自己都诧异紫薰上仙的出现。
“小骨?”冷透入骨的声音,打破她的遐想。
“师父?”飞绪归位,缓慢的走到白子画身边,只是并肩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想有任何打扰。
许久未言……
白子画疑惑的低头打量着眉头有些微蹙的小人,往常的叽叽喳喳,这次竟一声不吭,难得的安静。
“小骨,可有心事?”关切的一句。
“师父,紫薰上仙回来了。花千骨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白子画挑眉。
“师父知道。”
“是不是因为我的神之力?”花千骨抬起头,迎上那温柔的目光。
白子画略加思索:“是。”
“那,为何只有紫薰上仙回来了?”花千骨心里有些没底。
白子画沉默,良久:“或许不止”。
小骨有些惊讶
“什么,那还有谁?”。
白子画意味深长的回答
“师父现在也不知,以你现在能力的不稳定,还不足以唤醒这世间万物。但异朽阁,竟可以被你还未完全恢复的神之身唤醒,而当时那股力量分散到了六界各处,所以,这,实在无法预估。”
“那师父,这样做,死去的人复活,会是逆天而行吗?”
“师父也在想,神的存在,本就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应不存在逆天。”
“也就是说,连师父也不确定?”花千骨的眼里满是慌乱。
白子画抬手将花千骨拥入怀中,从后抚着那柔软的发髻,闻着淡淡的花香……
“小骨,不要再想了,有师父在。”
小小的脑袋在怀中蹭了蹭,也不再多言,反环住师父的腰身,更深入的埋进,寻觅着那可以让她心静的安全感。
许久……..
怀中的小人
“师父,还不睡吗?”
“困了?”淡淡的声音。
“嗯,师父,去睡吧。”花千骨抬头期盼着。
“师父不困,小骨先去吧。”白子画安慰着。
“师父难道还在为紫熏上仙的事烦恼?”花千骨直白的问了出来。
白子画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曾答应过紫熏要助她脱离魔道,只怨她当时执念太深,终究不肯,但归根因我而牺牲自己,功力散尽。这次能回来,是所有人都未想到的,不过,既然回来了,那就是天注定的因果,这次,无论怎样,师父要尽全力,助她重塑仙身,重返仙界。”
花千骨赞同的说:“当年紫熏上仙为了师父而牺牲自己,现既能回来,那就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希望她能放下执念,恢复仙身。”
白子画微微笑着。
“小骨真这么想?”
花千骨瞪着圆圆的眼睛。
“当然是真的,师父的胸怀,那可是装着整个天下苍生的。”
白子画欣慰。
“小骨成熟了。”
“师父,不再说我长大了吗?”
“你已经长大了。”
“谢谢师父。”
“嗯。”
这带着思绪惆怅的夜,二人相谈,无眠……..
“娘亲~娘亲~。”
“师父~师父~。”
花千骨和白子画不知不觉畅聊到天亮,吵闹的声音,让花千骨无奈。
暗叹:“还是没恢复记忆的糖宝安静些。”
白子画脱下自己外穿绣着银色流动花纹的袍子,温柔的给小骨披上。
“你一夜未睡,看来五行确已归位,但也不可大意,注意自己身体。”
花千骨含情脉脉的看着无比温柔的白子画,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一幕,现在竟…….
“师父,小骨会注意的。”
“娘亲~娘亲~。”
“师父~师父~。”
外边的两人已经焦躁不安。
白子画蹙眉,虽然他从不在意这些凡俗礼数,可现在看来,不能再放纵了。
“进去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说完,牵起花千骨的手。
乐呵呵傻笑的跟了进去。
殿外,两人如壁虎般粘在了门上,扒着门缝。
“糖宝,你说师父和尊上怎么不说话呀,往常不是这样的。”
“哎呀,幽若,会不会尊上和娘亲还没醒啊?”糖宝小脑飞速旋转。
“啊?还在睡?但往常都会有结界啊,难不成,尊上给忘了?那会不会看到……”幽若坏坏的联想。
糖宝有些激动。
“不会吧,幽若,你挡着我了,让我看看。”
“哎……哎…….糖宝,你别挤啊。”
两人忙乱的在殿外撕扯着,不知为何在兴奋着。
门猛的被打开,两人失去着力点扑了进去,把花千骨吓了一跳。
“幽若,糖宝,你们在干什么,快起来。”
花千骨无奈看着那跌的四仰八叉的两个女孩子。
此时白子画,漆黑如墨的眸,仿佛沉如最深最暗的夜,不带任何波澜的,想要吞噬万物,霜冷覆寒的气势,让幽若和糖宝哆嗦的不敢说话。
冷冽的一句:“何时惊慌?”
糖宝不敢说,戳了戳幽若。
幽若壮起胆子:“尊上,师父,林随意回来了。”
“什么?幽若你说什么?林随意回来了?它不是要两年后吗?”花千骨骨用从未有过的吃惊看着白子画。
刚刚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的白子画,冰冷的轮廓终于有了点变化,看的出,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如果说,两年后完整的神之力才可将它唤回,那它今日的重返到底是因为神之力过于强大,还是因为其他?顿时,有些不解。
花千骨见师父不语,转头问幽若,
“它现在在哪里?”
糖宝抢着说:“大殿,儒尊让十一过来请尊上和娘亲过去,他太慢,我着急,就先过来了。”
花千骨疑惑的拽着白子画的长袖说~
“师父,为何林随意像紫熏上仙那样,回来没有任何征兆?不如先下殿看看吧?”
“嗯。”白子画深沉的答应着。
正在这时,落十一也缓缓落下,刚要行礼。
白子画挥袖:“走吧。”
落十一怔了下,看了看幸灾乐祸的糖宝,瞬间明白~“是,尊上。”
……
大殿内…….
花千骨紧跟白子画其后的进入大殿,激动中步伐有些不稳。不知为何,她与林随意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它总让她挂念,安心。那时它只为她一人在的承诺,时时想起,倍感撼动。
引入眼帘的,依旧还是那个样子,神圣不可侵犯威严,蓝光笼罩着那白软的绒毛,恭敬谦逊的眼神和那时刻带着淡淡微笑的唇,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花千骨的思绪早已飞乱,开口却又闭合,复杂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随意还是那样善解人意的走上前,恭敬行礼,前膝刚要跪下~
“拜见花神。”
花千骨忙上前扶住:“白泽,我们是朋友,不用行此大礼。”
林随意笑了笑,不再相让,单字回答~“好。”
转而也礼貌的。
“见过尊上。”
白子画微微点了点头。
最为兴奋的应该就是幽若和糖宝,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抱住
幽若边摸着那软软的毛。
“林随意,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好想你啊。”
糖宝在林随意眼前蹦跳摇晃:“随意,你还认的出我是谁吗?”
林随意眼睛立刻软了下来:“当然认得,你是糖宝。”
此时幽若整个人趴在林随意的身上,享受着绒毛中带来的温暖的气息,不安分的胡乱抚摸着~
“随意,听说你早已修成人形?”
林随意神态有些愣住,转而又恢复淡然,实话说:“是。”
花千骨追问
“那为何你还要以真身示人?”
林随意诚恳:“我本就是神兽,人形终归只是皮相,幻化只会徒增烦恼。”
幽若享受的躺在林随意背上,胖胖的手指戳着
“随意,你是男是女啊?”
林随意被幽若弄得有点痒,回头无奈的问:“你说呢?”
花千骨抢着说:“那你必定是男子?”
林随意不言,轻轻一笑。
糖宝跟着一起撒娇。
“随意,你幻化人形,给我们看看嘛,你看,我都修成了,就看一眼。”
林随意一样无言,若有所思的看着花千骨。
花千骨也好奇的抬手抚摸着:“是啊,随意,给我们看看。”
林随意…….
笙萧默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千骨,幽若,糖宝,不要再闹了。”
白子画平静的看着,终于开口。
“这次来,可是因为小骨神之力召唤?“
“是,也可以说不是。“林随意看向迟迟才开口说话的白子画。
笙萧默不解:“哦?此话怎讲?“
“若果没错,花神昨日已复苏了异朽阁,虽拥有的能力还不稳定,但仍然超出了,我所认为。也正是这股力量,惊动了我。因为,神如同仙一样,神身完整,必要渡劫,如果推算没错,这神孕就是花神的大劫,平安渡劫,劫后重生。“
林随意一字一句的说,大家的脸色瞬间白了,就连白子画,只要牵连至小骨,身子经不住一震。
笙萧默:“那不知林随意此次前来,可是助千骨渡劫?“
林随意盯着白子画:“正是,守护花神,是使命也是责任。“
花千骨已经被吓住了,她曾经是师父的生死劫,那惊天动地的幕幕余温仿佛还未散去。而孩子,对她而言,又是怎样的劫难?
白子画看到呆住的花千骨,上前轻轻拥入怀中,轻抚粉嫩的小脸。
“小骨,不要想了,师父会有办法的。”
花千骨迟疑的点了点头,有些累的埋入白子画怀中。
林随意看着喧闹的气氛,瞬间压抑万重。
漫漫踌躇的走到花千骨旁侧,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我修成人形模样,花神当真要看?”
……
花千骨有些不敢置信的从白子画的怀中爬起:“当真?”
幽若和糖宝也不知是喜是悲,表情煞是奇怪。
“真的可以?”
笙萧默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白泽果然是心软多情善解人意。
白子画突然开口
“复苏异朽阁这股力量的扩散,对六界会有何影响?”
林随意不言,抬头请示她,是否可以回答。
花千骨点头。
“神可召唤万物,此时的能力不够强大而又缺乏掌控,就犹如复苏已经逝去的人,无法预知顾及,紫熏上仙的重返,那是因为尊上的部分功力是由紫熏上仙渡给,而那日重振异朽阁,尊上与儒尊在旁护法,仙力、神力加以融合,造成原就是重生召唤的能力产生略微的分散,本无心之举,却顺此将仙力的主人唤回。因为召唤全凭意念,如若他人没有任何关联牵扯,重新再来过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林随意如实回答。
大家恍然大悟的频频点头,白子画低头看了一眼还护在怀中的花千骨,原来紫熏的重生,竟是因为他自己,顿时神情更加冷淡了些。
“那爹爹关联在这其中,会不会也?”糖宝被自己的揣测吓到。
花千骨听了后也赞同的看着林随意。
“异朽阁阁主,世世早夭,每一世轮回都带有前世记忆,因此天注定,让他所付代价是不可活过25岁,如果能将他唤回,就等于逆天而行。不过我算到他已转世,大可放心。”
花千骨呆了:“随意,你知道真多。”
林随意恭敬谦逊的回答~
“我所知晓的,只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我千万年的修为,也就仅此而已。”
幽若直白的问到。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未说完就被花千骨抬手猛力堵住了嘴。
低声训斥~
“幽若,怎能如此失礼?”
林随意理解,不紧不慢
“花神,这无妨。能博取众位上仙信任,本就难上加难。只是随意并非无所不能,实在惭愧,天赐予我通晓万物的能力,也从而让我失去了任何虚假,所以我的选择,只有说或不说。”
笙萧默狐狸般的眼,带着浅浅的笑意。
幽若带着不怕死的决心问。
“如果说了假话,你会怎样?”
“幽若!”花千骨想捂嘴已经来不及,大声呵斥。
无奈那温润的脾气,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回答……
“那世上再无随意。”
白子画终于开口:“幽若,回绝情殿,罚禁闭一月。”
“师父?”花千骨忙说情。
“任何人不得说情。”
白子画冰冷玉绝的嗓音,傲然而出的气势,让大家闭了嘴。
花千骨同情的拍了拍那可怜的,自作孽的幽若。
谁让她今日一大早与糖宝,不知天高地厚的又在绝情殿外偷听,但白子画当时并未吭声,花千骨认为师父或许没在意。没先到她竟忽略了师父的隐忍能力。
“那东方既已转世,何时才能见到他?”花千骨突然想到。
“按照时间推算,异朽阁主,现只屈尊于襁褓,当拥有说话自行的能力,他自会寻来,还望花神无需担心。”
“师父,随意此次回来,可否继续留在绝情殿?这样就更热闹了。”花千骨撒娇拉着白子画的长袖。
白子画刚刚深蹙的眉,渐渐散开,认可的点了点头~
“你们可先回去,师父还有事与师弟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