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
宛晴独自一人,呆木地立在厅殿内,双目通红,一双本清澈无暇的瞳子,此刻却似被血浸染了一般,恨意充斥着,几乎要滴出血来,牙齿死咬着下唇,却在不知不觉中咬破了肉,早已弥溢了满口浓郁的血腥。
并无人知道,此时宛晴心里有多么疼痛——难过,不甘,嫉妒,委屈……任其中的任何一种,都足以令人撕心裂肺!
如卷刃,温柔地,一寸一肤地绞着宛晴的心腑,令她痛得几乎发疯!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这些人,从小就锦衣玉食地宠着,百般保养呵护才有了这先天的条件,不必争取也可一世无忧,而自己,就必须忍受这苦难欺压?!小时候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将来是如此,永远,永远都是如此!!自己从不曾害了人,为何……为何她们都要如此害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啊!?
泪意最终漫过心囗,眼睛早已酸痛得发怵,蝶翼般的睫毛纠缠轻颤着,逐渐凝聚泪水。
此刻的她,面目狰狞着,如夜行的鬼魅一般——而手心突兀地传来一阵锐痛,宛晴这才发觉,因为方才手指太过用力,手心早被指甲抠破,四个指痕鲜血淋漓,而特意才养长了的指甲,已被自己生生抠断。
泪意朦胧的眼中,闪烁着深深的,阴戾的仇恨。
所有给予我伤害的人……
一定会被我亲手赐予,胜过我…千倍万倍的痛苦!!
对不起了……白笙,是她们逼我的…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世间的一切,都自有它的不公,也自有来自卑微生命的反抗。
世间的一切……都自有它们的不得已,无奈,委屈,难过。
所以,需要反抗……
白笙……如果是你,你能理解我吗?
可以吗……
泪水顺流而下——四周的光景,却愈发模糊,如被蒙上窗纸似的,宛晴眼皮沉重着,意识却清醒。
“咦……?”
头好痛,怎么回事……
一阵深渊般的麻木自大脑深处忽然袭来,淹没一切。
接着,宛晴便没了意识,
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暗。
……
……
再次睁开眼,意识逐渐清晰——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袭白衣,乌发玉冠,肌肤似透玉,混若天成。正背对着自己,似水莲,傲立独秀,衣袂绰绰。即使只是背影,却也不失为一副清丽的雅致。
竟然……又是他?!
宛晴虽只与这人有一面之交,却已对这人身上别致妖异的香气颇为熟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找到自己的??他的目的……?
不会……是来追债的吧?!
宛晴心里“咯噔”一下。
这尼玛就是雪上加霜啊有木有!
“那个……钱的话,我暂时还未准备着,没法儿还你,我,我在这场比赛后拿了赏赐便加倍地……”宛晴几乎脱口而出。
“哦……那个啊,就当赠你的。只是,本座不明白……”他转身,轻抚水袖,微施妆脂的精致眉眼不经意地瞟过宛晴,漫不经心道,“成为府邸的主人,赢得比赛夺下魁冠,不是更好么?”
宛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你丫出门忘吃药啦?这么大个轩府,几百来号美女,那比赛门槛都被踏碎成了渣渣,就凭你说成为府主人我就是啦?而且,你这第一人称自称……本座,呃,我就保持沉默吧。
为了不破坏画风,宛晴只得强压下内心吐槽的欲望,淡淡地说道:“呵,府邸主人?怕是下一场比赛,我就要挂了呢。”
“呵呵,本座当然知道…”他抬起她的一只手,轻蔑地瞟过一眼,笑了笑,“下一场比什么,本座怎能不晓得,且就你这样子……”
宛晴略微皱眉,不蔑地“哼”了一声:“大不了我领赏走人就是。”
“你当真不在乎?本座……倒是有办法助你……”他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什么?你说你能帮我?能帮我些什么?”宛晴不以为然道。
他神秘一笑,不再说话。
突然,四周光景忽然变化,如一块琉璃般七彩斑斓,耀眼绚烂。
然后,瞬息万变般地,风景猛然定格,他们所在的殿室不见了,四周一片河溪花丛,变成了白天的模样。这景色,自己竟似曾相识。
等等,这不就是……轩府的后花园吗!
反应过来一切的宛晴不禁诧异得目瞪囗呆,惊奇地看向旁边人:“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则一脸平淡,说道:“不要惊异,这是你的梦罢了。”
梦?!诶?不会吧?!
宛晴摸了摸四周的石块树木——梦里触感会如此真实!?
还有,既是梦,那你这货是咋回事?!!
不及宛睛要问,远处便传来一阵脚步与嬉笑声——
几个淡妆浓抹的娇艳女孩正一起谈笑着走来。
于是,宛晴不觉安静了,不是因为惊异,而是因为那几个女孩中,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殷春儿。
她的眉再次紧皱。
我的梦里……还会有她?!
而一旁的人,似看穿了宛晴的心思,轻轻嗤笑:“你很恨她……是不是?”
“……那又能怎样呢……”她垂眸,“这世上的坏人,也不止她一个……只是尤其厌烦她罢了。”
“那本座帮你罢。”他说。
“什么?”宛晴看着他,有些出乎意料。
“本座说……”他紧攥住她的手,露出一抹神秘的笑,“让本座来帮你……如何?”
宛晴大骇,松开手,发现手上竟的了一样东西。
一把匕首。
宛晴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不禁有些疑惑——他给自己一把刀……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道:“对于伤害自己的人最好的回报,就是抹除。”
抹……除……?
宛晴不禁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他:“抹除……你让我,杀了她?”
猛然醒悟的宛晴脸色霎白,颤抖着丢下刀:“你,你竟然让我…杀人?!”
“并没有,本座没有强迫你什么,一切都只在于你自己罢了。”他幽幽地说着。
宛晴还是没有去捡,地上那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你是不敢么?”他忽然笑了,“你不是很讨厌她,恨不得除之以绝恨吗?怎么这会子……”
“??杀人……我,我怎么可能这样做呢……”她战栗不已。
他凑近她耳边说着,那话语对宛晴来说就犹如伊甸园之蛇,恶毒却充满诱惑:“是你不能,还是不敢呢?你究竟是恨她,还是……惧怕她呢?!”
“我才没有!!”宛晴看着殷春儿那张令她恨毒了的面孔,喃喃着:“我怎么……会怕这个贱人?!可笑!”
但我,也不能杀人啊……哪怕是,那么讨厌的一个人……
“我,我不知道!”宛晴几欲崩溃,泪水在眼中打转。明明没有受到外界的伤害与威胁,此刻却偏偏惧怕的不得了。她是怕自己的心,她怕自己的心里住着一个恶魔,一个嗜血,残忍,同她们一样可怕的恶魔。
“去吧,不会有事的……她们看不见你,谁也不会知道呢。而且,你就甘愿在比赛中输给她?相信我,除掉她,你会拥有,意想不到的东西……本座可是,真心诚意地在帮你啊……”他凝视着她,瞳中似一汪深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却能让任何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不可自拨。
“而且……这只是你的梦,不是吗?”这一句话,使宛晴
心中徹底没了防备。
“对……对啊,只是,梦罢了。”
一切只是一场奇怪的梦。明天早上梦醒,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而现在……自己只需要做自己……一切想做的事。
就可以了。
仿佛被这句话催眠了似的,宛晴昏昏沉沉地拣起了地上的刀。
看着眼前对一切还浑然不知,只顾说笑谈乐的殷春儿,宛晴嘴角扬起残酷的微笑——
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你就甘愿输给她吗?”
“你难道不想这么做吗?”
“你难道……不恨她吗?”
……
“不!!!”她竭力地尖叫出来。
于是,手起刀落。
冰凉的刀刃从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随即溅起一道道血色的花,在殷春儿的手腕处绚烂地绽开……
殷春儿的手腕处出现了一道细线,紧接着,整只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温热的液体溅了宛睛满脸。
殷春儿望着断口,面对飞来横祸,还未反应过来,一片茫然,同行的人都被吓愣了,就连宛晴自己也呆住了——
“哇啊啊啊啊!!!”
随后殷春儿崩溃地跌倒在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都是……你自找的,不要怨我!”宛晴喃喃着,手中的刀再次落下,在空中带起一道血红粘稠的涟漪。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宛晴只看见自己疯了一般,用力地又继续斩下了她的另一只手。像一个屠夫那般,冷漠无情地看着猎物濒死时的挣扎。
殷春儿吓得脸色苍白,凄厉地尖叫,倒在一片浓稠的血泊中,另外的女伴们有的落荒而逃,有的直接被吓得尖叫,哭泣着无法动弹。
空气中弥漫着杀戮的血腥。
哭泣,尖叫,交织成一片,宛晴看着满身鲜血,放肆地笑了出来。
为什么,杀了一直厌恶着的人,心里竟会这么开心呢?难道……这就是自己本来的面目吗?
那自己现在……与恶魔,又有什么曲别呢。
终于,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仇恨,还是……嫉妒?
好累,真的好累……
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