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副赛,有些不同于以往。
虽然仍是老套路——脸,但这一次,比赛的形势却有些古怪。
每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脚下,是个木制的活动机关。
评审如以往一样,鸡蛋里挑骨头般地,以更可怕的追求完美主义形式,从本就再无缺陷的人儿中挑出许多所谓废弃的,然后,那些可怜的人脚下的机关立即启动,所有失败者都掉了下去,尖叫声都伴随着一声声物体坠地声戛然而止。
事情发生得措不及防,在座所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都惊愣住了,就连宛晴,也吓得不轻。
现场寂静得可怕。
突然,一个女孩颤抖着声音,打破了沉寂:“她,她们……都,死了吗?”
评审平静地笑道:“她们既然已经是失败者,成王败寇……那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不是吗?”
“你,你们竟然……杀了人?!”女孩神情呆滞着,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反复喃喃道:“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然后,她就像一时不能接受地崩溃了一般,面露疯癫之色,又开始哈哈大笑,又时而神神叨叨。
终于,有人疯了。
评审走上前,像对待残次品一样,直接就将被吓疯的女孩无情淘汰。
一声沉重的坠地声传来,便再没了声音。
剩下的美人们一片惊叫,有几人大叫着退赛,如会传染一般,要求退出的人接连不断,不满之声此起彼伏。
现场一片骚动。
只有宛晴在内的寥寥几人,安静着,保持沉默。
几位评审摇摇头,惋惜地看着她们——
突然,大殿安静下来了。
宛晴看了看四周,不禁脸色苍白——方才还叫嚣着的女孩们,现在竟然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与自己一同的……四个人。
评审异常平静地走向她们,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面带微笑着,向她们宣布——
“恭喜各位,你们赢了。”
没有一人回应,也没有任何人欢喜。她们只是呆滞地看着四周。
大殿空荡荡的,像个空洞的墓穴。
冷清的风吹开半掩着的门,孤寂地回荡在殿内。
那么寂寥,那么安静。
就好像,从来没有生命存在过一样。
「?2?」
血淋淋的副赛,就这样过去了。
就像一场噩梦,深刻在每个亲眼目睹之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宛晴虽不知这次比赛,亡失了那么多的富家千金和名门闺秀,轩府是如何摆平得如此无声无息,风平浪静的,但如今的她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退路了。而且,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想回头亦是不可能的事。
而那天大殿上恐怖血腥的场景,宛晴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几个晚上都因此而梦魇。
她很担心。她怕下一场比赛,评审又要出古怪的题目。
她想拥有荣华一世,可她更不想死。
现在也唯有赔上自己的命,赌上一局……
转眼间,大赛将至。宛晴本想就此待在寝殿好好地安生一段时曰,可是,意想不到的还是来了。
她竟然遇到了白笙——
也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了,一切都是不清晰的,四周的景色,环境,包括人,都像是被一张薄薄的窗纸罩着,隐隐约约,模模糊糊。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这里……又是哪里?
不知道。
而宛晴久违了的心上人,此刻正一脸急切地望着她,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她,一刻不曾放开。
什么?是……梦吗?
那为什么,此刻他手中的温暖,又会如此真实呢……
“小晴!小晴!你快清醒过来!”他焦急地呼唤着自己。
“你,你……是白笙……?是白笙,还是……梦……?”宛晴呆呆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什么我呀梦呀的,别犯傻了,快跟我走!快!!”白笙死死拉着宛晴,力道之大,使宛晴不禁痛呼一声,停下来,皱起眉不满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人:
“你,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拉我去哪里!”
白笙依旧不松手,几乎硬拖着她往前走,咬牙道:“去哪里都好,反正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啊!停下!为什么……不行!我,我哪里都不去!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是谁?你是到底是谁啊?!”宛晴挣脱开来,警惕地往后退。
白笙大吼着:“你一定要跟我走!这里就是个魔窟!你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你会死的!!”
宛晴拼命摇头道:“不,什么叫魔窟?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不走!我不走!”
“够了!我告诉你,这次选秀的七百多个女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出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问你——淘汰的人,都去哪里了?!”白笙道。
宛晴闻言,突然愣住了。
“什么?你是说……从第一场比赛起……她们,就……一个都没有……”宛晴喃喃着,“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生不见人,死亦无尸……
她们,难道不是都回家了吗?
怎么会……失踪了呢?
白笙一把拉起宛晴,大声吼着:“所以,我千辛万苦,冒死闯到这里,就是为了带你走啊!你不明白吗?!”
“带,带我走?”宛晴看着白笙,垂下眸,突然兀自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小晴……”白笙急切地看着她,想要带她离开。
“不可能的呀……白笙!你知道吗…我为了赢,为了这份本属于我的荣华,我做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白笙,这些你都知道吗?”她苦涩地笑着,带着无尽的悲哀,“就算她们真的死了又****何事?这里就是魔窟又如何?我自知我已经变了,为了欲望,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啊……白笙,你看看我,我的这一身,都已是血迹斑斑……真的,我真的回不了头了!我,我……”
白笙却似没听见一般,依然执意地拉着宛晴:“这里是苦海,是魔窟,我一定能,带你走……”
“啪!”宛晴狠狠地打落了他的手。
“白笙……你还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这里不是魔窟,不是苦海,对我来说,这里就是天堂!我想要的……我一直所追求的……全部都在这里了啊!!白笙,你不明白吗,你不明白吗?!!”
“小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白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的眼神,仇恨,怨怒,嫉妒,杀意……就像,一个陌生人……
究竟是她变了,还是,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宛晴冷冷地笑着:“弱肉强食,胜者荣耀一世,败者——万劫不复!!”
“哦,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凉薄的声音,冷不丁地自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诡魅的香气。
他……是他来了。
宛晴心中微微一颤。
这位……是你的朋友?”他轻轻一笑。
而白笙,惊恐地瞪大了眼——
“你,你就是轩凉矽……”
宛晴顿时一惊,望向他的脸色霎时苍白到无以复加。
轩家,富可敌国,权倾朝野。
相传,这个家的主人,其实只有一人。可是,谁也没有见过他。
相传,这轩家后主是妖物,活了许多年。而轩家,历经几朝屹立不倒,它的主人,也始终只有这一个。
相传,这人名字叫——
轩凉矽。
难怪……他总是来去无踪,神出鬼没。
难怪,他可以帮自己做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
感受到宛晴惊恐的目光,他朝她幽幽走来,一脸含笑,漫不经心地绕着她鬓角的几缕青丝,瞳中却是俯视众生的不蔑,轻轻地在她耳边喃语道:“呐~我们——再做一笔交易罢?”
“什么?”宛晴竭力平下心中的恐惧。
“本座就让你……当这座府邸未来的主人,但条件是——”他顿了顿,“替本座除去,你今晚遇见的第一个……姓氏开头为白的人。”
白……白,白笙……?
宛晴微微一愣,随即用力推开他,大声喝道:“你,你妄想!!!”
“呵,胜者,荣耀一世。败者……万劫不复。”他露出倾城笑容,“这句话,本座很喜欢。”
宛晴僵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若输了,就会……死?
他真的有如此大的权力,能决定花魁之位与…一个人的生死?
“决定权——只在你。”他递给她一样东西——刀。
宛晴沉默了。
权势与他——她从未想过,当曰可笑的假设,如今竟要她面对。
怎么会这样……
无论选择的结果于否,对她来说,都是残忍的,她要怎么样?她究竟要如何做出选择啊?!
“小晴!你快离他远点!他是——”白笙的话,戛然而止。
她已经泪流满面——
“白笙……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啊!”
白笙疑惑地看着她:“小晴……”
“呜啊……呜呜!”她大哭着,扑进他怀中,“你让我怎么选?我到底要怎么做啊!”
“没事,我会带你走的。”他艰难地笑了笑,轻抚她的头。
她哭得更凶了。
对不起……白笙。
我……
她更紧地拥住他——
“对不起……就当我,欠你的吧。”她喃喃道。
他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宛晴泪眼朦胧地松开了他,一把刀,在他的心囗,穿了过去。
白笙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还有失望。
果然……果然……是这样啊。
眼前的这个女孩,从来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她有自己的选择,她的结局,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人能够改变的……
啊,罢了……罢了。
他看着她,吃力地笑,笑里满是苦涩。
沧海桑田,永不离弃。
小晴……至少,我遵守了诺言。
再也无法承受的疼痛蔓延开来,白笙重重地倒了下去,残破的身体浸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微笑着看着她,再也没了气息。
宛晴颤抖着,闭上眼。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好痛……好难过。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山无棱江水为竭,天地和不与君绝。”
山无棱,天地合,永不与君绝。
……
对不起,白笙,我失言了。
就让那个美好灿烂的女孩,永远活在你的心里吧。
而我,就要孤身一人,独赴那无妄无尽的深渊……
——
在一个残忍的梦里,一个女孩紧紧拥抱着冰冷的尸体,终于失声痛哭。
?
「?3?」
记得以前,你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种花,一辈子只会绽放一次,那就是在离别的时候?。
它的名字,叫陪伴。
陪伴是最美的花,只有在离别之际才会绚丽的绽放。
白笙,如果可以……
下辈子,我要做你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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