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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别峰阁

不老峰半山腰。

终于到家啦,感觉真好,所有的烦心事,只需要把门一关,就都抛在外面了。你问我为何住在半山腰,嘿,还真不能讲,要不别人妒嫉起来,岂不天天来打主意。

我记得在香儿满岁抓阄那天,她什么都不要,只抓住一块玉佩不放,从此与玉结下了不解之缘。香儿长大后,老变着法子让我给她找玉石玩,我真是不厌其烦啊。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这小丫头的哀求与泪珠——虽然我知道她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干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凭借我独一无二的超强感知力,在这不老峰的半山腰找着了一座硕大无朋的玉山,正好是掩埋在不老峰南向的一面山石绝壁里。然后,我像只老鼠一样在这座体积庞大、气势恢弘的玉山中到处打洞,竟将它改建成了一栋高贵优雅、温润顺滑的玉石楼阁。我记得玉石楼阁竣工时,香儿高兴坏了,我则快累坏了。

当时,我很有成就感地欣赏着这栋玉石楼阁,北面靠着巍峨秀丽、直通天宫的不老峰,南面是一条望不断天涯的银白巨川,而巨川的尽头则连接着神秘莫测的深蓝海域,真是越看越喜欢啊,不由想起了过往的肝肠寸断和沧桑岁月,一时雅兴大发,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别峰阁”。

到了别峰阁,我和香儿早饿坏了,我正要准备饭菜去,香儿赶紧拦住了我,说还是她去准备吧。我讪讪一笑,知道自己手艺不咋地。其实啊,这事也怪我。小家伙从小吃我做的饭菜长大,那分辨得出好吃或难吃,大概以为饭菜就那口味吧,直至一天我第一次带她下山,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里下饭馆,她才发现了秘密,从此便坚决不肯吃我做的饭菜了。现在,她厨艺练得不错,我也有口福。想想,感觉也不错。

趁着香儿做饭去,我喜孜孜溜进我的“追香室”。追香室是我研制香水的地方,它承载了我对她无尽的思念。我原本对香水一窍不通,但为了研制出与她同样的香味,我居然成为了此中的行家。还是上面那一天,我第一次带香儿到山脚下的小村庄里下饭馆,可没银子怎么办?我小心翼翼把研制的各式香水拿出来摆卖,居然引来了许多女子购买,我很快便攒够了银两,把香儿吃成了一只小肥猪。

我苦等天心蕾十年,原以为可以再一次闻到她的香味,哪知命运使然,注定是要错过的,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一丝香味,又一发不可收拾地回忆起了一点一滴。灵感空前激发,我必须在追香室把这一味道记录下来。

第二天,我已累得筋疲力尽,香儿送进来的饭菜也没吃,但我难抑激动。在我的面前,是一瓶刚研制成功的香水,我叫它“天心香”。瓶盖微启,一道独特迷人的香味扑面过来,我全身随之舒软,舒服得不行,这是我闻到的最接近她的香味了。此时此刻,仿佛依旧是那昨天,她从背后徐徐靠近我,一道独特迷人的香味悄然袭来,屡屡让我沉迷不能自拔。我又是陶醉,又是神伤,不由诗兴大发,悲唱道:

“一天太长,清晨等不到黄昏,黄昏盼不到清晨。日复一日,他们从未相见。

一年太长,夏季挥走了春季,冬季告别了秋季。年复一年,他们从未相聚。

一生太长,今生记不起前世,来世已忘却今生。生复一生,他们只为重逢。”

我刚刚唱完,香儿已从她的卧室——像是着房舍着火了那样,一边疾奔出来,一边捂着耳朵拼命抗议着我的鸭嗓子。我老脸一红,连忙离开追香室,闪入“存思室”,那是我修炼的地方,离香儿的卧室最远,不怕骚扰到她。

我回到别峰阁后,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做,第一件是研制天心香,这第二件事便是探查直到现在,还在五十里开外徘徊的神秘东西。

存思室的顶层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二十年前的那具异兽骸骨。我将之取出放置于台面,现在有必要再细读上面这些古老的文字了,其中许多信息我在二十年前并未参透。

终于,我在元力老人的第六篇日志有了新的发现。日志六记载在异兽骸骨的头颅部位,其中一小块被残泥覆盖,模糊不可见,我用水清洗干净后,果然出现了新的文字。这些文字更加晦涩难解,我连解带猜,竟用了一个晚上才解读明白,然后又再一次震撼到我了。

原来,虽然元力老人一生只有三个徒弟觉醒了元力,但其三个徒弟个个天资聪颖,堪称不世之才,不但在短短数年便觉醒元力,还是极为善于教导的老师——这一点比元力老人强太多了,他们在十年内收受了不下百个弟子,其中超七成相继觉醒了元力。然而此时,每隔数天便有一名弟子离奇死去,死状大同小异,都是被攫取了元力之心,元力耗尽而亡。元力老人携同三位徒弟暗中侦查,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晨,看到了一名弟子的惨死经过。当时,该名弟子显然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生物的攻击,身上旧伤不停流血,新伤不断出现,直至被挖出了元力之心,但十分诡异的是,元力老人及其三个徒弟却连凶手的一根毛发都没看到,只能全程目送该名弟子死去。此后数月,连续三十个弟子相继惨死于上述情形,元力老人及其三个徒弟虽屡次出手相救,亦感觉到该神秘生物就在周围,却始终无法看到该神秘生物的面貌,更别说挽救弟子的生命了。通过多次观察,元力老人觉察到,该神秘生物并非隐形或透明之类,而是拥有惊人的神经反应和移动速度,它能及时躲避人类的视线范围,永远潜藏在人类的视线盲角处,让人类永远看不见它,元力老人将之称为“暗物”。

“暗物?”我一边把异兽骸骨放回暗格,一边念叨着这个古怪的称呼,“难道五十里开外那神秘的东西,便是暗物?”

我不知道元力老人的记载是否属实,所以我决定会一会它,用我独一无二的超强感知力。

我趁香儿熟睡之际偷偷下山——如同往常一样,一路徐步漫游,看似毫无目的,实际不断向那神秘的东西靠近。我感觉到,它竟毫无退避的想法,反而饶有兴趣观察着我,等待着我。我厌恶这种感觉,厌恶它传递给我的这种感觉,似乎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正在往狼的嘴巴里送。

我时不时会作一些赏花望景的举动,好让它明白我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类。我不断向它靠近,它依然蛰伏在密林中观察着我,而就在我进入它二里范围之内,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随意调整着“视线”的范围,但不管我怎样调整,它总能取得先机,隐藏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外。它是怎么做到的?这对元力老人来说也是个谜,但我已经验证了一个事实:它就是元力老人提到的暗物,且暗物的确拥有不可思议的神经反应和移动速度。

我心思百转,从元力老人留下的日志看来,暗物绝非善类,留着终究是祸患,但其战斗力莫测,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我没有绝对的信心,还是静观其变吧。

念及此,我假装采摘野菜山药,还一边哼着歌,好不快活的样子,而我能感觉到,它(暗物)一直潜伏在我的背后,直至我登上不老峰才放弃了尾随。

哎,真是惹祸上身,我不禁有些后悔去招惹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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