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此时司马徽扼腕长叹,我接着说道:“刺史监督豪强,取消刺史,地方豪强无人监管,为了财产与宗族,则开始大力建立属于自己的私人武装,地主豪强势力不断发展,只需几年就可成为地方割据势力,而州牧就是最大的豪强,此为其一。”
“近些年来皇帝继位年龄较小,无力对抗宦官与外戚,宦官与外戚本无德行,却久持朝纲,党同伐异,公然卖官,早使天下仁人志士心怀不满,士林以不求入世的清议风节来对抗党争。但是后来“婞直之风”盛行,以张芝、郭太、赵晔为代表的士人们持不合作态度,拒绝朝廷的“有道”等名目的表彰和推举,引来朝廷的两次镇压,彻彻底底伤透了天下士林中人的心,现在心向朝廷者寥寥无几,这为诸侯提供了招揽仁士的借口,此其二。”
“各州郡县亭,土地侵占屡禁不止,豪族大户强取豪夺,占有原属于农民的土地,百姓居无定所,哀鸿遍野,早已忘记朝廷恩威,朝廷没有百姓基础,此其三。”
“百姓已然穷困潦倒,若有豪强招募军士,百姓为填饱肚子,定蜂拥而至。诸侯有豪强资助,有谋士运筹帷幄,再驯养死士,介时反叛朝廷,何人又能匡扶汉氏!”
闻此司马徽拍案叫绝,心潮澎湃道:“足下才高识远,真乃神人也!”说着起身作揖,我急忙起身上前扶住司马徽,连声高叫使不得,司马徽这才罢休。
我对司马徽道:“晚辈略陈固陋,先生不必如此。”但我心里甚是得意,在来的路上,我做了充分的准备活动,我这还没放大招,你就服了,真没挑战。
司马徽平复心情,整理冠服,忧国忧民地说:“足下所言,无不切中要害。老夫视天下糜乱久矣!延熹九年,建宁三年两次党锢,清议之士惨遭杀身之祸。党锢之祸,使大部分仁人志士逃避现实,归本老庄,转入山林讨论玄理,不问政事。然若诸侯并起,士林必会反抗朝廷,宦官无德,外戚无道,皇帝又怎能拨乱反正、收复河山!汉室亡矣!”
言此,司马徽看向我,眼中出现希翼,翘首以盼道:“足下非同凡人,可有挽救汉室之法?”
我答道:“我并没有挽救汉室的办法!”司马徽闻言,大失所望,心如死灰。以小窥大,从司马徽的态度可知,尽管近几任皇帝昏庸无道,几十年内两次党锢,隐士们仍没有对汉氏朝廷死心,这非常不利于建立新朝。长痛不如短痛,看来待汉氏威严尽失之时,才是我出面拯救苍生的最好时机!
我继续说道:“但我有拯救苍生之法!”司马徽眼中重新出现神采,急忙问道:“什么方法?”
“诸侯之乱之始,不失为一个契机!太祖皇帝贤明,建立大汉王朝;文景二帝有德,再兴汉室;武帝霸业,开疆拓土,无人能及;昭帝、宣帝睿智,中兴汉朝。然余者皆庸庸碌碌,及至王莽逆贼篡权。光武皇帝临危受命,重建汉朝。然明章二帝其后,皇帝不思进入,荒淫无度,终至于今。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汉朝历经四百岁,已再无力挽救!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太祖皇帝有德,始建百年基业基业。我认为,我德行足矣。天下纷乱,汉室可扶,我尽力辅佐;汉室不可扶,我将取而代之!”
司马徽闻此面色大变,勃然大怒:“竖子也要背叛朝廷!”
我却坦然自若道:“朝廷无道,难道不应取而代之?难道非要等秩序崩坏,饿殍满路,哒掳掠境,死伤千万百姓才可推翻无道朝廷?”
说到这,我慷慨激昂,神色兴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为何富人食之不尽,而穷人就要冻死饿死?既然上天不公,我就推翻上天,自己来做天,定会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不受压迫!”生于乱世,平凡是罪,天下苍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妻离子散,遭受无边无际的苦难。即使处于盛世,虽方式不同,黔首依然受尽剥削,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劳动报酬!终日劳作,换不来安身之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温水煮青蛙,其中辛酸,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
司马徽失魂落魄,无言以对。
“水镜先生大才,在盛世可著书流芳百世。但身处乱世,却不施展才华报效国家,而是隐世遁居,苟全性命,这对得起天下苍生吗?对得起先贤前辈吗?只要先生帮我,我二十年内,必平定中原。然自古以来,平中原者数不胜数,然未有能开疆拓土之帝,不能看尽世界之广,却称自己最为富强,不是夜郎自大吗!北有匈奴鲜卑,西有羌族乱边,兵出西域三十六国,收复高句丽三国,还有数不清的边地小族,我尽平之!凡在此地之人,必为我朝百姓;凡能望到之所,尽为我国版图。而这仅仅是我在此地的霸业,先生可知海洋的尽头是什么?”
司马徽忘记刚刚的不快,随着我的思路,情不自禁的猜道:“可是有人居住之地?”
”先生果然高见!”司马徽老脸一红,羞愧地低下头。
我继续说道:“欲往海外,则少不得船只。发展造船业,改变其动力,增大船的排水量,使越洋船在海洋中如履平地;训练海军,军队乘船出海,确立海上霸权,争霸真正的天下,而非偏安一隅。水镜先生,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目标是否宏大,若能有先生助我,我可解救苍生,先生也可流芳百世,这是否能让先生心动?“
司马徽完全沉浸在我所规划的蓝图中,久久不能回神。我又重新问了一次,司马徽却突然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我,然后一语点破:“天下久经战乱,即使公子迅速平定,建立新朝,也不能恢复国力。然公子四方出兵,劳民伤财,耗空国库,百姓重归穷苦,安居乐业已是难事,更何况实现宏图霸业?”不愧为久负盛名的司马徽,我这般糖衣炮弹狂轰乱炸,他居然一眼发现问题所在,实乃智圣!
只能交底了,我满怀憧憬地说:“自三皇五帝以来,人们发展生产力,粮食增产,人口显著增长。当今民力高度发展,短期无法再有长足进步,但,这只是人力的极限,却不是机械的极限!”
司马徽不懂,问我:“何为机械?”
到了普及常识的时间,唉。“机械,能帮人们降低工作难度或省力的工具装置。例如马车、耕犁等,但这只是简单的机械,复杂的机械,可高度解放人力。将马车扩大,改变动力,承载货物,可比拟百人搬运;耕犁改进扩大,一人使用,比过几十人。如今百人耕地种田,那是仅有一人足矣,何谈国力空虚?”
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惜老夫不懂公子提到机械,又久居隐于野,志气早已磨平,即使勉强为足下所用,怕只能拖累足下霸业,于君不益。但君请恕老倚老卖老,老夫还有些名望,可为足下招揽谋士、培养心腹,定能保证君上不为缺少人才而担忧!”
我大喜过望,司马徽虽然不能出山,但司马徽也算效忠于我,以后庞统和诸葛亮只要和司马徽见面就跑不了。“先生既愿助我,则大事成矣,此等喜事,怎可无酒?”说着,我拿起放在一旁的’仙琼‘,拿开盖布,顿时香气弥漫,醉人心弦。水镜先生此时惊讶异常,鼻子嗅着香气说道:“这是什么酒?馨香四溢,馥郁芬芳,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