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4日,清晨6点,透过窗子,阳台对面的天空已经呈现出黎明前独有的纯净的深蓝色,街上人来人往,一片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暂未发现异常情况!”话筒那边,一夜未眠的白龟嗓音疲惫不堪。
“我在想,我们是否有幸能忙里偷闲来份丰盛的早餐?”食指和中指几乎熏成黝油般的黄色,地上的烟头凌乱不堪堆积在一起,白龟不住的打着哈欠,两眼懵松,那双细长而清秀的眼睛此刻已经快要黏结在一起。
也许过了有10分钟,话筒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是灰鲽尖细的噪音被周遭人声淹没的嗡嗡声。
他的脸色苍白,长相还算端正,留着小胡茬,轮廓深的如同刀削,只是这穿着打扮既不合时节,也不跟这座装修风雅的咖啡厅格格不入。
“大早上的喝咖啡,还一脸享受的样子…。”白龟嘴里碎碎的模样会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搞笑,望远镜在他的手里不停的变换着角度,等到他下一刻又扫回视咖啡店的时候,一身公司职员装扮的灰鲽正缓缓推开咖啡店门。
看着窗外微微下斜的人行道上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们,我的心中恍然间竟出现再世为人的感觉,我知道他是我的目标,根本不需要确认(可恶的是竟然没有收到白龟的情报回馈,我猜想这家伙肯定是偷懒睡着了),当我一想到蝴蝶的死可能与他有关联,我就会产生不顾一切的走到他面前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我的脑海里最近总是会无端浮现出蝴蝶的音容相貌,仿佛她就坐在咖啡店一角,静静地看着我,轻轻对我耳语,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忧伤,我试着平衡自己的情绪。
我随意在咖啡厅里走动着挑选着合适的位置,那是一个普通的超市纸质袋子,上面甚至还有些油渍,此刻它被目标人物随意地丢置在一旁,看起来毫无瓜葛。
我没想到这个矮瘦甚至有些滑稽的男人的声音是如此的活泼而有张力,只是声调被刻意压低“我其实想说谢谢,如果没有老爷子我可能早就死了。”说完他微妙地顿了顿,然后继续悄声说道,“这个袋子里装的只是时下畅销的小说,所以,不要看向我这里。”
说实话,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让我都感到一阵吃惊,我确信店里并没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我或者他身上,我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端起热咖啡轻轻啜了一口,将随身携带的几份报纸摊开认真读了起来。
他与我相隔一个过道的距离,只是他的位置明显过于招摇或者说是刻意为之,我看到他朝路过的行人不停地挤眉弄眼,当然,仅限于女人。
“老爷子生气了,这你应该清楚吧?”我努力回想与旗鱼的对话细节,我明白用在此时再恰当不过,只是我必须承认我不属于天资聪颖的那种,我自言自语地行为引起了一两个人的注意,只是看起来他们无非是出于一时好奇而已。
“我明白。”小胡子男人微带笑意地望向窗外,我看到他伸出细长细长的手指在落地窗上轻轻擦拭着,他的手指比女人的都要好看太多,这一点让我嫉妒不已,只是他的面容却让人难以恭维,“我喜欢唱歌,喜欢在没人的夜晚,独自一个人去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大声唱,放肆地唱,直到声嘶力竭。”
我一时不明所以,或者说我的思绪被突兀而来的尖锐利器突然切断更为合适,我将视线洒向窗外,留给自己一个思索的空间,黎明的大街四处洋溢着一股清新气息。
“当你完全沉浸到音乐之中时就会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必须借助第三者的评价才能判断自己,这是歌者的烦恼。”我读不懂他说这几话的表情,在我看来,那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当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无懈可击时,你要提起万分警惕,下一刻,一定有骇人的事情发生,一想到老爷子曾经说过的话,我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只是,时间依旧流水,他的脸上马上挂了一幅见多了习惯了的表情,这让我愤慨不已,我强压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却听到他继续以平淡的口吻轻轻哼道:“出门左拐,下个路口左拐,直行500米左右,左数第2个垃圾桶,白色纸袋。”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关节的咔咔声,我佯装淡定,走到收银台前,一个染着黑白相间发色的阳光男孩,看起来像刚毕业的高中生,他的脸上笑容可掬,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谢谢光临,祝您今天有个好心情。”他心情愉快地欢送着我。
2016年5月4日,上午6点15分,拥堵的车流像突变得天气一样让人厌恶至极。
我不能装作毫不在意,只能简单利落地总结着,“从昨天深夜到现时为止,并没有什么异常。”我承认自己现在的状态很难与昏昏入睡剥离开来,尤其是在她异常犀利的目光审视下,我有点心虚地补充道,“只是在你进入咖啡店以后,信号突然就中断了,但我看你在店里并没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我以为是你主动切断的。”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内心不快所表露出来的愤怒模样,简单利落地回应着我,“店里有干扰设备。”
我的身体像被电流击了一下,我木然地条件反射般扫视了一遍周遭的车辆,企图发现一些异样。
“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被跟踪了,二是目标自己携带的干扰设备,我希望是第一种。”她低声说着,声音有种刺痛感,我知道他的老脾气又犯了。
我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老爷子和我们的紧急联络号码,我看到她深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第一个任务顺利。”老爷子沧桑的声音从话题那边传来,我能听出来他喉咙发干,可令我和灰鲽感到意外的是老爷子的第一句话听起来并不像是问句。“任务已经完成,现时并没有意外发生,只是交涉过程中出了一些状况…。”我急忙开口道,我不能将任何一个潜在的危险细节忽略掉,我明白成败关键往往取决于一两个看似轻巧无关痛痒的环节。
“无妨。”老爷子的声音刺耳而沙哑,给人的感觉好像很久很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一样,“按原计划执行第二个任务。”这看似冷漠的命令方式在外人眼里也许难以理解,但我们彼此之间都明白,这是信任的另一种表现方式,只存在于最最亲密的家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