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尘莫染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天已大明,估计已经九点多了。雨茗居然没有来叫我?
他翻了个身,想着再睡一会儿。但他翻过身后,看见白伊兰的大脸离他离得那么近,他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了。
尘莫染愣住了。
这时,白伊兰美丽的长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眼皮慢慢抬了起来。她也醒了。她看见尘莫染正愣愣地看着,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晨安。”
尘莫染愣了几秒之后,死死扯着被子,退到床角上蜷缩着,“伊伊伊伊伊兰,你你你你你为何在我我我……我床上!”他一脸的震惊。
白伊兰笑了笑,她坐起来,靠近尘莫染,说:“怎?吓到阿冉了?”
岂止是吓到,简直是天打五雷轰!我了个大槽,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脸凑那么近吓不死人才怪啊!我我我还是个……处啊……尘莫染满脸委屈。
白伊兰见尘莫染没反应,便朝他伸出手去。尘莫染本能地把她的手一下子拍开,大声喊道:“别过来!”
白伊兰一怔,慢慢收回伸出去的手,她摸着被拍红的手,不可思议地盯着尘莫染。
“阿冉!”
这时,傅云升和尘月闻声赶来,破门而入,看见眼前这般尴尬的局面,不禁原地石化。
白伊兰眼中点缀着泪花。一转头,看见他们两个过来了,就跳下了床,一个猛扑扑进傅云升怀里,哭得泪水飞溅,“呜哇——兄长……阿冉他吼我……”
尘月脸上挂满了黑线,他转过头去,无奈地问尘莫染:“冉儿如何欺负伊兰了?”
“我我我……我才没有欺负伊!”
“那阿冉为何要吼伊兰!”哭得天昏地暗的白伊兰突然转过头来对尘莫染回吼道。豆大晶莹的泪珠凝在眼角,只因这一转,便纷纷飘落到地上。
“伊兰没……没没没没没……”尘莫染也快哭了,他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没什么?”傅云升疑惑地说。
“没没没没………没对我干……干什么吧……”尘莫染把头低了下来,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小到简直听不到了。
“……”
“……”
“……”
三人都愣住了。过了半晌,白伊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唰得一下子红了,就像熟透了的柿子。然后她从傅云升怀里挣脱出来,夺门而出。
尘月一怔,然后叫着白伊兰的名字离开了,丢下了傅云升和尘莫染继续处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中。
傅云升看了两眼脱离尴尬的尘月,给了他的背影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慢慢腾腾试探性地挪到床边,见尘莫染没有制止,便坐在了床沿上。“阿冉……何处此言?”
“我我我刚醒之……之时便见伊伊伊……伊兰就躺躺躺躺……躺在我旁旁旁……旁边……”尘莫染颤着声音说。
傅云升盯着颤抖的尘莫染看了几秒,重重叹了口气,说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伊兰本欲亲自来唤阿冉起床。无奈伊兰来的时间过早,阿冉迟迟不醒,由是打算小憩片刻。而后……便是如此这般。”傅云升一脸无奈。
“……这么说……”
“是的,阿冉仍是童子之身,”傅云升无奈地说出真相,“阿冉错怪伊兰了。”
“哈——”尘莫染终于松了口气,但他又突然紧张起来,“这个事,伊兰不会还跟夫人说了吧?”
“应是不会,”傅云升摆了摆手,“尘月应该能阻止伊兰。”他忽而转变成一副嫌弃的嘴脸说出后一句:“虽然他狡诈阴险满怀鬼胎心数不正。”
“对了阿冉,”傅云升又变回原来的神色转头对尘莫染说:“今日武师将至,你要不要去看看?”
“武师?”尘莫染一边惊叹着尘莫染影帝般的换脸速度,一边疑惑地问。
“武师,顾名思义,习武之人间之佼佼者,真正可拥有此称号之人为数不多。大多武师为云游四方流浪之人,每至一地,便帮人检查其脉络;大户人家,武师必亲自登门拜访,更何况尘家这个武将世家?”
“哎……”尘莫染迟疑了一下,“我不是一介武废吗,为何要去找武师?何必找这般不快呢?”
“非也——”傅云升把声调拖得老长老长,“我乍听见阿冉喊声时,离阿冉少说也有四里呢——”
“这么远?”尘莫染异常吃惊,“那你们如何赶来的如此之快?”
“尘月如何赶来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是用轻功。”
哎吆妈呀……敢情我穿到了一个武侠世界啊……尘莫染不禁汗颜。
“碰!”门被猛然间推开。雨茗喘着粗气闯了进了,神情有点慌张又有点喜悦,“三……三公子!武师欲要亲自至舍拜访!”
“哎!”尘莫染和傅云升都吃了一惊,“武师亲自拜访某人……这种事可是闻所未闻啊……”傅云升征征地说。
他随即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朝尘莫染走去,走到他身边时,傅云升悄声对他说:“小心,有可能是尘月找人装的。”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并装出很激动的语气说:“走吧,去迎接武师。”
“……嗯”尘莫染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当两人走出门时,恰好迎见了小桥上走下来的一大帮人。傅云升悄悄对尘莫染耳语道:“为首那个与尘姨并行之人,便是武师。”
为首的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生得俊美。眉毛被修成了点眉,一对丹凤眼魅力无法抵挡。身着一袭蓝衣,手持一把折扇,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俨然一副书生模样,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雪白……等等,书生?白发?这人不是一个武师吗?!
那个武师注意到了尘莫染,便嘴角一钩,柔和地笑着朝尘莫染挥了挥手。
尘莫染脑海猛然浮现出了一幕不属于他的回忆——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秋色,同一个人站在同一处位置,穿着同样的衣服露出同样的笑容。不同的是记忆中的人是黑发,乌黑亮丽的黑发。
记忆与现实重叠,直击尘莫染的大脑。“呜!”尘莫染疼的叫出了声。
“阿冉怎么了?”傅云升悄声但紧张地问。很明显,他不想引起什么乱子。
“无碍,突然想到些许往事。”尘莫染摆了摆手。
这头疼来得突然去的也快,刚刚还头疼欲裂,现在就无影无踪了。
“冉儿。”不知不觉,武师已经走到了尘莫染面前,尘莫染笑着作了个揖,“武师亲至,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无妨,冉儿如何这般客气?”那武师笑着说,然后朝身后的一大帮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九大爷十大奶奶说:“各位且去,我欲单独与冉儿叙旧。”
一阵喧杂的声响过后,这里只剩下了尘莫染,武师、傅云升和雨茗。
那武师见人都走了,突然用折扇端起尘莫染的下巴,俯下身,细细端详着尘莫染,“呜……冉儿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喂!”傅云升一下子拍开武师的手,一把把尘莫染拉倒身后,“你想干什么!”
武师耸了耸肩,说:“升儿也不必激动,我能做何?”
“你……你认识我?”傅云升吃了一惊。
“何止是认识?”武师笑了笑,“我初至你家时,你可是抓着我的衣服不放,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可甜呢~”
“你……”傅云升唰的一下红了脸。
“哎呀——”他又叹了口气,“可惜长大了便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尘莫染扯了扯傅云升的袖子,说:“云升莫要如此,我依稀对其有些许印象。”
“啊……”傅云升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看来我过于警惕了……”
“过于警惕不是坏事,谨慎些总是好的。”武师笑笑,“最近……是否尘月有所动作?”
“武师如何知得此事?”尘莫染疑惑地问。
“十年前与冉儿检查脉络之时,顺便帮尘月一并检查。”武师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测得尘月有些蹊跷,由是称冉儿无功力。”
“十年前?”尘莫染一惊。如果刚刚的记忆是十年前的……“为何武师容样不曾改变?”
“我云游四方之时,曾获一灵丹,可长生不老。”武师简略地说。那个表情和语气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那么平常。
然后他趁着尘莫染和傅云升愣住的空,一个箭步走到尘莫染面前,把一个什么冰凉的东西放在尘莫染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他把那个东西拿下来,凝视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不可思议地说:
“冉儿你……脉络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