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正厅的门被推开了,尘莫染走了进来。他微笑着做了个揖,说:“娘亲,恕冉儿来迟。”
Oh、my、Ggd正厅好远啊,怪不得之前几天都是让人送饭。要是天天这么走上三趟减肥效果一定非常好!尘莫染想。
他抬起头,发现餐桌旁除了尘月、尘母,还有一个陌生男子。他肯定不是尘父,一是他看上去比尘月还小,二是因为尘月的脸色有点难看。不过尘母貌似很喜欢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的陌生男子。
“阿冉来啦,快坐快坐。”那个陌生男子笑着,朝尘莫染招呼道。他应该和我很熟吧,还叫我“阿冉”。尘莫染坐下来,想。
这时,尘母开口说道:“冉儿可仍记得云升?”说着,她用手指了一下这陌生男子。
“呜……略记些。”尘莫染装作在很努力地想,然后说。
“哎呀,阿冉素来记性不好,这又时隔多年不见,尘姨莫要难为阿冉了。”那个叫云升的人笑着对尘母说。然后他站起来,对尘莫染作了个揖,说:“在下傅云升,幼时与阿冉交情甚善,阿冉可想起些?”
我勒个去,我真的不知道啊哥们儿!你这和不说有什么两样啊!尘莫染心中抓狂,但仍装出努力在想的样子。然后他抱歉地笑笑,站起来朝傅云升回了礼,说:“恕冉儿健忘,一时半会着实记不起。”
傅云升也不在意,一笑了之,说:“也罢,不如我们先食,而后慢慢叙旧。”
“甚善。娘亲意下如何?”尘莫染转头问尘母说。
尘母也笑了,“可想必汝等皆饥矣,先食。”随后她让门口的两个小丫鬟把菜再热一下便送过来。两个小丫鬟行了屈膝礼,各说了声“唯”后,匆匆离开。
尘莫染发现尘父不在,便问尘母说:“娘亲,父为何未至?”
尘母叹了口气,说:“朝中务忙,南胡北上,上使外将兵战南胡,至今未返。”
“南胡?”尘莫染很疑惑,不应该是北方的吗?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尘月开口说:“南地之胡人甚多,一直在北侵以广域,故称南胡。”
尘莫染越听越糊涂。我知道南胡是南方的一些要向北侵略的少数民族的总称,但为什么是“南”胡啊?难道我不在中国吗?可他们的说话和穿着是中国古代的没错啊?难道我已经离开地球了?
傅云升看了看尘莫染,“噗哧”一声笑了,说:“阿冉莫要继续思之,食后我于你细解。”
“傅兄如何知得我在思之?”尘莫染有点警惕地看着傅云升。
“莫一口一个‘傅兄’的,叫我云升即可。”傅云升说着,伸手去点尘莫染的眉头,“阿冉每思事之时,眉头总皱在一起啊,长这么大了也未曾改掉这一习惯啊。”
尘莫染一怔,然后笑了,“傅……云升可知我甚深啊。”
尘莫染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尘月,发现尘月的脸色更难看了。目光犀利的犹如闪着寒光的匕首,径直刺向自己和傅云升。尘莫染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那个两个小丫鬟把饭菜送来了。
风暖暖地吹着,天上几朵流云懒懒地飘着。阳光温和地洒着,落在尘莫染和傅云升脚下的青石板路上。
两人沉默地走着。他们这是在去书房的路上。尴尬的气氛让尘莫染很不舒服,他很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但是……聊点什么呢?
尘莫染还没开口,傅云升先开口说:“阿冉是否已经失忆了?”
尘莫染一惊,诧异地问:“云升是如何知道的?”
“蔚起大哥曾给予我一封书信,谓阿冉若年一十有二时失忆,则取其于你。时弗信,然今日看来,蔚起大哥真是料事如神。”傅云升笑笑,感叹道。
“……蔚起大哥?”
“阿冉之兄长,尘家长子。”傅云升转头看了一眼尘莫染,用略带同情的语气说,“阿冉果真失忆了,连自家大哥都忘了。亏蔚起大哥如此疼你。”
“哈哈……”尘莫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到了。”傅云升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
尘莫染也抬头瞥了一眼,瞥见了门匾上的字。
墨云轩。
“云升,我等不应至简香阁乎?”尘莫染问。简香阁是尘府中书房的门匾上的字,尘莫染是最近才知道的。
“简香阁中,书种繁杂,阿冉不宜至,墨云轩乃你我幼时娱乐之地,除你我二人外,并无他人知之。”傅云升狡猾地笑了一下,拿出一把钥匙,插入那落满了尘埃的铜锁内。
“吱呀——”朱红色的木门缓缓被推开,静默了许久的尘埃忽而跃起。阳光迫不及待地洒在了这些久不见天日的物品上,但这些物件只是用一层灰来回应阳光的热情。
“呼,久不至,便如此荒矣。阿冉于门外稍等片刻。”傅云升微微叹了一口气,说罢,他便走进了这片封尘的空间。尘莫染在门外看着傅云升开窗户、拂灰尘、整理地上的箱子,手脚利索地打扫卫生。
片刻后,室内就被打扫得差不多了。尘莫染走进来,问:“云升为何弗唤下人而身清扫?”
“诚唤下人,此处便将广告于人。”傅云升收拾完,坐在一张桌边说。
尘莫染发现傅云升脸上有点灰尘,有失形象,于是走过去,随手抹掉他脸上的灰。
傅云升一愣,随即问道:“干甚?”
“云升面上沾有一片灰,代汝拭之。”尘莫染指指自己的脸,说。
“这样啊。多谢阿冉。”傅云升点了一下头,笑着尘莫染说。
“小事,何必多礼。”尘莫染摆了摆手。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墨云轩;这里只有一间屋子,两扇窗户遥遥相应;傅云升坐着桌椅在门的右前方,红的发黑,门的左前方堆着几个大木箱,或黑或红或棕;门正对着的是几列竖放的柜子,上面摆满了物件。物多而不乱,室小而不挤,给人以从简洁感。
“阿冉坐,站着是为何?”傅云升站起来,把尘莫染按在椅子上,然后自己走到一列柜子前翻找。
“云升在找何物?”
“地图。”傅云升边找边说,过了一小会儿,傅云升拿出一卷羊皮纸,“找到了。”
他把地图平铺在桌子上,尘莫染站起来看。
地图上表示的地方显然不是中国。图上没有海,但在右下角和左上角处有一个湖泊;一条河流纵贯南北,支流横贯东西;山不多,右上角、中间和左侧处较为集中。图上只有四片区域:右上角的蛮元,左侧的西树,中间靠右的昭隆,左下角的花永答。陌生的地名让尘莫染更加相信——我,一定是离开了三次元的地球。
“未找到更为详细的地图,故且先用此。”傅云升说,他用手指在昭隆的右边一处山脉边上,“尘府位于此地,于俞羊山山脚下。长年适宜如秋,故昭隆被称为‘秋宫’。”他的手指移到“花永答”上,“此处胡人密集,且胡人常背上侵昭隆与西树。”他说着,手指向北移到“西树”上,又向北移到“蛮元”上,“蛮元之人,皆为兵将,好战;常南下以侵昭隆、西树。故昭隆、西树结盟,共敌蛮元、花永答。”
“因此家父是且去敌花永答?”
“是。”
“那……何许人战蛮元?”
“西树常胜将军,杨盈乾。”
“哦……”
“对了,大哥托付于我的书信还未给阿冉呢。”傅升一拍脑袋,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书信。信上的信戳完好无损。
“云升未曾看过?”尘莫染接过信问。
“阿冉的东西我哪敢乱动呢?”傅云升笑了笑,“快看看蔚起大哥给你写了什么。”
尘莫染撕开信戳,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纸的一面上只有四个大字“天命难负。”
天命难负?尘莫染一头雾水,什么鬼?
这时,傅云升凑过来,问:“我能否与冉同看?”
“哦,可。”尘莫染把信挪了挪,好让傅云升看见。
“天命难负?”傅云升明显也很疑惑,“不知蔚起大哥书此为何意?”
“唔……”尘莫染想起原来看的侦探小说,便把信举起来。通过阳光,他果然发现了里面的东西。
“果之如此。”尘莫染不禁自言自语地说。
“阿冉发现了什么?”傅云升好奇地问。
“大哥制做了一个夹层,”尘莫染说着,撕开了那张纸,“真正的信于夹层之中。”纸被撕开后,露出另一张叠的很小的纸。
尘莫染把里面这张纸展开,上面写有一段话:
“冉儿,值你看此信之时,恐吾已身在黄泉之下矣。吾曾遇一道长,曰汝将于一十有二之年失忆,而大器将成,将任天地大命。吾甚喜,却又恐人加害于你我。故我曾与你一丹,食之可百毒不侵,吾置之于一红盒中,与书同交于云升。云升性行淑均,冉儿尽可以信之。尘府若大,需小心谨慎。尘月危险,”
后面被墨汁染黑了,看不清写了些什么。最后还有一句话:“我房书柜后一暗室,口令即天命难负。”
“……”两人看完后,都沉默了一会儿。
“……云升,”尘莫染打破了沉默,“红盒于何处?”
“……”傅云升用手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走向那些柜子,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包袱。
“红盒过于妖艳,我便将其包裹于此。”傅云升说着,把包袱解开。
青色的布被挑开,散落,所谓的红盒显露在尘莫染眼前。久不见阳光的红盒仍红的发亮,红的深沉,红的妖魅。盒面光滑的如镜面一般,映出尘莫染和傅云升的身影。红色如血染似的,鲜艳的可怖,感觉下一秒就会被这红色所吞噬。
尘莫染一阵心寒。他把头扭过去,从眼角的余光中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着打开盒盖。
盒盖被打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尘莫染硬着头皮转过头去看,看到一颗深红色的丹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堆柔软的绸子上。
傅云升把丹药从盒子中拿出来,细细端详。
尘莫染凑过来,半张着嘴,刚想说话,不料傅云升出其不意地把丹药一下子塞进了尘莫染嘴里,“咕噜”一下,尘莫染就咽下去了。
“咳咳咳……云升你……这是为何?”尘莫染被噎到了,一遍拍着胸脯一边问。
“这种丹药,还是早吃为妙。”傅云升走到那堆箱子旁,翻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打开里面也有一个深红色的丹药,和刚刚那个并无太大差异。“这个丹药,不是‘百毒解’,而是叫‘五毒丹’。阿冉看看和刚刚你吃的那个有什么区别。”
尘莫染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差别。他闻了一下,说:“五毒丹”感觉比‘百毒解’少了一丝苦味。”
“恩。傅云升点点头,“但是‘五毒丹’仍剧毒之药,服下以后不出七日,必将七窍流血而死,且无药可解,除了百毒解。”
听了傅云升这话,一股寒意从尘莫染心底涌出。
傅云升又意味深长地说:“尘家城府很大,尘月这个人城府更深。若是这枚百毒解被尘月换了……”
“为何汝辈皆曰尘月危险?”尘莫染皱皱眉头,“二哥有何危险之处?”
“啧。”傅云升皱紧了眉头,“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总之,阿冉切莫放下戒心!”
“哦……”尘莫染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记住,”傅云升严肃地说。“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