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师是灵门子弟?”尘父仍然冷冷微笑着,问道。
“正是。”灵澈也微笑着,回答说。
“我听说灵门弟子虽不上榜,但个个武艺高超啊。”尘父朝灵澈抱了抱拳,“不知灵武师可愿与我切磋一下?”
“父亲,父亲如此较真是为何?”尘莫染有点慌乱地劝尘父,“师父是武师,知晓便足矣,何必深究?”
“冉儿不知,这武师——也有冒充的啊。”尘父朝尘莫染笑笑,同时看着灵澈说出后半句。看来他也和当初的尘莫染一样,被灵澈的书生气迷惑了。
“不不不,”尘莫染摆着双手,慌忙地说,“父亲莫要······”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灵澈平淡如水的声音悠悠打断了尘莫染的话。
“耶?”尘莫染猛一转头,一脸诧异,黑线盖满了眼睛,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师父?!你怎么也······”
“那,灵武师,失礼了。”尘父朝灵澈抱了抱拳。
不等人答话,尘父眼中露过一丝杀气,脚在地上一点,高速冲向灵澈。
远处的灵澈并没有多么惊慌多么大的动作,甚至连寸步也未曾挪动。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可惜云升不在,不得不亲力亲为了。”
灵澈微微一侧身躲过尘父一击,又朝尘莫染说:“冉儿听好了。”
尘莫染连忙从无奈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竖起耳朵,紧盯着灵澈。
尘父见一拳打不着,顺势曲肘朝灵澈猛击过去,灵澈反手一下挡住。
灵澈语气平淡地说道:“肘击,出敌不意,攻击性还是比较强的。”
尘父又用另一只胳膊朝灵澈劈了一掌,灵澈一个转身转到尘父背后,和他背靠背,
“普通掌法,无需多言。”
然后灵澈又一转身,手作刀状朝尘父脖颈部砍去。尘父一个大将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傻傻站着让他砍,他侧身向后一下腰,灵澈的掌心便擦着尘父的鼻尘挥了过去。尘父抓住灵澈的手腕,身子一扭,拉着灵澈向前摔去。
灵澈的身体已经悬空了。
尘莫染把头扭到一边。师父你这是要输了?!你真的是个冒牌货?!
这时,尘莫染没有听到物体坠地的声音,反而听见灵澈那平淡的语调:“大人,失礼了。”
尘莫染一惊,扭回头一看:灵澈双脚着地,膝盖以上的身体不可思议地问问平躺着悬空。灵澈一只手被尘父用两只手抓着,另一只手只离尘父的眼睛有一寸之遥。再伸出一点点,尘父的眼睛就不保了。
尘莫染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灵澈微微一笑,收回手,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情况下直起身来,转身朝尘父作了一揖,“大人,多有得罪,在下愿受惩戒。”
尘父回了回神,也直起身来,仰天大笑到道:“虽说输了,但输的心服口服!······要说惩戒,就罚······”
“父亲为何还要惩罚师父?”尘莫染走到灵澈身边打断尘父的话,疑惑且不满地说,“师父并未做错事啊。”
“就罚,”尘父笑了笑,继续说:“灵武师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好好管教冉儿。灵武师这个‘师父’,可以定要当好啊。”
“那是自然。”灵武师也笑了,“在下定会竭力培养冉儿的。”
尘莫染无语地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一脸黑线。这明摆着是在惩罚我啊······
“那么,在下与冉儿先行告退。”灵澈朝灵父作了一揖。尘父点了点头,“恩,顺便把马一并牵走吧。”
在几个下人的保护下,灵澈、尘莫染和那匹马回到了厢房。尘莫染把那匹马拴在门外,解散了下人,进了厢房便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啊啊······累死了······”
“冉儿,”灵澈走过来,“门外那马······”
“父亲送于我的礼物。”尘莫染用一只手托着下巴,说,“不过性情顽劣,还伤了雨茗。”
“哪里顽劣?!我怎么知道那丫头会突然冒出来?!”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尘莫染一惊,立马站起来喊道:“谁?!”
“我在门外。”那个声音没大有好气地说道。
尘莫染站起来,跑着去把门拉开。但门外别说人影,半个鬼影都没有。尘莫染不禁嘟囔道:“没人啊······”
“没人有马啊。”
那匹黑马突然出现在尘莫染身边,打了个响鼻,不满地说。尘莫染吓了一跳,一下子跳开。“哇妖怪啊!”
“妖?”灵澈闻声出来,“何处来的妖?”
那匹马不满地哼了一声,“就人会说话啊,我们说话怎么就成妖了?”
“不是妖还能是神!”尘莫染躲到灵澈身后说。
“差不多。”那匹马很傲娇地哼了一声,“小爷我是龙!懂吗?”
灵澈沉吟片刻,走到马面前,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抚摸着马的脖子,毫不在意那匹马的不满的言语。少顷,灵澈停止抚摸,拍着马头微笑着说:“平凡一只妖——而已,竟自称为龙?子吹牛也不打个稿儿。”
对了,师父是会“探知”的!这家伙是骡子是驴师父最清楚!话说这个比喻放在马身上好像不太合适……
“小爷我就是龙!”那匹马恼羞成怒,抬起两个前蹄就要去踢灵澈。灵澈向后一弯腰,抬脚踢在了马肚子上的某一点上。那匹马便被定住了,保持着“以两后蹄撑地竖直起身子两前蹄高悬着”这一动作。灵澈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微笑着说道:“若子为龙,请自行解穴。”
“兄弟,兄弟!大哥!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那匹马一看灵澈比自己强,急急忙忙地换了张表情请求道,“我连人形都还化不了怎么自行解穴啊?”
灵澈饶有玩味地勾了下唇角,挑了挑眉梢,“子可为龙?”
“非也!非也!我不过一妖!”那匹马的声音中带了一点急切之情,“这位公子!我错了!我道歉!”
“子不应向我道歉。”灵澈把尘莫染推过来,“应向我徒儿道歉。”
“公子对不起!我不映带背着你四处乱跑!不应该想着把你摔下去!不应该这么顽劣!”它的语气已不再是请求,而成了哀求,“拜托,我错了我错了······请饶恕我······”
尘莫染心软了,他扯扯灵澈的衣角,“师父,放过它吧。它也挺可怜的。”
灵澈笑着揉揉尘莫染的头发,“冉儿啊,做人,这心不能太软了。”
他又转头问:“知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
“还犯吗?”
“不会不会不会!”
灵澈悠悠走到马的侧面,捡起一个小石子,微微一抖手腕,石子便打中了它的腹部一个地方,那马便瞬间跌落在地上。它伏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谢公子······”
“你要答应我件事。”灵澈微笑着看着伏在地上的马说。
“何事?公子说来听听。”
“忠于我徒儿,要护他周全。”灵澈又把尘莫染从自己身后推出来。
那马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嗯······”尘莫染开口道,“如何称呼君?”
“墨风。如何称呼你呢小子?”
小子······尘莫染汗颜,刚才的“公子”呢······这态度反差也太······“小生姓尘,名莫染。”
“尘莫染?尘莫染······”墨风叨念了两遍尘莫染的名字,“还不如小子好念,我就叫你小子吧。”
尘莫染无语。
灵澈突然想到了件事。他转头朝向尘莫染,问:“冉儿可会骑马?”
“不会。”尘莫染摇了摇头。
“怪不得啊。刚才那一勒勒得我好疼。”墨风打了个响鼻,语气中满是不屑。
“我才多高,都上不去马。”尘莫染丢给墨风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你还跟那个男人说想要一匹马?”
“就是想要。还有那是我父亲,不许不敬。”尘莫染撇了撇嘴,稍稍一顿,“父亲是将军,你若不听话就让父亲骑你上战场去赴死的,要不就是炖一锅马肉。”尘莫染威胁道,即使他从没吃过马肉,也不喜欢马肉。
“以为我怕啊?”墨风不客气地回嘴到,“上战场杀敌那才叫英勇!死而无憾!!就是把我炖了马肉,我心不死,志不灭!”他一脸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那,”灵澈突然插道,“骑着你行至灵山,再送去祭祀,如何?”
墨风打了个寒颤。灵山离这里少说也有七八百里路呢,到了就是累死的节奏啊……而祭祀这事儿,自然对于各个动物来说无疑是噩梦般的存在——鲜血淋漓,死亡过程缓慢而痛苦;那祭台更是令它们避之不及的——上面全是已经干结的兽血,凝聚了不知多少兽的冤魂执念……
尘莫染无奈地看了一眼灵澈,师父你真是当之无愧的腹黑、当之无愧的补刀王啊······
“无论如何,明日起冉儿再加一项训练——练习骑马。”灵澈笑道,“墨风今日好生歇歇,明日一早便开始训练。”
“哇——一人一马的惨叫声,回荡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