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道人身中奇毒,以内功根本无法将毒排出,逼不得已,他找到了贤医****。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青云道人并未往外传,而****也不是个多话的。两天的时间,毫无动静,妖医莫寻知道事情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于是,也就悄无声息的回了四像馆。
莫寻与莫远一人一方的坐着,互看着彼此,终究是莫远先低下头。
“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这也是我在想的。”妖医摩挲手指,半个身子倚在椅背上,以他对青云道人的了解,要说想害四像馆,莫寻是信的,可是,明知道他妖医就在四像馆,却在馆内对一个修道之人下毒,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且,那个取走毒药的小道士根本没进过四像馆,这毒又是如何下的?
一翻琢磨,妖医觉得自己寻着了答案,说给了莫远听:“有一个可能,或许能解我们的疑惑,那个中毒的道人是自己下的毒,我为他解毒后,他找了个机会出馆,把毒藏在了破庙,这一切,都是青云道人在背后指使,宋家和四像馆联手查凶的消息一散播出去,青云道人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杀人灭口,取走毒药。”
这样的猜测,让莫远云里雾里:“我还是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忘了?”妖医斜眼看向莫远。
莫远受得起点拨,一点就透:“宋远秋!”
“嗯。”妖医莫寻点头,继续说道:“空灵儿说过,宋远秋知道些不该知道的,有人要杀她,那么杀她的人,必须和那件事有关,如果说青云道人的目的是要取宋远秋的性命,那就意味着溪水村的事,有眉目了。”
妖医的话未言尽,但其中的意思,莫远懂,又不懂,他不懂为何孟栖指着是妖人害了溪水村,现在妖医又把矛头调向青云道人,他无法偏信一方,于是认真的思考了很久。
一轮弯月架在黑夜之上,月光铺柔了人的视线,莫远跨坐在窗户边,看着空荡荡的街道,陷入了无尽的烦恼。
孟栖曾经对他说过,青云道人不仅是青霞道人的同门,两人更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青霞道人死在了溪水村的大火中,要真是青云道人所为,理由难以想像。
难道溪水村是妖人所毁?不,也说不通,目前为止,所谓的妖人对他莫远都是恩人师者。
想着这些,莫远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时,窗外忽然出现一景,让他的心马上轻松了起来,差一点,他就没忍住,跳下窗去,还好及时的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只好默默的看着那个被萤火虫群光环绕着的女子从街上经过,光暗后,身影随之消失。
藏在暗处的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跟着也消失了。
虚云观内,青云道人如一尊雕塑一样的盘坐着,许久,才睁眼看向半跪着的人。
“那个小妖人看上了****的孙女?”
“应该是。”
青云道人奸冷一笑:“他们想得倒美。”
跪着的人不语,只埋头听着接下来的话,现在的他,不比从前,对于青云道人的命令,他没法不从。
黑夜中,一阵风吹过,没人看见卷起的尘沙落在石楼脚下,别致的房间里,掌着几盏明灯,一个石棋盘不动的立在那里,分坐两边,绿玄干脆的落子,逐月满笑的招招避免结束棋局。
“妖医去见了青云道人。”
听到逐月说的话,绿玄轻轻一笑:“那两个死对头,见面了没来个你死我活?”
“他识不得现在的妖医,中了毒,没敢对外嚷嚷,去找了贤医。”逐月微笑的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吃掉,和一个不懂棋的人下棋,其乐趣根本不是赢,于是,嘴上没停:“妖医怀疑青云。”
绿玄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着逐月,一双美目透着冰寒。
“如果真的是他,我要他碎尸万段。”
逐月轻点了下头,双手撑于膝上,附和道:“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算了,不过,我想,有人应该不想我们代劳。”
有人,便是指莫远,想到那个徒弟,绿玄重重的呼吸了一下,在心里多盘算了几分。
“如果让他出手,我担心黄了他的亲事。”
“你的心肠遇到他,就软了许多。”逐月脸上的线条逐渐生硬。
绿玄不解的看着逐月,问道:“难道你不担心?”
“你应该知道,我巴不得他早早的娶了那个女子。”逐月说了这句话,就知道棋局要散了,绿玄没再吱声,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她不喜欢逐月表达出那份深意,有情无情的两个人朝夕相对,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种凌迟。
有些事,不能与人言,有些事,该与人说,妖医深知莫远的顾及,于是命令掌柜找来了空灵儿,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两个人听。
“此事十分冒险,你可愿意?”妖医看着空灵儿那张与宋远秋一样的脸。
空灵儿没有多想,点了头,她和妖医没有交情,只有目的,她该说的,还是要说:“我可以帮你们引出溪水村的真凶,可是,真凶引出来了,我也得罪了虚云观,这于我有何好处?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们要毁了宋家来杀我,我何不顺水推舟?”
掌柜看了一眼妖医,直低头,事情他是都向妖医报备了的,要怎么决断,他说了不算。
妖医扯了扯嘴角,摆出了笑容:“关键在于宋家倒了,你还是要活下去的。”
知道对方说得在理,空灵儿想了想后,有些为难:“这件事为何要瞒着莫大哥?”
“想来你也知道,他有个朋友就在虚云观中。”
三人再无他话。
倒挂在窗外偷听的莫远,用内力收身,轻轻的跳上房顶,嗖嗖几下消失在了黑衣守卫的视线里,这让黑衣守卫有些不知如何,不知此事是该通报,还是不通报。
在与孟栖常云的小河边,莫远待了一宿,等到鸟叫声取代了虫鸣,天色渐亮,他才回到四像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想知道真相,妖医的计划他听全了,并没有故意栽赃的环节,要是到时出来杀空灵儿的真是虚云观的人,也就意味着溪水村的大火就是青云道人放的,他不知道,到时,孟栖是否能承受这样的真相。
为了不影响计划,十多天里,莫远哪儿也没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提醒孟栖。
可到底莫远还是个不容易安份的少年郎,天天在四像馆里听那些人争来论去,始终是烦闷。而他现在能去的地方,在一个湖畔,那里有所简单的屋子,有满墙的红花。
骑着马,发带随风而舞,离那里越近,莫远的心越是轻松,眼看着,湖畔将近,他下马后,却不敢再前行。
湖水幽绿的漾着波纹,岸边的两个人嬉笑着仿若一对,看着孟栖将摘下的一朵野花轻轻的插在素婉心的发间,莫远整个人都呆呆的。
他的耳旁,所有的声音仿佛被谁抽走,直到马发出叫声。
这时,他想走,也来不及了,孟栖和素婉心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颜。
“小远。”
“莫大哥。”
两个人同时跑向莫远,莫远几乎是抽搐着整理好脸上的笑容,勇敢的走过去。
一阵说笑,莫远用贪这里的饭食当了借口,又被素婉心当成了留他下来吃饭的理由,午饭时,冷清的屋子里,时不时的欢声笑语。
直到用完饭,莫远和孟栖两个人独处。
“对不起。”孟栖没有像往常一样搭着莫远的肩,而是颇为内疚的看着莫远。
莫远努力的笑,心里却有些堵。“你不是说,你一心修道吗?”
“世事难如我所预料,就像贤医说的,道在心中,何必刻意。”
听到孟栖如此说,莫远想到贤医也是从道家出来的人,也就理解了孟栖的意思,那丝不悦成了一口浊气,吐了出来。
“你是真的喜欢她?”
“是。”孟栖笑望着湖面,仿佛那人就在水的中央。
看着孟栖的神情,莫远把双手缚于了身后,笑了一下。
满是红花的花墙内,****用手摸过了自己长白的胡须,湖边的两个少年郎,各有各的优处,他虽有意成全看中的那个,却勉强不了孙女的心思,少女心思是否执着,这么多天观察下来,连****也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