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块凸起的岩石上,底下是悬崕峭壁,她稍一松弛,她就会葬身下面悬疑,那是必死无疑的。
而我在那岩石的底处,要上去得爬上一堆乱石才可以。于是我把背包悄悄放下,想了一下,我和她在康定那个面馆有过一面之缘,此时怕她认出来,就从包里拿出一顶迷彩色护耳雪地帽戴上,然后慢慢往岩石上面爬。
此时,车婉君慢慢站了起来,在那块岩石的边缘上站直了身体。张开了双臂!迎着刺骨寒风,那件军外套裹着单薄的她在寒冷中瑟瑟发抖。也许此时的她想着就要告别人生,告别这暄嚣躁动而让她没有任何眷恋的世界了,更多的是悲哀。她并不怕死亡,但却对云雾缭绕的千丈悬崖有些恐惧,不知道跳下去之后在死亡之前会有怎样的感受。
“别做傻事!”我生怕她一跃而下,向她急急地叫了一声。车婉君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了在底下岩石边上的我。
我知道车婉君发现了自己,就停住了往上爬,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是谁!别上来!别上来!”车婉君双手抱住外套对我命令地喊道。
我不动声色,但开始缓缓地移动脚步往上一点,让自己靠近这个要自杀的姑娘。脑子里迅速在想着办法稳住她。
“我是驴友,在这片森林探险呢,刚刚看到你居然在上面,肯定是不小心爬上去的吧?来,伸手给我,我拉你过来。”我露出友好而轻松的表情,已经上到离她两米左右的岩石上面的距离了。
“走开!你站住,别靠近我!我不是不小心爬上来的,我是故意上这里的!你再靠过来我就跳了!”她大声对我说。
我感觉她情绪一点失控,怕出意外,只好不再迈步向前。我看了一下幽深的悬崖,悬崖下冷风阵阵,有点晕头的感觉。车婉君瘫坐在岩石上,眼泪不停地流,那举动充满了危险。我知道必须用办法稳住她!
于是我擦了擦脸,呵出一口冷气,故意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坏人啦,上面好冷哦,你干嘛上这里哦,是不是想看对面的贡嘎雪山?”
“别问我为什么了!我知道你意图,我只不过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静的死而已!你别管我!再说我就跳下去!”车婉君坚定的说。
遇到她这么犟脾气,我只能耐心点分散她注意,再找机会把她拉过来。我看了看下面,对她说:“你看看脚底下的万丈深渊,你跳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她眼睛微微斜了一下,马上又瞪着我,生怕我会过去,我丝毫没办法。
“粉身碎骨又怎么样!我的心已死!”那脸色分明有点犹豫,但嘴里不服输的样子。
“嘿,你肯定没来过这里吧?我告诉你哦,我常常在这带地区探险的,下面是怪石嶙峋的冰川。有一年,一个驴友就掉了下去,当救援队找到他尸体时,他的躯体已经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最后连头都找不着,真的是惨不忍睹。”我编了个谎唬她。
她有点惊怕的表情,我继续说:“你知道吗?听这里的人说下面常常传来一阵阵的嚎叫声,我好冷呀。好冷呀!怪可怜的,死在这千年冰封的地方!好恐怖!”
“你骗我!我不信!”她捂着耳朵,不想听下去的样子。
我趁她不注意,悄悄移动脚步过去,她猛一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我,大喊:“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要跳了!”
我停住,伸出双手,对她说:“别想不开了,把手给我好吗?”
“我不要!你走开!”她力竭声嘶的喊。
“你不会!你要跳早就跳了!你不想死对不对?”我故意刺激她,分散她注意力。
“你走开!我知道了,你在分散我注意力!”她终于看穿我意图,如此聪明的女孩,为什么这么笨想自杀呢。
“你是不是真的会跳?”我问。
“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生无可恋!”
“那好,我陪你一起跳!”我把帽子脱点,丢往悬崖处。
“你神经病!干嘛陪我跳呀!我和你素不相识!”
“对呀,我神经病!如果我救不了你我就会内疚一辈子!如果那样我不如现在就和你一起跳!”我边说边脱点外套。
“求求你!别这样!我不想你因我而死!”车婉君开始动摇了。
“我求求你才是真的,我家就我一个独子,可怜的老爸老妈肯定会伤心死了!”我把外套丢在地上,冷得直发抖。
“你知道吗?我还没有拍个拖呢,我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个女孩,人一般般,但我打心里喜欢!于是我去追求她,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她说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像个男子汉一样去征服贡嘎山!那座叫“蜀山之王”的山峰!你看,我真的来了,还没征服雪山呢,谁知道就遇到你!”我尽量扯着话题。
“你说你为了你喜欢的人才来这里的?”
“嗯,为了她我在所不惜了,可惜我现在才知道,这贡嘎山要上去比登珠穆朗玛峰还难!我傻乎乎的,明明是人家女孩子不好意思拒绝我就用这个理由敷衍我,意思应该是想追她比登天还难!”
听到这句,车婉君噗哧一下子笑了。转悲为喜。我知道有希望了,于是伸出手,我知道不能急。她看了看悬崖,在看着冷得发抖的我,终于缓缓地把手伸给我,我毫不犹豫一下子握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过来。由于心急用力过猛,她一下子撞在我怀里,我顺手把她抱住。
“我叫苏安。”我把她扶住说。
“车婉君。”她没有叫我松手的意思,我就保持抱着她的姿势。我心里想,你的名字,我默默念了千万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我知道肯定是冻坏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岩石,一步一步地踩着岩石往下面走,一不小心非摔个半死不可,上来觉得没什么,而下去却变得困难,我心里暗暗想,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上来的。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慢慢的下去,我一边叫她小心,一边也跟着下去。就离地面大概有一两米的距离时,她脚一滑,啊的一声,失去重心脱离了我的手摔了下去。摔在一段烂灌木上,头重重地撞了下去,一动不动的,我吓坏了,一下子跟着跳了下去。
落在一堆碎石旁,我感觉双腿又疼又麻,顾不了这么多,我马上去抱起她,只见她头上鲜血直流,我赶紧捂着她的伤口,喊她名字,她奄奄一息的看着我说:“救我。”说完就晕了过去。被摔破了头,疼痛的感觉让她求生的本能终于恢复了。我赶紧跑去把背包拿过来,紧张得双手发抖,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拼命翻出东西!嘴里不停念道:“不能慌!不能慌!苏安你可以的!”
创可贴、跌打酒、纱布、感冒药,我一下子把这些全部兜了出来,然后把她抱住,用毛巾把她脸色的血擦掉,把感冒药倒出来用力捏碎捂在她额头伤口处,伤口肿肿的,大概裂开三厘米的口子,然后用纱布绕着头包了几圈,但血依然渗透纱布,看样子是没止住。我抱起她往森林另一边走去。
我一边急忙忙地走一边对她说:“车婉君,你不能有事!我翻山越岭来救你!不希望你这样!你要支持住!”走出洼地,沿着来时的崎岖小路,我艰难地往外面走。脚步越来越沉,好几次差点摔倒。
当我抱着车婉君出现在那棵青松树入口的路口时,小径的来往几个游客被我和吓坏了,纷纷惊叫着,我有气无力的瘫坐心里,手却紧紧抱着她,我对他们喊快救人,快救人。
两个游客马上意识到什么情况,赶紧过来扶起我,另一个去摸了摸车婉君的鼻子,然后大声说:“还有气!赶紧背她下山!”于是好几个游客纷纷上来帮忙。一个年轻的女游客拿瓶水给我,问我有什么事,伤到哪里,我说没事,赶紧救她。
于是一个高个子游客背起车婉君往山下跑,两个游客扶着我,我头越来越重,一阵阵的旋晕,快要跌倒的时候,我挣扎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告诉他们帮我打一个叫阿哲的电话,说完我一下子天旋地转地感觉眼前一片黑,晕了过去。
模糊的视线,依稀感觉有人抬起我放在背上。然后感觉很颠簸。之后我猛一头扎了下去再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