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水龙头的水冲刷在白得发亮的瓷壁上,程可心拄着洗手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依旧时尚、美丽,并且高贵,根本不像一个会被打败的人。
自己有一天会输给别的女孩子么?程可心曾经的答案是否定的,她就是一个这么自信道极致的女孩,从欧洲到美洲,她换了数个学校,交了各种肤色的朋友,但从没有哪一个同性,能让她产生挫败感。
除了莫晓雨。
而这一切的源头,居然还是一个从各方面来说都显得平庸不堪的路人。
不可能。
程可心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支口红,开始给自己补妆,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会看错了人的,她充分相信自己的眼光。
今天只是碰巧罢了,这样的人,日后是绝对与她们的圈子无缘的。
程可心这么想着,望着镜子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绷直,那张美丽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愕然,就连自己手中的进口YSL圣罗兰口红掉进了洗手池都恍惚未觉。
停车场。
“如果我说不是的话,”燕小乙偏了偏头,“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
“当然不相信。”何茶儿摇了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燕小乙。
“那答案就是是吧。”燕小乙撇了撇嘴。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其实不是很熟,左右也就见了不过两三面,在这种场合下,没人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刚刚那个和你说话的中年人是谁么?”
终究还是何茶儿首先打破沉默,她捏着裙角走到附近的一辆宾利豪车前,就这么随便的坐在了车盖上。
“知道,他给了我名片。天成集团现任总裁,郭向坤,嚯,来头很大诶。”燕小乙耸了耸肩。
“还有呢?”何茶儿紧紧盯着他,问道。
“还有什么?我和他不熟,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看来你最近发达了,怕是不用再来铜鼓子巷偷鸡摸狗了。”燕小乙故意笑道。
何茶儿神情冷漠,根本没有半点动摇,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你知道的,他是天成集团的现任总裁,也是,我的仇人。”
“哈?你在说什么?”燕小乙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等一下等一下,这里面信息量有点大,你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行了,这样打哑谜的游戏不用再玩了。那一天晚上,你在酒店吧。”何茶儿冷冷的道:“不仅是你,还有郭少杰,你们知道一切事情。”
燕小乙张了张嘴,有些哑然,干咳道:“你怎么知道?”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眯了眯眼,沉声道:“你是……故意引郭少杰去那个酒店的?”
何茶儿闭上了眼,似乎不想让燕小乙看见她眼底的情绪,慢慢的道:“我早就知道他知道了一切,我给过他选择的时间。要么选择我,要么选择郭向坤,他可以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剑,一把刺向郭向坤的致命之剑。我要让郭向坤尝尝,被自己儿子背叛,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痛苦!”
燕小乙看着这个已经被仇恨蒙了心的女孩,叹了口气,冷声道:“但郭少杰是无辜的,他是你的朋友,他没有伤害过你,你怎么忍心伤害他?”
“这是他们家欠我的!”何茶儿蓦然睁开眼,尖声道,她的手掌重重的拍在身后的宾利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何茶儿一字一顿的道:“血债,血偿!”
燕小乙看见她的手开始流血,不由得叹道:“何必呢?生活本来很美好。”
“你说生活美好?”何茶儿突然笑了,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海山城的繁华霓虹,尖声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一直生活在底层,你从没有站在高层俯视过这一切!”
“一旦没有高楼阻隔你的眼,你的目标就不再是生存下去,而是不择手段的攥取权利和金钱,凌驾并且掌控他人!对曾经失去的,想方设法夺回来,对不曾拥有的,千方百计去抢夺!”
她的表情有些悲伤,眼神黯淡,语气里是深恶痛绝。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叫人情的东西了。背叛、欺骗、掠夺,谁都干得出来!”
良久,燕小乙才缓缓道:“或许你说的没错。”
“是啊我从来就生活在底层,”燕小乙似乎有些厌倦了这样的对话,语气里开始带着不耐烦,“我只看得见柴米油盐,酱醋茶糖,只会想着自己的小生活。”
“我没有体会过你说的那种高度,也没有半点想要去体会的心思。我只知道,现在我站在这里,现在我在做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些事,再不堪再丑陋,对不起,也与我无关!既然与我无关,我又何必去操心?”
何茶儿冷声道:“呵,你还真是小民思想。”
她随手撕掉了自己的裙摆,然后艰难的给自己包扎起来,只是因为只有一只手,包了几次都没包好。
“小民就小民吧,我觉得挺好。”
燕小乙叹了口气,上前来给她包扎。
何茶儿的手很白,却布满老茧,燕小乙将布料覆盖上她的伤口。
“给你个忠告,别搅进这一摊浑水了。”何茶儿突然道:“从今天开始,离开这个城市。”
“不然,我会把你当成绊脚石,然后铲除掉。这个游戏是要人命的,你玩不起。”
燕小乙嗤笑一声:“别说大话了,你又能做点什么呢?”
“你等着看吧,今晚会死很多人。”
燕小乙抬起头来,何茶儿的表情浑然不像是在说笑:“你什么意思?”
“郭向坤可能死不了,但是他身边的人,得死一半。”何茶儿站起身来,目光幽幽的看向燕小乙的身后。
燕小乙顺着何茶儿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正是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源远斋。
“再过五分钟,那里就是一片废墟了。”何茶儿道。
燕小乙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抓住何茶儿的肩膀惊声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何茶儿却不理他,看着表,嘴里默念着数字:“5…4…3…2…”
“轰!”
巨大的声响猛然传遍四方,源远斋二层的某个地方突然发生爆炸,黑色的烟气弥散开来。
惊叫声开始响起。
“演出开始了,相信郭向坤会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的。”何茶儿喃喃道。
“你这个疯子!”
燕小乙骂了一声,就要往阁楼里冲。
“你劝你最好别动。”何茶儿慢条斯理的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袖珍手枪,枪口正指着燕小乙,“不然,你就会是我的绊脚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