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刁嫂和腔儿的新衣裳终于缝好了。一大早她就穿在身上,整个人飘飘然的,又异常兴奋地帮腔儿也穿上新衣裳。穿好腔儿的衣裳后,刁嫂上下好好地打量了一番,感觉腔儿像是增了几分灵气,完全不同于往常了。刁嫂又好好地自顾自赏了一番,心情大好。于是,刁嫂带着腔儿忙着去串访村邻,所到之家、之池、之路,人人都夸她的新衣裳就好像是仙女穿的一样,并有不少人吹捧她像个仙女并夸耀腔儿就像个仙童。
“李大姐,你忙呀!”刁嫂开心地叫到,并故意绕到他正前面惹她的注意。
“哟,你这衣服哪来的,我还以为撞上仙女了呢?”李大嫂故作惊讶地说道。这句话正中刁嫂下怀,刁嫂高兴地像个被夸奖的孩子一般开心。
“瞧大姐这夸,我都不好意思穿了,”刁嫂假装害羞地答道。
“你家那口子没被你惊到吧!哎呦,瞧瞧这布料,真不是一般之物。”
“大姐,这是我托牛郎去集市上采买的。贵是贵的呢!”
“只要你那口子喜欢,我看值!这他今后还不被你拿着。”
“真是这般就好,可最近他脾气见长呢!老不听使唤了!”
“男人就得紧管着,你以后就这般穿着,还不滋润得他服服帖帖的。”李大姐说完,咯咯地笑开了。
刁嫂听到李大姐这般夸赞,心中不知道有多惬意,自己当真认为自己已然是一个大美人了。
刁嫂一路串门炫耀,直到正午,才方兴未艾地回到家中。刁嫂领着腔儿兴冲冲地走入厨房,见到牛郎正在煮饭,破天荒露出曾未有过的和颜欢色。刁嫂将腔儿推在自己前面,说道:“快让你叔叔看看你。”
牛郎友爱地看着腔儿,笑道:“腔儿穿上新衣裳可真让叔叔快不认得了,比贵富人家孩子还要气派!”腔儿听到叔叔这般夸奖,很是高兴。刁嫂听着也跟着欢喜。
她又迷恋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欣喜地抬起头来,语带轻柔地问道:“叔子看看我穿上这新衣裳如何?”虽说她语带轻柔,却也没有听出有多柔,只是相较于她平时的语气柔点罢了,总听得几分别扭。刁嫂声音本就沙哑粗犷,只是今日比平日说话语气刻意有所收敛而已。牛郎看见刁嫂洋洋得意的样子,知道刁嫂正在等着他的夸赞。但牛郎并不善于夸赞别人,更不喜欢夸赞女人,还因是自家嫂子,平日里与她也曾未有过这般情景,突然碰上这个,更是不知道如何来应对。
牛郎只答道:“嫂嫂新衣裳做工精细,布也是好布,衣裳看上去甚是贴合嫂子。”
刁嫂下意识地想了想乡邻们的夸赞,对牛郎这番简单而平淡的夸赞心有不悦,继续问道:“就只此而已?”
牛郎迟疑了一下,回道:“牛郎素来愚笨,完全不通晓服饰的事情,望嫂嫂见谅!”
刁嫂拧头就走,又去找丈夫评说。待与丈夫纠缠一番后,她又摇曳地走到腔儿面前,要他也来评评。人们常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刁嫂亦不例外,偶时也露出女子情怀一面。
一日初晓,牛郎早早起床。他沿着河寻觅磨石,俯着背如黑熊一般左右寻找。他寻磨石要做什么用?是为了磨锐其砍柴刀。他磨锐砍柴刀做要什么用呢?是为了砍伐竹子来制作竹筏和竹篙。他制作这些竹筏竹篙又是为什么?就是为了乘着竹筏过河。他过河去又要做什么?原来是为了私会那对岸绮丽婀娜的山林风光。正是这迤逦的风光,吸引着牛郎制竹筏过河。牛郎心中饱含着无尽的好奇心,他不愿意耽误自己的青春年华,要努力争取去探享大自然的瑰奇魅力。这或许是牛郎独特的好奇心吧!牛郎每天有不少田地农活要做,但他并未因此放弃自己对山林的探奇猎险。
经过数日的努力,牛郎制好了一个修长而结实的竹筏。牛郎精心将竹筏结构制作成如梭子一般,两头尖尖,以利于破水。一根长篙轻灵探水,用力撑一下,竹筏即如利剑刺出,竹筏两旁衍生了几道逆溯之锐纹,从这锐纹就分明看出竹筏之灵巧迅捷不同寻常。牛郎甚为满意构型特异、运行轻巧之竹筏,时而在竹左侧撑篙,时而在竹右侧撑篙。一为保持竹筏速度匀疾,二为保证竹筏方向不偏离。牛郎施篙频度有致,休闲自然,双目左顾右盼,喜不自胜,自醉在旖旎风光之中。而牛郎这破水的竹筏,这安然的形体,这左右律动的竹篙乃至这修长静默的倒影与这青山秀水融合在一起,则形成了一幅动态优雅而醉人的风景画。牛郎忘记自己游了多远,乃找对岸一平坦处靠岸,登上岸去,乃奔丘冈而上。牛郎激动地站在高地,带着新奇的目光,览掠这曾经无比憧憬向往的神秘风光,只凭它意气风发、欣喜若狂。此地一望无人烟迹象,只是有延绵无尽的山脉,交织如图的溪流,大片的泽谷肥洼,众多的怪石奇植,听似有灵兽异鸣,嗅似有百香扑鼻,正是那迷人心弦之胜境。牛郎仿佛自己置身于世外之地,目光所触之境,难以用言语描绘,只听由那自由狂放之心神奇驰骋。一阵激动过后,牛郎平静下来,慢慢地静享这大自然的英伟奇杰。直至夕阳悄近沉落西山,缕缕微晖斜照林间,层密的树木显出墨翠暗淡之色,牛郎缓缓起身,回到了竹筏,撑一篙,竹筏破水而去,带走了美妙心情,留下了满山风光。
自当牛郎独自跑去闲散掠奇后,回家后被嫂子大骂一顿,牛郎连着数几日心情不佳。每天照旧去干放牛、砍柴、锄草等活计,心中倒是未有任何怨言。虽说人人皆叫牛郎做呆郎,也只是因其外表罢了。他每天装着满脑子想法,种种灵奇怪象,无不闪现在他脑际。这些似神非神、似邪非邪之物,总让他心底无法平静,或是深藏着他的某种渴望,只是他自己也未可知。牛郎表面平静,但心里神神颠颠地过了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