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大家来到一个繁华的街道处,此时程家好些个亲戚和关系好的邻居也已寻找归来,仍旧是毫无所获,周围还有一些人在远远观看,指指点点。关曼指着一处岔口说道:“昨天我们在这里分开,她就是走的这个方向。”
刘警察四周看了看,向身后的一大帮子人说道:“若是绑架,那凶手很有可能已经远离了这片区域,我已经派遣了一些警员去大范围探查了,可这些人远远不够,我们首先需要再次确定梦琪不是在这附近发生了意外,确认后,才能让大家去更远的地方寻找。”顿了顿后,刘警察继续说道,“咱们这伙人分成几波,从这里开始,能走到明德小区的路大家都走一遍,路上有一些地方比如破旧房子、小树林、垃圾堆等等大家都仔细的找找,不好探查的地方可以给我说,我会给予专业工具辅助。好了,分开吧,有消息了大家电话互相通知。”
刘警察这话大家明白,明德小区虽高档,但地处郊区,因此还是有不少破旧房子和能掩人的地方。不过这些地方大家已经搜查过一遍了,并没有什么发现,是以有些人的表情就有些不以为然。
江诚看着分散走开的人群,心中对于这个提议还是比较肯定的,他们一家子在程梦琪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了一晚上而毫无所获,这就表明程梦琪有很大可能不是自主意愿的消失,而是有不可抗力,而在这种不可抗力中,人为因素现在毫无头绪,在自然因素下再去做一番尝试寻找也无可厚非。
江诚和宋佳佳、刘警察、刘阿姨走在一起,其他的警察平均在其他队伍里,每一队都有一两个熟悉这里道路的人来引领。而江诚他们走的,是条偏僻的小道。一路上有过三四间破败的砖瓦房,几处长满半人多高杂草的荒地。江诚几个地毯式搜索,不漏一丝一毫,仍旧没有发现。很快,他们就走到一条小巷里,小巷拐口处杵着几堵断墙,刘阿姨和宋佳佳步伐匆匆,想快点赶过去寻找。然而就在江诚他们快到了巷口时,背后却传来了刘警察的喊声:“等一下,你们过来。”
江诚几个都是有些疑惑的走回来。
“怎么了?”刘阿姨率先问道。
刘警察指了指地面上临近墙边一处直径有半米多的黑乎乎圆洞,说道:“需要下去看看。”
“什么!”刘阿姨惊叫一声,“你的意思是......”随后她急忙跑过去,对着洞口大喊程梦琪的名字,但仅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江诚看了过去,心中有些惭愧,因为他方才走过去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地面上竟然还有个洞。
洞的四周已经崩坏,碎石满地,因为巷道很偏僻,废弃久远,有好几处路面都凹凸不平,所以这黑洞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一处低洼,走近了才看清其面目。黑洞幽深,因为墙壁遮挡的缘故,没有直射光线,根本看不清里面状况,但可以判断出,这以前应该是一处下水道,只是井盖没有了。
刘警察阻止了刘阿姨的叫喊,说:“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而且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在洞口边观察了片刻后,刘警察继续道:“这里废弃很久了,而且感觉不是特别深,应该可以直接下去。”之后他指挥宋佳佳,要她去附近找根长绳来,江诚跟着一块去了。辗转半天,他们俩才从一个老农家里借来了井水绳,绳子近乎钢管粗,一圈圈绕好后拿起来相当的重,等到江诚费死费活的拿到小巷里,已经累得脸色发白,双手打颤,但他仍然竭力表现出自己不是很累的模样。
在附近一块凸起的顽石上绑好后,刘警察让众人慢慢把绳子放下去,大概放了有五米多,江诚才感到绳子另一端一松。
江诚朝洞里望去,刚看见刘警察拿着手机在井底晃了几下,紧接着便传来他急切的声音:“赶紧来去叫人来,这底下竟然真有人!”
这一下可震坏了所有人,尤其是刘阿姨,更是声音颤抖的大叫着:“是我们家琪琪么?是我们家琪琪么?”
刘小舅在底下大喊:“光线太暗,看不清,你们快叫人。”宋佳佳和江诚立即跑到周围邻舍去呼喊,而刘阿姨也打电话一一通知了熟识的亲朋好友,当然也包括救护车。
老远处有那看热闹的,听到后也大叫呼喊着:“有人掉下水道了,赶紧来帮忙......”
不一会儿,一帮人带着家伙来到现场,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要如何如何,最终却还是把人直接拉上来这一方案直接通过。已沦为看客的江诚在一旁一阵无语,感慨这群人不知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凑热闹的。
刘小舅在下水道底把绳子系在那人腰上,七八个大汉一起拉,没几下,就快到顶了,最后好一阵辛苦,才把人弄出来,刘阿姨在人出来的瞬间就眼也一眨不眨的盯着,然而在看到被拉上来人的脸后,她就愣住了,那是一个男人。
只见这男人肤色黝黑,身材肥大,浑身上下衣服破烂,肮脏不堪,也不知是本来就是这副模样还是掉进下水道后弄的。旁边有人摸了摸男人的脉搏,探了探鼻息后叹息一声:“已经死了。”
忽然,江诚背后传来惊疑不定的声音:“诶!?这不是那傻二愣吗?我就说这几天怎么没见着他,原来掉下水道了。”
众人一阵骚乱,经认识的人介绍,这傻二愣是经常流窜在街头的另一边,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更不知道他住在哪,只晓得他的精神有问题,就起名傻二愣。傻二愣很久以前便在这附近流窜,有那好心的,看他可怜的人,会给他点食物吃,大多数时候,傻二愣都是去垃圾堆解决温饱,此时看到莫名死掉的傻二愣,许多认识的人都感慨良多。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完结的时候,下水道里的刘小舅再一次吼叫起来:“喂!喂!快点!这下面还有个人!”众人再次骚乱。一通忙乎,把人吊了上来。
而当这人刚露出头梢,旁边就有人嚎哭起来,正是刘阿姨。刘阿姨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对女儿身上的每一处都很熟悉,光一看那头型发饰,就知晓,那掉入下水道里的另一人正是自己苦寻已久的女儿。
程梦琪被人拉了出来,刘阿姨一把扑了过去,哭天喊地的叫着女儿的名字,可程梦琪只是闭着眼,一动不动。一旁早有查过的人,拉过刘阿姨,叹了口气说道:“人已经去了,节哀吧。”
“你胡说八道!你家才死人了呢!你全家都死了!”刘阿姨这时状若疯狂,把来劝说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不管不顾,只是抱着女儿的尸体,嘴里喊着琪琪,泪如雨下,放声哭泣......
江诚在一旁看的有些心塞,忙别过头去,可眼睛已经发酸了。忽然身边窜出了个人影,二话不说,就趴在了他的怀里,嘤嘤啜泣。正是宋佳佳,她看到刘阿姨怀里的枉死闺蜜,心里也是难过之极,想哭,却没有父母依靠,只能暂借江诚的肩膀了,江诚这时心头只有难过,并没有别的想法,轻轻拍着宋佳佳的脊背,一边轻声安慰......
事情到了后面就是流程化了,来了一帮警察,一群医生,鉴定出程梦琪和傻二楞确已死亡,这让抱有最后一点希望的刘阿姨彻底崩溃,昏了过去。警察通过现场的勘测,发现周围和死者身上并没有打斗挣扎痕迹,二愣子是几天前就掉下去的,死因奇特,食道有大量碎石,定性为噎死。程梦琪是在凌晨死亡,身上几处轻微骨折,脑顶受到重击,脑出血而亡。唯一有些疑惑的是程梦琪从上面掉下去,怎么会脑顶部有撞击的痕迹,而且程梦琪死亡的地方和下水道口有一定距离,警察猜测是程梦琪自己爬过去后被突然掉落的巨大石块砸中头部,周围某石块中检验出程梦琪的血迹似乎说明了这一点。而因为四周没有其他发现,两人最后的结果都定性为意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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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诚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精神却有些不集中,眼神迷惘,脑海中不断浮现刘阿姨抱着程梦琪尸体痛哭的画面,那一刻,虽然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不是自己的朋友,而仅仅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同龄女孩,可他却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仿佛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唯有痛彻心扉的苦楚,他忘不了那种感觉,现在忘不掉,以后也忘不掉。
然而,人们更多的是对自己亲人的失去而悲痛欲绝,却少有为了同是掉落下水道的傻二楞而伤感过的。对于傻二楞来说,这或许才是最大的悲哀,因为直到死,也没有人真正的为他感到伤心,更没有人知晓过他的名字......
回到家,江诚父母问明情况,在得知死亡的结果后,老两口都大为慨叹这正值青春活力的少女却匆匆逝去,感叹老天不公。江诚没有多说,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就直接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