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径直来到会场,上衫云也在,俩人今天都有比赛。
“干嘛呢,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上衫云看见陈青山匆忙赶来,问道。
“哎,别问了,差点露馅了,不说了,我先去准备了。”
“哦。”上衫云点点头,便在一旁闭目养神,下一场就该他上场了,这次的对手不比昨天,实力强劲,丝毫不得掉以轻心。
昨晚一夜未睡,加之酒醒之后头还是昏昏沉沉,这一闭眼上衫云就开始犯困,睡意袭来,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台上打得难解难分,台下倒是睡得安稳,突然,一阵悦耳的声音入耳,“喂,醒醒,醒醒。”
上衫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眼前是一个身穿藕色纱裙的少女,便如透明般乌黑的长发,挽了个凌云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双眉修长似画,眼眸中含着一汪水,流转千回。面庞白皙,清新脱俗,不笑时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笑时又化了人心。
上衫云看得呆了,少女指了指他胸前的身份牌,“上衫云是吧,该你上场了。”
回过神来,才听得台上裁判正不耐烦的大叫自己名字,不紧不慢的说:“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多谢了。”少女莞尔一笑,似是对上衫云毫不担心的样子感到好笑,不再多言,就欲离开。
上衫云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大呼道:“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回过头,眨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噗嗤一笑说:“苏婉晴。”
苏婉晴?哪个婉,又是哪个晴啊,多聊一句会死啊,这般无趣。
“上衫云,上衫云来了没有,我再问最后一遍。”台上一句话把上衫云拉回现实。
“哎,来了来了,”上衫云连滚带爬赶到道台,赶忙向裁判道歉,“不好意思啊先生,昨晚没睡好,原想小憩一会儿,不成想就睡着了。”
“行了行了,快开始吧。”裁判不悦地说道。
上衫云慢慢踱步,仔细打量眼前的对手,从他的气息判断,修为应在地元五重左右,这等实力,在外门之中乃是前列,而更令上衫云吃惊的是,男子身上竟然有丝丝剑气外溢,没想到同辈中还有人对剑法浸淫如此之深。
根据陈青山的线报,男子叫叶无痕,比自己年长七岁,这般年纪在外门中算是偏大。他天赋并未多高,可是却勤奋刻苦,终年在剑痕峰面壁修行,竟是悟出了自己的剑道,在两年前参加内门资格比试,一战成名,连败许多好手,虽最终止步,可是再无人敢小觑。
“上衫云。”“叶无痕。”双方报过名字,比试开始。
微芒出鞘,上衫云选择主动出击,脚下一蹬,凌空而起,一剑刺出。
叶无痕不慌不忙,倒退而出,快到道台边缘时脚下一用力,停住脚步,拔出背后一把青玄色宝剑,迎向上衫云。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上衫云挥剑,斩切,挑刺,漫天剑光刺眼,一剑剑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身影。叶无痕立于道台边缘,上衫云的攻势却再不能逼退其一步,一招一式都被他恰到好处的化解。
上衫云耗在叶无痕生生不息的剑法中,感觉面对的是波涛大海,不可战胜。突然叶无痕剑招突变,仿佛大海之中一艘战舰破浪而来,凶险异常,上衫云措不及防之下,被一剑刺破左肩,忍住疼痛,微芒上挑,弹开左肩的青玄宝剑。
叶无痕丝毫不给上衫云喘息的机会,如山的剑法再度袭来,这攻势虽不如前般凶险,可是却极尽庄严,一剑接一剑,漫无止境,似是要将上衫云淹没在如潮的剑浪中。
上衫云只得依托身法躲避,可在叶无痕步步紧逼之下,还是衣衫尽破,身上也布满了剑伤,心中暗惊之下,用力一剑挡开叶无痕,脚下清风由生,凌空而起,心中的剑意聚于微芒,一剑斩出,半空中一把无形巨剑破空而出,携裹着凌历的剑气冲向叶无痕,巨剑所过之处,卷起滔滔风尘。
叶无痕也是心中大惊,剑风将他的面颊都吹得生疼,手中青玄宝剑连点不止,一副潇潇夜雨图出现在他面前,这其中竟还有一副太清八卦图若隐若现。无形巨剑斩入其内,掀起巨大漩涡,终于在叶无痕眉间处彻底消散,化为青烟,直面这股剑意,叶无痕后背都湿了大半。
上衫云以剑撑地,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这一剑耗费了心神,暴虐的剑意也反伤了自己,可依然未能伤得叶无痕分毫。
从刚才的交手中,上衫云被深深的震撼,这叶无痕竟将三大剑招融于一法。玄雨剑法生生不息,绵绵不绝,这是绝对的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破天剑法则是极端的攻,万千剑意聚于一剑,心无旁骛,直取敌首。这其中又冗杂了太清之力,正气磅礴,如山如海,使攻不必拘泥于一剑,持久不绝;守有太清八卦相辅相成。
这叶无痕,竟然有这般想法与毅力,一门剑法的修炼就已非易事,何况三门圆通至此。自己直面他的剑招,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攻不能攻,守不能守,耗更是不能耗。
叶无痕提剑向前,剑尖点地擦出火花,执剑的右手在刚才的对拼竟然还在忍不住颤抖,竭力压制,才使自己保持如常。没想到眼前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剑法造诣却如此之深,一剑威势竟恐怖至此,若非玄雨加持八卦真意的绝对防御,自己怕是已经落败。
两人相对而立,迟迟都不再出剑,双方经过刚才的对拼元气皆损。
上衫云更是暗暗叫苦,昨夜的酒乃是杜老窖藏的珍品,年久月长,竟有丝丝真气酿入其中,经过刚才的一番比试,酒力算是被完全激发出来,上衫云只觉得丹田之内一股热气上涨,这是突破的先兆,可真是会挑时间啊。
叶无痕看出了上衫云的异常,眉头微皱,终于做出决定一般,一剑划出。
上衫云处在突破的桎梏中,只觉得浑身提不上力,看着这一剑的到来,不自觉的闭上双眼。剑风呼啸而过,上衫云却毫发无损,原来这一剑只是空有其势。上衫云处在剑浪之中,突破之意更甚,这叶无痕竟是以自己的剑意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真气运行一周,境界突破得自然而然,上衫云长舒一口气,虽有不解,还是拱手道:“多谢。”
叶无痕淡淡回应道:“乘人之危这种事,有违我的剑道,赢便要赢得堂堂正正,”手中青玄宝剑紧握,剑指眉心,“现在就让我看看最强的你吧,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上衫云屏气凝神,这叶无痕集三门剑法于一身,玄雨绵绵,生生不息,又有太清之力回复自身,再拖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用力一撕,扯下袖口的一块布,将右手连同微芒绑在一起,看着叶无痕说道:“这一剑,我赌上尊严。”说罢身上剑气冲天而起。
“好,痛快。”叶无痕战意也是越来越强。
上衫云暴射而出,竟与微芒一起化作一把天青色长剑,剑意化形,这长剑不同以往,竟像是有了现形一般,一出世,周身空间都被它撕裂开来。自身化剑,有去无回,别无退路!前方是千军万马,后方我自断退路,一往无前,方是决然!前方是山也斩破,是海也斩破!
叶无痕直面这把长剑,哪怕是攻守在握,此刻竟生了退意。当天青色长剑破天而来,叶无痕的剑都在颤抖,最后一丝握剑的力气也丧失殆尽,这剑诛的不是人,诛的是心!剑意在瞬间崩溃瓦解,“我输了。”三个字从叶无痕口中脱出,台下却如炸雷一般大惊失色,这把长剑竟恐怖至此,让傲骨铮铮的叶无痕生不出半分抵抗之意。
剑压之下,叶无痕身后的道台都凹陷了几分。
上衫云听得此言,却仍未止剑,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裹在手上的布条都被他生生扯断,此刻不是他在御剑,而是剑拖着他前行。
裁判古寻眼见不妙,一掌推开叶无痕,又一掌迎向上衫云,对撞之下,一道冲击波扩散开来,道台都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上衫云连退三步,一口淤血喷出,无力的跪在地上,握剑的右手被磨得血肉模糊。古寻凭借内力深厚倒是一步未退,只是对拼的右手手心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这小子,剑意竟然如此之浓!
古寻收好心神,当即宣布结果。“此战叶无痕主动认输,上衫云获胜。”
“小云,你没事吧。”陈青山听完裁判宣布完结果,便急忙跳上道台扶起上衫云,他今日赢得异常轻松,便早早来到上衫云比试的道台观战,目睹二人之间的对决,心中也是大骇,他知道上衫云很强,却没想到强得如此变态。
上衫云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又撑着陈青山来到叶无痕跟前,“叶师兄,多有得罪。”
叶无痕收剑入鞘,说道:“刚才那一剑你也控制不了吧,你伤得比我重,快回去休息吧。”
“多谢。”上衫云转身告辞,他对叶无痕助自己突破一事心存感激,此人毅力非凡,又一身傲骨,刚正不阿,上衫云由衷的佩服。
叶无痕望着上衫云的背影,回味刚才的那一剑,竟是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