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响,蒲罗海盗团大当家——威武被五花大绑着狠摔在黑漆漆的甲板上。满脸横肉的柴胡子战战兢兢跪下叩首:“小人柴胡将海盗头威武带到,请岛主大人发落。”
红药瞥一眼犹在蠕动的一团道:“这就是威武?”
柴胡子忙答道:“千真万确!”抬眼偷窥红药的俏颜,一阵失神之后,柴胡子抹了嘴边的涎水开始谄媚邀功。
“这厮狡猾得很,实在不好抓。小人废了千辛万苦才做了个套儿勉强把他拿住的……起来,给岛主大人瞧仔细!”柴胡子扯住五花大绑的威武在红药面前跪好。
“唔………唔”被捆缚的男人发出一声声嘶吼,衣襟破烂处露出小麦色的肌肤,虬结的肌肉因为愤怒和屈辱而颤抖。栗色的乱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脸颊上带着青紫色的伤痕。口中被堵了破布,他无法言语,嘴角处还有一道干涸的血迹。
红药捧起茶盏轻轻一吹,一阵风轻轻撩开遮住眉眼的乱发。英武的脸庞上生着一双浅褐色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和两道硬挺的浓眉。此刻这双眼睛正因为愤怒而密布血丝,沉重的嘶吼再次从堵着破布的口中传出。
““唔……”威武挣扎着环视四遭,寻找着害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在看到红药的一刹那,仇视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迷茫。他很快回过神来,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
红药饶有兴致得看着,侧过头朝秦歌说道:“我喜欢有羞耻心敢于反抗的男人,驯服他们就像驯服野兽。你,温顺得像只羔羊,太无趣了!”
平生头一遭被女人说无趣,秦歌轻咬嘴唇尴尬不语。
红药拾起刺在糕点上的银制小签信手一捏,小签变作薄薄的匕首形状。银光一闪,小签飞出,捆缚着威武的绳索瞬间被割成几段。
威武只觉得身上一松,撑开身上的断绳,用力扯出堵在口中里的破布愤怒地嘶吼:“柴胡,你这个卖主求荣的混蛋。你过来,让我宰了你!”
柴胡子吓得后退几步,转头朝红药哭求:“岛主大人救我,威武他……他要杀我!”
红药好整以暇地摆弄耳环,冷漠说道:“那就让他杀好了,我又能做什么?”
柴胡子听罢面如土色,愣神之际当胸吃了威武一脚,跌跌撞撞摔到船侧。他吐了口血扶着栏杆告饶:“大当家的,我也是拿钱办事。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威武忽然收了拳头,后退几步,眼中现出惊惧神色。柴胡子诧异得抬头,不知何时青色的巨型海蛇已立在他的身后,巨大的蛇头将他头顶的天空都遮蔽了。
“蛇……蛇啊……救救我!”柴胡子喊出他人生最后一句话,旋即被巨蛇拦腰咬住。一声轰鸣之后海蛇拖着茶胡子飞快地沉入海里,大船微微摇晃,浪花飞溅,海水里浸染了一缕暗红。
“蛇!”远处也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号。
方才愣神的威武狂奔至船的另一侧,只见远处海滩上不知何时出现密密麻麻的毒蛇,惊慌失措的海盗开始四散逃命,间或有海盗被蛇咬伤瞬间倒地毙命。海水翻腾,巨大的海蛇再次出现,将试图逃入海中躲避的海盗逼回海滩。
“停下!快停下!”威武徒劳得吼了几嗓子,转过头怒气冲冲对红药吼道:“是你在作祟?”
红药冷若冰霜道:“是我,怎样?”
“杀了你!”威武挥拳朝红药打将过去。
一阵怪风刮过,威武身上的破烂衣袍被吹得烈烈作响。他拼力向前,却只能停在距离红药一丈开外的地方不得再近前一步。
“轰”一艘海盗船对着海中的巨蛇放了一炮,炮弹击中蛇身如同打在铁板上发出钝响,蛇身毫发无损。
“咔嚓”放炮的海盗船瞬间被巨大的蛇尾击成两截,船上的海盗纷纷落水。一片哀嚎声后,海面上满是船身残骸,浑浊的海水中升起一团血色。
威武停止朝红药的进攻,奔到船侧作势跳船。红药拾起衣裙上的红绫一丢,红绫飞出蛇一般缠上威武的脚踝,将他拖倒在甲板上。
“你过去只会没命,所以…留在船上!”
红绫开始在威武腿上绕圈,阻止他起身。威武用力撕扯,不料红绫坚韧程度超乎想象,大力撕扯只换来越缠越紧的窘境,最后他只能跪伏在甲板上呼呼喘息。
血腥的杀戮仍在继续,眼看心血经营的海盗团转瞬即灭,威武发疯般的嚎叫,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他转身望向仿佛此刻置身事外的红药哀求道:“你放过他们,求你。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红药冷冷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匪徒,也敢称无辜?”
“你到底是谁?我是哪里得罪你?”威武愤怒地质问。
红药不答,望向秦歌。
秦歌会意对威武说道:“这位是RoseBellucci——红药,空岛的主人。”
“空岛?你说的是空岛?”威武瞳孔放大,吃惊得望着红药:“你是蛇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装傻么?”红药冷笑道:“一月之前,你们劫我岛上货船,杀我子民两人,这么快就忘记了?”
“不是我做的!”威武矢口否认,他双手抱拳道:“我虽年轻却也知道海上的规矩——空岛的船不能劫,也不敢劫。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的,请岛主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查明事情真相,给岛主一个交待。”
“我只是想安抚我的子民,你们死了就够了。至于真相如何我并不在意。”红药呵欠道。
威武被红药的话噎住,哽了一阵才道:“那岛主想要什么?只要能保住我弟兄们的命,什么都可以给!”
“你有什么?”
“金银珠宝、地契房屋,我这几年在海上经营不能说富可敌国,也算小有成绩。我愿用这些换众兄弟的一条活路,求岛主放过!”威武的把头磕在甲板上发出咚咚响声。
红药横眉冷对,说道:“这些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才不稀罕?你还有什么?”
“我……我……我还有这条命。一命抵一命,方才岛主已经杀了我一个手下,算上我的这条抵您那两个子民的命,可以么?”威武咬着牙说道。
“你要用你的命换岸上人的命?”红药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幽幽说道:“我喜欢有担当的男人。不过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
“我?”威武一脸疑惑。
红药又瞥一眼秦歌,秦歌起身走到威武身边轻声道:“岛主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命,你还不明白吗?”他转身双手合十单膝跪下对红药道:“岛主美貌天下无双,胸怀亦似海洋宽广。即使蒲罗海盗全死也换不回空岛子民的性命。请岛主慈悲宽恕他们吧!”
红药手抚耳环讥诮道:“真是有趣,你是海军理应痛恨海盗才对,为何要替海盗求情?你父秦迈求我肃清此地的海盗,我已经答应了他,就不能再答应你。”
秦歌道:“岛主贵为一国之君,何必依一个暹罗城主所求行事呢?”
红药道:“暹罗年年向空岛纳贡,秦迈又送给我八百奴隶还有芭提雅最英俊的男人;他既有所求,我自然让他如愿以偿。”
“好一招借刀杀人。”秦歌心中暗骂,但是他迅速冷静下来继续说道:“蒲罗海盗在此盘踞多年,常劫持暹罗商船。暹罗王曾命秦迈兴兵剿灭,可是他无能一直不能完成使命,但是对威武等人痛恨已久。如今空岛子民突然在此被杀,岛主不觉蹊跷么?”
“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秦迈设计好的么?”红药问道。
秦歌低头道:“虽无证据,但是我太了解秦迈为人,这像是他行事手段。”
“你是他的儿子,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如果是被父亲狠心抛弃的儿子呢?”秦歌反问。
“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就不再爱自己的父母了么?”红药眼神忽然变得暗淡,许久她才叹口气道:“我答应秦迈要抹杀此地的海盗,不能言而无信。”
秦歌道:“岛主虽答应抹杀蒲罗海盗,但并不一定非要取他们性命。秦迈送给岛主的八百奴隶无非暹罗死囚,在牢里待的久了或病或残,哪里比得上海盗们身强体健。与其杀死这帮海盗,不如把他们带回空岛一起发落。”他说着望向威武。
一旁的威武会意道:“岛主若饶我弟兄们性命,我们愿意为奴为仆侍奉岛主。”言罢以头抢地。
红药叹口气道:“也罢了。”她从袖管掏出一只短笛轻轻一吹,一声幽咽后远处的惨叫声忽然变小了许多。
威武觉得腿上束缚一松,仓惶起身踉跄着奔到船侧。只见海中大蛇已消失不见,岸上的群蛇也如退潮般朝高处的丛林飞快游去……杀戮结束了。
几只小舟朝岸边进发,未被咬死的近百蒲罗海盗被扣上镣铐押解登舟送入大船底舱关押。
多年经营一朝毁尽,威武忍不住一阵哽咽,大颗泪珠滚落在地。
“你是男人,哭什么?!”红药讥讽道。
威武一把拭去眼泪愤恨地盯着红药,似乎要把红药的模样铭记在心。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杀不了我,我却可以轻易杀死你们所有人。”红药迎着威武的视线回望过去,威严地说道:“自今以后,你也是我红药的男人。”
在威武的惊愕得眼神之中,红药飘然离去,身形消失在船舱。不知所措的威武紧攥拳头开始捶打甲板,只弄得血迹斑斑。
秦歌忍不住扯住他的手臂道:“停手吧,你再怎么作践自己也没用的。”
威武撂下拳头,喘着粗气问道:“你……是不是叫秦歌?”
秦歌愣一下:“你认识我?”
“暹罗最漂亮的都司,秦迈唯一的儿子,你美名在外,我怎么会不知道?”威武擦着嘴角的血迹说道:“怎么?你被你父卖了?”
秦歌眼圈一红,一字一顿道:“秦迈那老贼不是我父亲!”
“果然是被他卖了!”威武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方才……多谢。”
“你不必谢我……”秦歌苦笑:“其实我们现在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秦歌望着缓缓升起的风帆说道:“你我都是被空岛岛主选中的人,从今以后她就是你我的主人。只要她想要,可以对你我做任何事。”
“任何事?主人?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个女人,凭什么做我的主人?”威武哈哈大笑起来,“我会找机会杀了她的,一定会。”他从靴掖抽出一把短匕。
”别做傻事!“秦歌赶忙制止道:“如果你还想你的弟兄们活着,就不要做蠢事。你不是她对手,而且她……”
“你这个胆小鬼,少管我!”威武一把推开秦歌朝船舱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