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丽平因为学习好各方面都很积极,深得班主任的器重,孟凤杰的钱丢了,她一个人哭鼻子,这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但是后来姜丽平的钱丢了,这还了得,有人马上报告了老师。
老师格外重视,他马上就来到了宿舍。我们一群人围在那儿里,我在心理纳闷,谁拿了她们的钱呢,又想,是不是她们没有丢啊,是不是想赖别人啊。
但是一看姜丽平的样子,又不像。
老师把姜丽平叫到过道里询问了一遍后,然后老师进屋就说:“那找找吧,把大家的箱子翻开看看”。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木头箱子,上了一把锁,但是我的箱子是从来不锁的。
这时候人人都想撇清自己,所以都主动让翻,因为这次丢东西的人是姜丽平,那还了得,那个全面发展,德智体美劳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物。
轮到翻我的时候,我心底坦荡。
我记得老师独独的在我和明明姐的箱子徘徊久久,并亲自检视了一翻。
看到老师来到箱子前,我更是卖力的把箱子里面细小的物件一件件拿给老师看,当时心理并没有什么影响,自尊也没有什么受损,只是事情过了许久以后,略感不太对味,却不知道不太对味在哪儿,心理不舒服也不知道不舒服在哪儿,似乎从此以后,我和姜丽平的关系疏远了。
明明姐是何其聪明之人,她们当时的关系就已经势同水火了,明明姐虽然没有她学习好,但在高年级那儿却有超好的人缘,而且自从进了初中以后,明明姐长得很快,发育得也快,直接从一个瘦的丑小鸭,变成了一个白静的白天鹅。
一星期过后,当我吃完饭以后,回到简陋的宿舍,下意识的打开箱子,却发现自己的八块钱不见了,那可是我一周的生活费呀,我非常着急,又急急的找了一遍。
明明姐回来以后,我着急的说钱不见了,明明姐也帮我急着找,但是也没有找到,明明姐还是很有主意的,她开始怀疑谁拿走了我的钱,她直指姜丽平。
后来老师来了,老师这次没有翻箱子,而是安慰几句就走了。
只是我们宿舍的关系出现了裂痕,我们互相怀疑,但其实我们的怀疑是毫无根据。
时过境迁,我觉得谁拿走了钱并不是很重要,因为都是孩子,我们也无从知道到底是谁拿走了钱。
但那种有人丢了东西,大家都要被置于一种怀疑的地位,令我一生憎恨,相比之下,互相怀疑的那种行为,比偷人者更令人憎恨。
人性里总是有那样一种情形,本是一件小事,却要人为地赋予各种复杂性,而总是有人浑水摸鱼,从中渔利。
我与宿舍与村儿里来的同学关系开始疏远,其它村儿里同学也不怎么喜欢我。
也许是破窗效应吧,当你不被身边人接受的时候,有时候其它人会看着你也不顺眼。
当别人对你不友好时,你也会无形中产生敌对情绪,从而更加重自己的人际紧张。
跑步的时候,身后的郝立国老踩我的脚,我忍不住回头说了他一句,他竟然骂了我一句,我忍不住和他吵了起来。
体育老师问怎么回事,把我们俩叫了出来,郝立国笑嘻嘻的说没儿事。
而我却在不停地争辩,老师不耐烦了,说:“就你事儿多,你在这儿站着吧,郝立国归队”
我只好站在操场边儿上,我很倔强,不曾掉一滴眼泪,我只好看着老师拉着队伍跑了两圈后,把大家带到操场中间在一个白垫子上做仰卧起座,我已经有了自尊的意识,我看着身边路过的老师、学生都好奇的看着我,我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想着老师结束他的惩罚,但是老师没有,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也没有,我盼着老师赶快下课,因为下课后,会有全校更多的学生涌向操场,他们都会看到罚站的我,但是老师没有,我只能看着涌向操场的学生对着我窃窃私语。那初秋的落叶不时的打在我的头上,但是我感觉我的心比那儿落叶还要凄凉,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个女生,我和男生是不一样的,我做不到没皮没脸,这种意识更加加重了我的痛苦。
我只是不明白,我们俩打仗,为什么罚站的只是我,我一直也没有闹明白,我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郝立国身上。
只是渐渐长大后,我开始明白,因为郝立国他爸爸是政府里一个很重要的官,只是在当时,他爸是谁,我并不真心在意。
我们打仗并不可怕,多年后,我们再见面时,那不过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年少趣事,但老师的那个行为,却令我一生铭记。
在操场上,我像个罪人一样,站在操场边儿上,看着所有走过的学生向我行注目礼。看着班里的学生欢快的做着仰卧起座,而我只能站在一边儿。
权势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个附随的人和附随的事,那些个东西,你虽然看不懂,但它却渗入到了我们的生活,生活的各个角落。
这种东西,我当时没有体会,毕业后,进入社会,我才有深刻的体会。
郝立国得罪了我,我还是找了个借口与他打了一架,我把他的书扔的满地都是,他好像也是被我的阵势给吓着了,他没敢告诉老师。
只是几年后,听爸爸落家常时说:“你与郝立国打架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保持沉默。
爸爸说他爸爸对他说:“你那个姑娘可了不得,他跟我儿子打架,竟然把我儿子的书扔的满地都是”
我矢口否认,没有儿的事,听他瞎胡说呢。
我突然发奋图强了,我的成绩一下子好起来了,上课我回答问题相当积极,期末考试,我的成绩考进了前十名。
爸爸看着我的成绩单,竟然比我还要兴奋,我多少有点儿不理解。
我一下子就有了许多朋友。
我看政治课代表杨晓蕾那儿有一本小说《窗外》,随意翻了几页,她很爽快地说,你拿去看吧。
自从我考进了前十名后,她高傲的性格一下子变得平易近人了。
晚自习时我看的忘我,正当我快读到结尾的时候,有一双手悄无声息的伸到了我桌子上的书下面,就那样我的书被拿了起来,我突然愣住了,但我瞬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着我的班主任老师淡定的站在我桌旁,心想这下完蛋了。
他随意的翻着,脸上渐渐的露出笑容:“琼瑶的”,我不敢回答,等着他接下来的惩罚,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惩罚。
我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他说:“座下吧”就拿着书走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等着他的惩罚,但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一样。
我忐忑的对借给我小说的邻桌杨晓蕾说:“完了,好像小说是被没收了,看来是不会给我了,关键是我赔一本给你,我上哪儿去买去呀。”
杨晓蕾笑了笑,一笑就露出两个酒窝:“没事儿,没收就没收吧”
这时后桌的李琳凑过脸来说:“说不准他自己还看呢?”听她一说,我们几个笑出了声。
班长这时回头看了看我们,似是警告。
老师拿走的书,并未减少我看课外书的狂热,我发现孟凤杰有一本《倚天屠龙剑》也是好看的要命,就想借过来看,她说假期过后,要还给别人了。
我就拼命的在假期把它看完。
初二
初二上学没有几个月,就接到了上级的通知,因为学生越来越少,决定把二中和镇中合并。
一说合并,人心惶惶。
初一的原配同学一走就走了一大半,有的回到了自己镇的镇中,家里条件好的,直接转到了县城里的学校,。
我们来不及告别,就都已匆匆离去,但初一那份紧密的情感却存在了我们的心中。
二十年后,初一的许多同学大部分都在县城居住,他们建了个群,我们都能说上彼此记着但自己却已忘记的事。
合并后,我与原来去了镇中的小学同学又成了同学,我还是很期待的,但那份期待并没有改变我们之间的距离,合并后,他们念了几天,许多就都不念了,有的在家务农,有的去了外地打工,总而言之,我们能聊上来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
合并后,老师也合并了,他们上课没劲头,我们学着也没有劲头,只有唐老师还在用他的信念鼓励着我们。
班级干部也进行了调整,王伟不当班长了,但姜丽平还是学习委员,她学习也不像那时劲头十足了。
合校后,整个学校的管理都变松了,镇中离家只有八里地,我们可以自由回家。
我受不了学校的伙食,就自己回家拿点儿吃的。
爸爸总算把他不用的一个自行车给了我,我回到家后,妈妈没有在家,我自己打开窗户跳了进去,活了点面烙了点油饼,家里的条件这时候是非常好了,白面是天天有的,大米也很常见了。
我到学校后,一节课已经快上完了,我鬼鬼崇崇的走进教室,看见教室人烟稀少。李琳(她是走读生)小声的对我说:“小改,你今天回家可是回对了,他们都药着了”。
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他们今天中午吃的嘎达白(甘蓝)都中毒了,听说没洗静。”
走读生有点儿幸灾乐祸,我也没有什么同情的意识,因为我们都意识不到健康的问题。
晚上放学后,我跟着大家去镇卫生院看被药着的同学,他们面色苍白,呕吐不止,许多人认为他们因此得了胃病。
当时的家长没有什么法律意识,最后学校出了点医疗费就算了事了,也没有学生家长去找去闹。
这如果放在现在那还了得,那肯定是要上新闻的,估计校长是干到头了。
这还不算,学生家长肯定要围堵学校的,出医疗费怎么能了事?他们不闹得天翻地覆怎么能善罢甘休,法律都是次要的。
合校后,我整天徬徨,靠上外面的商店花五分钱租个小人书打发时间。
上课时,通常是老师他讲他的,我们干我们的,唐老师想把班级带的更好,但也无力回天。
可能学校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认为也是有好坏学生之分的,老师宣布要考一次试,以学习成绩分个快慢班。
听说明明姐故意要到慢班去,我也乐得去慢班清闲,就与明明姐商量着最后一门英语不去考了。
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让妈妈知道了,她竟然跑到学校里告诉了老师后又对我大加训斥。
班主任唐老师找我谈了话:“你能和她相比吗?她就不学好了。我相信你还是个不错的孩子的,我告诉你吧,你只要上了慢班,你就完了。学习好的能上慢班吗?”
我惟有站着垂首不语,听老师训话。我从小自有一种本事,别人说什么只要不是直接攻击,我都会无动于衷,竟像和我没有关系一样,我想这也许是别人经常说我傻的原因。
我在思考着老师说的“不学好”,有点儿不思其意,明明姐不一直是老师喜欢的同学吗?怎么变成这样了呢?甚至认为老师对明明姐有偏见。
现在想想老师说的不学好,不过是明明姐和体育课代表李沐峰谈恋爱的事,当时我一无所知。
没有办法,我还是去考了英语,我被分到了快班,后面没盖几年的白瓦教室里,明明姐如愿去了慢班,去了前排低矮的小灰瓦教室,李沐峰也去了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