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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红雨青竹诉愁肠

“师兄你捡回来那么多孩子,我们如何向掌门师伯交代。”一白衣男子道士打扮,面露愁色,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难掩之情,只见他背上背着一个婴儿,怀里抱着两个,一手还牵着一个男童。

“唉,师弟,师傅常说,修真之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慈悲为心怀。那些弃儿被丢弃在山野之间,自生自灭,你如何忍心啊。”说话之人同样白衣胜雪,却是生的极为美丽,鬓若刀裁,面如桃瓣,眉如墨画,乌玉墨发由一玲珑剔透的白玉簪子束成一个发髻。右手执一桃扇,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之姿。

“可,师兄你已经带回了许多孩子,上次掌门就说了,不许再带孩子回南山,否则师门便变成孤儿门了。”小道士好心劝导着眼前这位潇洒畅畅然的师兄大人,却不料身边的孩子统统哭了起来。小道士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可听闻师伯最讨厌那些赌博之人。”师兄嘴角一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师兄心怀慈悲之心,掌门定会感到欣慰,如今师门人才匮乏,眼前正是培养人才之际。而这些孩子正是我们南山的未来。”小道士听闻师兄要告发自己下山去赌坊的事,便立马慷慨亦然地说道。心中却将这个恋童癖的师兄骂了几百遍。

执扇轻拂。少年师兄满意地点点头。

漫漫山林,青青小河,两个少年带着五六个孩童就这样悠哉地走在林间。

“好强的能量波动。”竹叶沙沙,满林竹叶纷飞。白衣师兄眉头一锁,将师弟与那些孩子护在身后。

只见片刻便有一黑发男子奔到面前,衣衫褴褛,身上不断留着血,手上拿着一柄断刀,怀中还有一个孩子。这男子便是被人追杀的东方不悔。

东方不悔看到面前的白衣少年,便警惕起来,他跑了三天三夜,早日力竭,仅靠着最后的血脉苦苦支撑。不过下一秒,他便放下心来,因为他看到了少年左胸的刺绣,暗火流云,正是南山修仙一门的标志。他缓缓走近那个宛若天人的白衣少年面前,将孩子递给他。

“师兄!”师弟紧张地叫了一声师兄,不知这浑身是血的男子是何人。

白衣少年伸手示意师弟自己没事,便缓缓接过东方不悔手中的孩子。因为他已经从男子身体上的火焰中看出男子的身份,还有他看向孩子那个诀别的眼神。

“拜托了,不要告诉她她的身世。”东方不悔缓缓转身,走向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周身立即燃起一团火焰,没有人看到他化为火焰时留下的一滴眼泪。

从头至尾,白衣少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做了一个接孩子的动作,即便如此,却也让东方不悔莫名地感到心安和信任。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吧,他散尽心中的最后一缕牵挂,化作天火,朝着敌人奔来的方向飞去。

“师兄,南山门从不管江湖事。你不能把这孩子带回南山。”师弟皱起眉头,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声说道。

“师弟,师傅常说,修真之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慈悲为心怀。这弃儿被丢弃在山野之间,自生自灭,你如何忍心啊。”白衣少年再次开口,依然是那句话,身后的孩子也大声哭着,似也在用哭声支持着白衣少年的观点。

“可这有违门规。”师弟不肯妥协,再次开口。

“我可听闻师伯最讨厌那些赌博之人。”白衣师兄再次缓缓开口,还是说过的那句话。面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好吧。”师弟最终妥协,眼神露出最后的绝望。

“师弟,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白衣师兄拍拍师弟的肩膀,并顺势将女婴放进他的怀里。

“师兄,何至于此。”师弟不堪重负,发出最后的悔意。自己为何要与师兄下山。

女婴咿咿呀呀地叫着,声音很是可爱,一双大眼睛波光流转,像是两颗小星星般耀眼,粉嘟嘟的小脸很是可爱,一只小手粉嫩粉嫩的,抓着小道士的小拇指,嘻嘻地笑着,眉眼弯成了弯弯的月牙。小道士看着这个不哭不闹的小可爱,竟发自内心地笑了。似乎这小家伙明白自己的心情,正在安慰讨好自己一样。

白衣师兄口念咒语,桃扇便变大了许多,带着师弟和一群小孩飞向了天空。

刀疤男子带着一群黑衣手下已经赶到东方不悔的面前,此时还来了许多武林人士。

“人火合一,不愧是东方家族的血脉。”一穿着紫衣轻纱的蒙面女子说道。

“青竹门的人,这东方不悔可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来凑什么热闹。”刀疤男子拿着大刀,不满地看着那群紫衣女子。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目的,东方家族的秘密天下之人皆想知道,怎能让你们夺了去。”紫衣女子不屑地看了一眼刀疤男。

“诸位别吵了,人火合一,炙火纯焱的最高境界,在场之人,只怕以一己之力,难以战胜东方不悔,不如大家先合作制服他,在定夺当下。”一黑衣长须男子,戴着红色帽子,打扮极其奇怪。摸着胡子,看了一眼那团冲过来的火焰,沉声说道。

一听此言,在场之人纷纷眼神示意,表示同意,便一同冲向那团火焰。

“公子,我们要不要。”轻舟缓缓飘荡在漫漫青河上。斗笠船夫依旧默默划着船桨,声音不紧不慢。

船头的那位被称作公子的男子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白衣,手拿着扇子,轻轻拂面,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无妨,让他们先争个鱼死网破。炙火纯焱,有意思。”白衣公子朱唇轻启,笑若春风。微风吹拂,湖面荡开一层一层的涟漪,小船所到之处,湖面刀剑之影渐渐破碎。没有人注意到一只蜻蜓飞向那搜轻舟,可还未飞至,便被一阵空气余波给震飞了。这是上官家族最神秘的血脉天赋时空结界。可以将自己隐身,也可以隐身一个空间,或者制造一个空间。

数十道剑光刀光齐齐指向那团火焰,火焰刀剑相撞在一起,雷声大作,时空扭曲,天地动荡,轰隆一声,不知是雷声还是爆炸的声音,只见竹林变为废墟,待黑烟散去,一片虚无,除了废墟之中的几柄残剑,再无任何生命迹象。

“公子。”船夫不再划桨,看着岸上那幕惨象,停在了原地。

“好厉害,我布置的时空结界差点也破碎了。”白衣公子停止拂扇,喃喃道,“结束了吗?”

“走。”男子又戴上斗笠。面色一沉,那抹笑容藏进那顶斗笠之下。便飞身停在刚刚大战的废墟之上。

“公子,没有生命迹象,只有几把破剑。”船夫低头恭敬地说着自己的发现。

“他死了,怎么可能?”白衣公子面色更加难看,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然后他缓缓走向前方,地上躺着一把断刀,他缓缓捡起,看着那把断刀,闭着眼感受着刀的主人最后留下的刀意,诀别,无悔。

“好一个无悔。”天空乌云散去,飘下点点小雨,竟是红色的小雨,雨滴落入废墟,残留的小火苗渐渐熄灭,伴着雨点不断地没入泥土,泥土之中不断长出竹笋,长成竹子,行成竹林。白衣男子看着这奇异的一幕,仿佛看到了断刀主人最后的记忆。

“不悔,我很喜欢竹林,我们找一个竹林隐居好不好。”

“好。”

“不悔,你后悔与我隐居在此吗?”

“不悔不悔”

“公子,不必介怀,如若当日他肯归顺公子,何至于此结局。”渔夫看着自家公子停在原地,若有所失的模样,缓缓开口。

“自今日,再无东方。走吧。”白衣男子白袖一挥,便与那渔夫仆人消失在竹林,并带走了那把断刀。

“看清楚了吗?”白衣书生看着眼前的那个内丹,仍旧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锦兮殿下,炙火纯焱让我失去肉身,但是我一路跟着东方不悔,亲眼看见他与那些江湖人士同归于尽。”

“那孩子呢?”锦兮声音带着一抹怒意,似是强压心中的恼怒。

内丹飞至半空,声音也有些颤抖:“现场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圣婴怕是也,也已经葬身火海了。”

“废物。”锦兮生气地甩手一挥,那内丹便飞了出去。

“大哥,不要再想统治人间了,与我泛舟天下不好吗?”

“大哥,放过我们吧?”

女子黑发青衣,拉着男子的手,双眼含着泪,哭着请求他。

锦兮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看着窗户的那抹弯月,缓缓摘下面上的那副面具,露出他绝美的容颜,竟与柔儿有八分相似。他缓缓开口道:“为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而他的视线落在那盏早已熄了火的烛盏上。

“师兄,刚刚我们在的地方,好像爆炸了。”白衣小师弟听到身下巨大的爆炸声,疑惑地开口。与此同时,怀里的女婴也哭了起来。

“变天了。”白衣少年好似没有听到师弟的话,自顾自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便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师兄为何不救他。”

“你忘了吗,南山门不管江湖事。”

“可这女婴。”

“师弟,师傅常说,修真之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慈悲为心怀。这弃儿被丢弃在山野之间……”白衣师兄依然说着方才那句话,只是还未说完,师弟一脸黑线,忙打岔道:“师兄,别说了。我懂了。”只是他未看到师兄眼中流露的一丝无奈之色。

红雨落,青竹生,红雨尽,万物苏。红雨落万物生,恩怨怎会了。

“老大,天怎么下起了红雨。”一群士兵银盔宝甲,风一般的速度奔跑在竹林之中,这正是国师大人的护国暗侍卫。

“加速。”奔跑在最前方的侍卫首领,带着面罩,仿佛没有看到落在肩上的红雨,冷冷说了句,身姿便消失在雨中。

只是片刻,这群士兵便到了方才大战之地。

青竹绿意,红雨悲鸣,除了地上的几把破剑,尚无任何大战的痕迹。

“还是来晚了。”首领手里拿着雨中飘落的那片竹叶,暗暗说道。接着他便让手下噤声,闭上了眼,耳边唯有红雨淅淅沥沥的声音。

“屏住呼吸!”声音再次响起,他的手下便统统不敢呼吸。

眼前一片漆黑,却在下一秒他便看到刀光剑影,人火合一,同归于尽的那个画面,耳边也是那场大战造成的天雷爆炸之声。然后他看到一个人,一个白衣男子拾起了那把断刀,消失在原地,由于对方使用了某种禁制,他看不到他的脸。他用的是血脉天赋里的踏破虚空,能够依靠在场的事物看到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也因此没有他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他是当今天下的神捕第一人,慕容安。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另一个重要身份,便是国师大人的暗侍卫—影。

“走!”依然是冷冷的一句,一群侍卫便消失在雨中。

“国师大人。东方兄已经……”慕容安看着满头白发,容颜苍老的国师,不忍说出那个残酷的现实,他缓缓将那片竹叶交给国师,便静静地待在一旁。没有人知道他暗侍卫的身份,同样天下人也不知道东方不悔是当今国师的养子。

国师看着那片竹叶,便已经明白了一切。他能够明确地感到竹叶里的决然和不悔。

青青竹叶,脉脉深情,竟有些不舍之意。

“你不舍的是什么呢?悔儿。”国师大人看着远方天际里的繁星,那颗明亮耀眼的星星已经渐渐暗淡,只是下一刻他便又看到那颗暗星旁有一颗小小的红星一眨一眨地闪烁着,星光微弱,却是不停闪烁着光芒。

“原来如此,东方不绝。”国师微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转身看着慕容安,笑着说。“不悔虽已逝,但其女尚在人间,你且派人暗中寻找,切忌勿让人发现。”

慕容安听到东方不悔尚有一女在人间,失落的心情一扫而尽,忙磕头跪拜:“国师大人,请放心,我定当不辱使命。”

国师转身复又看着那片星空,心中暗暗想着:我们何时才能相见。

手里的竹叶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虚空剑阁上官家族。”国师双眼微眯起来,在心中思索着什么。

轩辕乐式十二年二月二十,东方不悔死于长安竹林,大火三日不灭,红雨三日不停,至此江湖传言,东方家族绝,那日大战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在场的人全都死了,当然除了上官家。

随后的一个月,青竹门,伏龙帮,华虎派等参与那场大战的几个门派均遭灭门。均被大火烧为灰烬,此后无人敢论此事,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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