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红星入河,一声啼哭在山间竹林中响起。
“生了,生了,是个女娃娃,生的可俊了。”小竹屋内响起产婆兴奋的声音。
门外青衣男子拿着热水毛巾,走来走去,面上紧锁的眉头显露着他心中的忧虑。一听那响彻天空的婴孩啼哭声,便高兴地冲了进去。
“大俊兄弟,恭喜恭喜,你媳妇生了,是个水灵的闺女。”产婆笑盈盈地将怀中女婴递给青衣男子。
男子看到自己怀中的女儿,笑的合不拢嘴,缓缓走到榻上的妻子面前。温柔地说道:“柔儿,辛苦你了。这是我们的女儿,看,多像你。”
床榻上的女子,香汗淋漓,衣衫浸湿,面色苍白,可仍旧无法掩饰她那如仙的美貌。她挤出一丝微笑,看着身旁的女婴说道:“是个女孩,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怎么会呢?只要你生的,无论男女,都是我们的宝贝,怎会不喜欢。”青衣男子将虚弱的妻子缓缓拥入怀中。满脸幸福模样。
“刚在屋外焦急等待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女儿,定要让你起名字。”男子俊美的容颜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漠,却在妻子面前显进无尽的温柔,他喃喃开口道:“柔儿,快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名字吧。”
“东方乐颜,希望我们的女儿快乐地长大。好不好?”女子眼角弯弯,落下一滴幸福的眼泪。
“好。”男子轻轻说着,似在惊醒熟睡中的女儿。
一旁的产婆依然笑着,只是眼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就在她听到“东方”二字时,便捏紧了藏于身后的银刀。
“东方不悔,今日总算找到你了。”产婆迅速抽出银刀,置于胸前,周遭杀气环绕。
被称作东方南木的青衣男子眉头再次紧锁,面部肌肉紧绷,全身笼罩着一团红色的火焰。整个竹屋受不了火焰的威压,轰隆一声尽爆炸开来。
“别生气嘛,我们不是给了你们好好温存的时间了吗?”一身着红衣的长发女子,缓缓飘落在半空中,身姿曼妙,眉眼尽是风情万种,声音及其阴柔,“你说是不是啊,圣女大人。”说完,她便饶有深意地看着榻上的美丽女子。
身处火焰之中的青衣男子,面上青筋爆出,一脸不可置信地回望着身后的妻子。
“不是的,我无意欺骗与你?我对你是真心的。”病弱的女子带着哭腔,哀声说道。
“如若不是圣女大人暗中相助,我等怎会如此轻而易举破了东方家族的结界禁制。”妖艳女子化身为一条赤色大蛇,长大嘴巴,吐出长长的舌头便向东方不悔袭去。
“不!”柔儿惊叫出声,声音中的绝望与悲伤之意震撼了整片竹林。只见她流出红色的泪水,身后迅速长出了九条尾巴。妖气冲天,竟隐隐带着金色的光芒。
“你果然是妖族的圣女。”东方不悔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却带着颤抖和绝望。他慢慢抬起头,望着对面的妻子,举起了那把浩然之剑。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柔儿抱着女婴,流着泪,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东方不悔身后的巨大舌头和那把银刀。便飞身至他的身后。硬生生接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身为九尾妖狐的柔儿虽有千年道行,但是生产之日便是其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此时以身躯为东方不悔挡住的一击,早已震碎了她的丹元。
“为什么?”东方不悔看着怀里还在吐血的妻子,流着泪说道。
“我起初是为了你的秘密,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爱上了你,相,相信我,我没有害你。”柔儿含着泪看着眼前的丈夫,似乎想在最后一眼里永远留住这个男子的容颜,直到慢慢模糊,直至消失。
“哇—”怀里的孩子哭出了声,似乎也感应到了母亲的死亡。
柔儿依靠着丹元散开的最后一抹妖力,伸手在女婴眉心点了一下,便用最后的力气将孩子递给东方不悔,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那脉脉深情里流露出的意思,她已传达:照顾好我们得孩子,然后随着最后一滴泪水的滑落,她便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若不是锦兮殿下算得圣女今日生产,我们怎会轻而易举杀了她,说到底还是殿下厉害。哈哈。”产婆举着大刀,大声笑了几声。
“东方不悔,你若是交出圣婴,我们可以放过你。”赤色大蛇又化作女子,幽幽说道。
东方不悔仿佛没有听到二人的话语,缓缓将女婴抱在怀里,慢慢直起身子。他四周的火焰更盛了,空气也变得炙热起来,所到之处,万物皆为灰烬。
“好强的能量。他这是怎么回事。”产婆被炙热的火焰逼退了几步,一脸震惊地说道。
“难道这便是东方家族的炙火纯焱,可以烧尽万物的灵火。”女衣蛇妖怔在原地,随后闻到空气里灼热的烧焦味,便立即退后了几步,怒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吧。”说完,身后的竹林便又出来几十个黑衣妖怪。穿着黑色斗篷,朝着大火冲了过去。斗篷所到之处,地上的火焰便尽数消失。
“哈哈,没有准备,怎么敢来抓你,这是殿下从极北寒地找来的辟火冰晶制成的斗篷,专制你的炙火纯焱。”蛇妖哈哈大笑,嘴角吐出长长的蛇信子。似是戏谑道,“若不是殿下要你身体的秘密,我们早就杀了你。圣女真是蠢,竟然为了你,背叛妖族。”
听到“背叛妖族”四个字,东方不悔发青的脸上终于出现异常的表情,他双眼瞳孔放大,化为赤红色的火焰,面部扭曲,竟与那无尽火焰融合在了一起,接着手,脚,全身都与火焰融为一体,化作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将那些黑衣斗篷化为灰烬,冲着前方的产婆和蛇妖飞了过去。
“什么,人火合一,这不可能。”产婆在灰烬中发出最后的一句话,便化为虚无了。
“人火合一,又如何,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就算再厉害,肉眼凡胎怎么敌得过我的妖毒。”蛇妖在身体化为灰烬之时长长的蛇信子将蛇毒也释放了出来。只是她的蛇毒还为靠近东方不悔,便在那团火焰前化为了虚无。不过身体被毁的她,却以千年修行道行拼死护住了自己的丹元,飞了出去。
大火肆虐,烈焰纷飞,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烧尽一切虚无,也烧尽了东方家族的结界。
“殿下,圣女的命灯灭了。”穿着黑色铠甲的黑熊精抱膝跪下,颤颤巍巍地说着,不时还望向眼前的这位白衣书生模样的少年殿下。
年轻的妖族王子约莫凡人十六岁的模样,白衣书生打扮,面上戴着白面面具,遮住了全貌,可那双眼睛却极为明亮。声音带着万里冰霜的冷漠:“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他静静看着远方那片火焰留下的黑烟,面具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天地无极,万里追踪。”刀疤男子拿着大刀走到大火熄灭处说道,“他受了重伤,跑不远的,追!”随即便领着一帮黑衣下属向前方奔去。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轻舟翩然。一带着斗笠的蓝衣男子立于船头。船夫拿着桨,卖力地划着,缓缓开口说道:“公子,我们到了。”
“跟着他们。”斗笠男子始终低着头,抱着剑冷冷说道。而疾驰在原野上的刀疤男子始终未曾发现身后的那方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