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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境中的启示

萧然,杜鹃,完全不同的姓氏,却分别代表着早逝的父母在这个世界里的延续。

车站内乌鸦鸦的人头又开始让萧然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莫名的饥渴又开始在身体中苏醒,就像被毒瘾折磨着的可怜虫,他脸色青白,身体抖抖索索的一刻不停,好不容易买了一张站台票,就逃也似的冲进了安检通道里……

不能做客车,这是萧然的路上想好的方略,很难想象,他现在身体里的诡异的状况,在人群密集而封闭的车厢里会发生什么,况且……人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全面苏醒的“魔鬼”就越多,在飞驰的列车上,在密集的“魔鬼”中间,自己会被撕成碎片!那自己的妹妹怎么办?

“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念着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萧然随便选了一个检票口,冲了进去……

“喂~还有十分钟这列车就要开了…………”

萧然听而不闻,反而加快的脚步,消失在拐角处……

“货车,途径省城的货车,在哪里,在哪里……”

萧然在站台上兜兜转转,四处躲避着车站工作人员的身影,他需要尽快找到一列途径省城的货车,不管运的是什么货物,只要不是人就没有关系……

然而时间已经临近深夜十一点,一个地级市的火车站,又不是交通枢纽,这个时间哪来的途径省城的货车,别说货车,就连运送乘客的客车都寥寥无几……

随着时间流逝,他开始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烦躁,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自己,对自己的妹妹来说都弥足珍贵,而现在,因为自己的“恐惧”,拖延着宝贵的时间…………

萧然你怕什么,你害怕什么?是害怕自己被“魔鬼”吃掉,还是害怕你身体中隐藏的“魔鬼”?

自我拷问的话让萧然全身一震,胆怯和不愿面对的猜想被血淋淋的撕开,终于!在一列客车准备封闭的时候,他飞奔而上…………

倒在一排无人的座位上,他身心疲惫不堪……

“检票,请出示你的车票……”

列车员明显盯上了萧然,一车厢的人谁也不查,径直的来到萧然面前……

先是快速的打量了一番车厢内人员的密度……

谢天谢地!不是客运高峰期,整个车厢很空旷,但即使如此,呆在这里也是九死一生…………

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这句话从踏入车站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念响在心里……

“有没有卧铺?最好是软卧,一个人的包间……”

“你到哪里?”

“北京,到了省城有没有广播提醒?”

列车员补着手续,头也不抬的回应道:

“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深夜没有广播…………没有软卧,只有硬卧……”

“能不能找一个没有人的车厢,我看座位很空虚……”

列车员不耐烦的抬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单独开一个车厢给你,我们的列车的纪律,成本,再说…………”

萧然突然低头剧烈的咳嗽起来,本来青灰的脸色和不时颤抖一下的身体就已经很醒目,此刻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更是显得他目前的状况很糟糕……

“咳……咳……抱歉,医院说让我去首都复查,也不说我到底是什么病……单独一个车厢也是为其他乘客考虑…”

周围的乘客立刻纷纷鼓噪起来……

“人家要个单独车厢也是不得已,你们列车……”

“快将他送走,我儿子可是感冒才刚刚好……”

“就是,师傅,你就给他开一张,多大点事……”

“行了,给你车票,6号车厢,不过途径石家庄的时候会上来人……”

萧然连忙将钱送过去,感谢几声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小伙子不错,挺有公德心,不像……”

“看他的样子,别是什么肺炎吧……”

“……儿子,走,我们换个车厢,那边……都没什么人……”

听着身后的议论声,萧然的脚步更加快了,这些人都是魔鬼,魔鬼…………

………………

“啪~”两边的门都关上,萧然又开始寻找可以将玻璃门都挡起来的东西,魔鬼在刚刚诞生的时候,也是能看见东西的,直到他们尝到第一口血肉,视力才会退化,却而代之的是异常敏锐的感知……

震动,声波都是他们寻找猎物的利器,而突然暴涨的力量,血肉之躯难以抵挡的撕扯更是让他们在与正常人搏斗时无所不利,更不要说变态的咬合能力和撕碎一切血肉的牙齿…………

唯有速度,唯有反应能力,是他们唯一的软肋……

莫名的,萧然知道这些,像是自己印在脑子里的常识,尽管此刻他还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只是一直有一个声音一刻不停的催促着他,指引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时不时闪现在脑海中的模糊画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只是去医院打个吊瓶的功夫,

自己就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像是身体中突然住进来一个“人”,又像是大脑中突然多出一块东西,隐晦的模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还有,这潜伏在身体中的兽性,这咽喉处时时传来的灼烧般的疼痛,这胃部极度空虚而渴望的感觉……

晃了晃头,萧然将卧铺上的床单收集在一起…………

“再等等,再等等,还会有列车员经过……”

靠在临近门边的床铺上,萧然松懈下来,尽管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睡着,现在很危险,但是!疲倦就像一座大山,眼皮更像是粘在一起,无边的睡意涌来,萧然睡了过去……

睡梦里,萧然像是陷进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里,一副副面面在他眼前浮现,一声声呐喊,低语,呢喃,惨叫……汇合成一道响彻这个精神的轰鸣,像是全世界都在向自己诉说着什么,伸手抓过去,画面像阵轻烟一般从手指之间淡去,声音还是不远不近,隐晦不明……

挣扎了很久,一副画面突然开始变得清晰,萧然迫不及待的伸手抓过去,眼前一暗…………

漩涡和环绕的画面,整个世界的诉说立刻消失!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一个人影不断的向自己靠近……

“哥,你不该那么对韩澈,我是自愿的……”

人影停在自己前方,说着。

“自愿的,自愿的什么,自愿跟这小子租房子同居,租房子同居还不算,还倒贴着打工养活他…………好吧,现在世界末日了,是个男人就该站出来保护你,你看看,你看看他是个什么德行?躲在一个女人背后,我都替他臊的慌……”

萧然听着“自己”对着人影大喊大叫,通过“自己”话,萧然知道站在眼前的是自己的妹妹。可就像倒影在水面上的虚影,萧然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至于表情,外貌,乃至衣着都模糊不清…………

“哥,你别说了,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我很抱歉,我知道你打工供我上学不容易,我知道你为了我早早的辍学到社会上打拼很辛苦…………可我就是爱他,怎么办……哥!”

颓然一叹,萧然感觉“自己”蹲了下去……

“况且,况且,哥……”

“自己”抬头,没好气的骂道: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是不是那小子又出了什么妖蛾子……”

“我,我,我怀孕了……”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一切影像,声音都支离破碎,响彻在意识中的只有一句不断重复的雷霆……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即使身在梦里,即使在梦中的思维缺乏逻辑,萧然还是感到一股极度的震惊,这震惊就像是来自灵魂之外,像是一段强加给自己的情绪,像是一切的根源,像是隐藏着什么无比重要的讯息…………

震惊中,萧然没有醒来,梦境中没有了“自己”,意识像是化作了一个无形的眼睛,在震惊和惶恐中凝视着妹妹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着双足踩在一片血泊里,沿着小腿蜿蜒流淌的血液是如此的触目惊心,连衣裙的下摆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只有刺目的红色和不断渗出的暗红的液体滴落在血泊里,视线上移,白与红在臀部形成了一道醒目的分界线,紧致的腰身,胸部的凸起,瘦削的锁骨,浑圆如雪的肩头,修长而白皙的脖子,娇俏的下巴,然后…………

不断开合的红唇,零星着洒落的嫩红色“物体”,扭曲而狰狞的面容…………最后,一双没有瞳孔,白的异常突兀的眼睛…………

极度的悲伤和恐惧袭来,萧然想嘶吼,却是发现自己不能发出一丝声音,想扑过去将妹妹抱在怀里,一如儿时那样,轻柔的抚摸,细细的安慰,却发现自己没有形体!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这样一直看着妹妹在眼前咀嚼着,吞咽着,无声的咆哮着…………

最后,吃完捧在手上的血肉,扭曲的面容化作了一个凄厉的冷笑,看着萧然无形的眼睛,柔声道:

“哥,我怀孕了……”

整个梦境就此破碎!

“嘭~”萧然猛的从床铺上坐起身,额头撞在中铺的床板上,发出一道异常清晰的响声,昏头昏脑中他扶着额头站了起来,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让他冷不丁的打了个机灵…………

小心翼翼的探出头透过门上的玻璃向车厢交接处看去,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蹲在地上,“熟悉”的咀嚼声在静默无声的环境里清晰异常,在他脚下,一个还在颤抖的女人瞪着双眼跟萧然的视线对上,朦胧的双眼突然一亮,颤巍巍的对着萧然举起鲜血淋淋的手臂,嘴唇无声的蠕动两下……

“救我……”

萧然读懂了她的意思,却迅速无比将头收回,没有一丝的迟疑和慌张!

女人双眼里的神采黯淡下来,手臂刚刚举起就跌落在地上……

咀嚼声依然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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