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能的。你转告王成龙,林律师再去的时候,让他告诉林律师,是他先动手打了史扬,史扬才失手伤了他。只有这样,才能救史扬,他太年轻了,你们做叔叔阿姨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呀!”李昌吉顾不得形象了,说得声泪俱下。
我忽然明白了林律师为什么总是围绕汪正龙动没动手做文章。我更加厌恶眼前这个惯于使手腕的女人了,皱着眉认认真真地说:“这话我不能转告。其一,受害者是汪正龙,我没有发言权;其二,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更没有发言权。要说的话你自己去和汪正龙说,凭你们的关系,没准他会同意。”
“你真的不想帮我?如果我能去找汪正龙,用得着低声下气地求你吗?”李昌吉气得满脸的肉都抖了起来,疯了一样地嘶叫:“别忘了,我的手里有你肮脏的照片,你就不怕我公布出去?”
一开始我真的害怕了,儿子身陷囹圄,任何一个护犊情深的母亲都很容易丧失理智,更别说她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但是恐惧一晃就过去了,因为我想到在这里我没有家人,没有工作,也没有了爱情,货真价实的光杆司令一个,没什么可怕的。我声音不高,但中气十足地说:“随便!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大不了一走了之,你总不能发布通缉令,全中国追讨我吧。”
我昂头挺胸地走了,听见身后传来刺耳的破碎声,但我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又转了几个地方,的确找不到草莓,就放弃了,买了一罐草莓酱作为替代品回了医院。
走进病房,汪正龙手忙脚乱地往被子下面藏什么东西。我装作没看见,把草莓酱放在床头橱上,抱怨说:“好好的,吃什么草莓,害得我跑了一下午的冤枉路。没有草莓,将就着吃点这个吧。”
“我也只是说说,没让你那么认真,怪不得我。”汪正龙强词夺理。
我笑了笑,说:“懒得和你说话。”我发现他越来越像一个孩子,还好通过鹏鹏我掌握了些照看孩子的经验,在他身上再巩固一下,倒也是不浪费资源。
“咦,我放在这里的纸包呢?”我忽然想起刘峰给了我一个纸包,没来得及看,就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现在却不见了。
“嘿嘿。”汪正龙干笑,一看就心怀鬼胎。
“是你拿了吧?快点拿来。”我起了疑心,一口咬定是他搞的鬼。
汪正龙慢腾腾的从被子下面拿出纸包,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了,没征求你的同意,就私自看了。”因为他自觉理亏,正眼也不敢瞧我了,只是偷偷地扫我一眼,察看我脸上的颜色。
也许是鬼迷心窍,我大方得很。“没事。里面什么东东呀?
“写给你的诗。”汪正龙如释重负。
“诗?”我一听诗就头大,诗在我的心目中是一种酸溜溜敏感而纤细的文体,五大三粗的刘峰也写诗,还不得把诗糟蹋得面目全非,成了满地泥泞的湿了。
“快看看吧,写得蛮有感觉的。”汪正龙催促我。
我说:“不看不看。欣赏不了。”我接过纸包,又随手搁在了一边。不是我不解风情,也不是我麻木不仁,而是对象错了,味道就全错,就比如我深爱着的人对我说:“我爱你!”我会灵魂出窍,心醉神迷;但如果一个陌生人对我说:“我爱你!”我会大呼流氓,甚至免费赠送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对刘峰毫无感觉,因此就失去了解读他的诗的兴趣。
汪正龙不说话了,眼睛望着窗外,脸上笼罩着病态的温柔,我能感觉到那种温柔很易碎,也很忧郁。我想,他可能在想李昌吉那个女人吧。试了几试,我想告诉他我见过李昌吉了,但是我忍住了。
“哎,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还是我耐不住寂寞,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