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猪氏的炮豚,说起来神秘,做起来却实在没啥难度。
孟猪氏的猪是典型的黑白双色家猪。毛顺,皮薄,品相与寻常驯养的野猪已经有明显区别,确实已经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物种。这猪不大,也就一百来斤,被捆绑四肢,被一名山民力士单手提进来,这就是宋铨先前所说的猪匠。后面还跟着三名山民,拿着地耙子以及一个青铜架子。
首先在地上挖个半人深的坑,下面小,上面大,成锅底形状,然后把青铜架子加上去,再在上面放到猪。也没多说废话,猪匠从腰间抽出一把解腕尖刀,直接就扎在猪脖子上,从猪脖子捅进去,直入猪心脏,顺势就搅动了一下,刀一抽出,猪血入喷泉似的喷入下面土坑中,这时猪才开始抽搐。
那猪匠站在旁边观察血流速度,表情放松,还故意转动绑猪的木棍,把血喷到土坑各个角落。待到血放的差不多,便把手放到猪肚子下面,也不知道怎么划拉了一下。满肚子的猪下水就从被打开的猪腹中掉出来,三下五除二割断连接的血管,经络,各种猪内脏就掉入坑下。
这时,跟从的山民就把早就准备好的草木灰,烧红的木炭,等等东西丢入坑中去,由于内脏,猪血中有液体,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冒起阵阵浓烟。
奇怪的是这浓烟竟然有一股奇怪的香味混杂在里面,因为风向的原因,正好朝公子夔的方向吹过去,味道有点呛人,夔连忙用手扇开。
“不碍事的,这是香木,孟猪山最多这个东西。夏天打雷,山火一来,满山都是这个味道。”四老中的赵老友善的解释道。
看看宋家攀亲不成,赵,白,木三家也渐渐有了开口的意思,不再由宋老一人唱独角戏,他们只在后面附和作陪。不过西山宋,赵,白,木四家都有姻亲,也并不是没有外敌,所以倒也没有互相挖墙角的意思。先前不主动开口,也是事先商定的结果。
如今禹这边摆明了意思,只要招收,不要调遣。
那就有趣了,调遣的话,自然是调遣西山护军的人,宋家话语权自然是最大,可招收的话,就是招收没有被登用的山民勇士。赵,白,木三家各有好手,情况就反了过来,在西山护军中占名额较多的宋家,反而是最不便出人的了。本身西山护军既有待遇,又有荣誉,不可能退了,去接受白马部的雇佣。
有穷氏这种组织,虽然薪酬高,待遇好,并且不介意参与者同时具有其他氏族的身份,也不要求参与者家属加入。但生活上需要随穹庐迁徙,没有固定的住址,一般人是干不长的。
就是当年大羿的手下,拿够了尧币,或者负伤无力参战,退下来的也多得是。甚至就在山民家族中,也有这样的退下来的,当年跟随过大羿的老战士。
这样的人虽然不堪再战,但训练下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因此也能在山寨中谋得很好的位置。
加入孟猪氏很难,难如登天,加入白马氏的机会却近在眼前,而且是以有穷氏的方式组织,不用脱离自身家族。这样的建功立业的机会,为啥不帮后辈多铺铺路呢?如果家中有后辈,在白马氏成了士人,乃至大夫,家中在西山的地位也会自然上涨。虽然不可能高出拥有英雄阶圣女的宋家去,但高出其他两家是肯定的事儿。至于派遣出的儿郎多了,影响家中势力,这个完全不用担心。
因为禹不是强征,而是自愿征召。
换句话说,想派谁去,派多少人去,那是随自家安排的!
猪匠可不知道自己这边各家家主的想法,他眼里只有猪,底料铺的差不多之后,他单手一翻,那大开膛的黑白双色猪,就从架子上取下来,落入坑中。也没落到底部,而是正好架在铜架子的底部,卡在坑开始缩小的那个地方了。
“填柴!”猪匠一声令下。
四名挖坑的助手便纷纷动手把事先准备好的干柴铺入坑内。这些柴燃的比较慢,稀稀拉拉的,不过倒是把浓烟给盖住了。
然后,猪匠颇为严肃打开一小青铜罐来,揭开封口,冲着柴堆,当头浇了下去。
柴火丛中的细微火势也弱了下去,但转瞬之间,突然猛火窜起,整个土坑化作了猛烈燃烧的大火堆!浇灌下去的,竟然是极易燃烧的经过提炼,然后在倾倒之前,就放在火坑旁,早已被加热成液态的滚烫猪油!
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过程,就大多数人的经验来讲,这样烧的话,那头孟猪氏的猪,多半会被烧成灰了,或许能烧生下几根骨头?
“这样,会烧成灰吧?”
孟离倒是丝毫没有受到被禹拒绝的影响,在孟猪氏的女人看来,被男人拒绝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力比他强,抢过来就行。男人之间有句著名的笑话,说结婚的婚字,就是把女人打昏了,拖进山洞里。对孟猪氏的女人来说,这句笑话的内涵是,所谓的求偶,就是把男人打昏了,拖进山洞里。
至于打昏之后怎么做,孟猪氏中有的是药物解决这个问题。
孟离虽然是宋家的人,但自小除了被家族灌输在忠诚于伏羲氏的前提之下,还要忠诚于家族利益之外,就是被送入神殿修习,耳濡目染之下,整个思维方式,都是标准的孟猪氏式的。进入孟猪山的所有男子,都是孟猪氏的后宫后备役,能不能求取到,看各自本事而已。
她笑着答道:“这便是烈山氏所创烧猪之法,烈山氏为少典氏之子,少时居于熊耳山,有一次少典氏猪圈被雷火引燃,烧死几头猪。少典氏巫为了防止疫鬼蔓延,便叫人把死猪给埋了。烈山氏却认为被雷火烧死的猪并非疫鬼作祟,是可以食用的,便带了小伙伴漏夜把死猪挖出来,割肉品尝,没想到味道格外鲜美,与烧烤,水煮相比,又是另一种风味,于是这种炮制之法便被一代代的改进,流传下来。因为猪油也好,柴火也好,都堆放在生猪的上方,火焰燃烧的时候,真正高温的地方都在上方,并没有直接烧到猪肉,自然是不会被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