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见禹再次落坐，心这才放回原位。人老心贼，宋老猜己康对他不屑，多半是为了帅帐内的位次。山民家主，还是黎民百姓，人家是堂堂旅帅。
不过这种猜测不能明说。
既然孟离抬出伏羲，烈山两位圣主，公子禹又下令要吃。这炮豚自然还是要做。
不过这话么，还需要说的再透些。否则人家公子禹交还孟猪寨，抬脚就走，纯当做了回好事。
根本不在乎他们。
难怪找了个下人，就敢随便许诺。那是真有底气，真不在乎，真不挟恩图报。
就象随意从地上捡起一件失物，喊原主回来领走，吃顿饭，拍拍屁股抬腿就走。就如公子禹先前所说，不过为了保白马津商道通畅而己。
是了，“王畿巡狩”，难怪小小年纪，会闯下这么个名号。
“这位英雄，草民宋铨，先前多有失礼，还请担待一二，不知这炮豚烧制，有无兴趣一观？”
宋老拱手问坐自己对面的己康。
己康摆摆手，道：“罢了，康某也没夔兄弟说的那么金贵，既然公子有兴趣，你们就搬进来做着，也让康某见识下先圣的遗泽。”
见己康应允，宋老这才叫人开始炮制。
趁着族中猪匠准备的时候，宋铨对禹道：“禹公子，小民备这炮豚，其实也有些小心思。昔年华胥氏会盟执羊耳，今华夏会盟执牛耳，我孟猪山这小地方，会盟之事却是执猪耳，公子为民除害，光复孟猪寨，我西山四家，愿与公子为盟，请公子做执猪耳之人。”
哦？这又是何意？
禹目光审视。
赵老，白老，木老亦纷纷拱手为礼，表态道：“吾等共请公子为执猪耳者。”
“这是孟猪氏的意思？”禹的目光转向孟离。
孟猪氏在此地驻军一师，师氏又是英雄阶，势力不可谓不强大。为何三番五次要引自己这外人人坑？
孟离撇撇嘴，不说。
宋老答道：“事到如今，实不相瞒，公子有所不知，严格来说，如今世上虽有孟猪氏，但并无孟猪氏这一氏族。如果硬要说有，我孟猪山民，即是孟猪氏族！”
“此话怎讲？”
“众所周知，孟猪氏乃女娲氏所命，守护圣山，主持伏羲氏之祭，自九黎以来可以说尊贵非常。但孟猪氏世为女系传承，男性不得担任孟猪氏，而九黎自太昊起，便是父系传承。所以，孟猪氏实际只是孟猪山各支有孟猪氏血脉的山寨每家每户，向伏羲氏神殿捐圣女构成。”
“那又如何？王畿女娲氏，不是也靠类似血贡构成？难道能说王畿女娲氏族实际上不存在？”
“女娲氏与历代天子互相扶持，靠天子供养，是天子宗祭之一，自九黎以降，历代女娲氏名为成纪所出，实际或近，或远都有帝鸿氏血脉，自然不是孟猪氏能比，实际上，孟猪氏实权被孟猪山各寨瓜分久矣。”
呵，这可是个大消息。
这意味着孟猪山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可以瓜分出利益来。难怪帝尧并不太过忌讳孟猪氏，而是在孟猪氏与大彭氏之间搞平衡。
“这么说来，四老在孟猪氏也掌握了不少实权？”
“说来惭愧，我等西山之山民，乃华夏初年始迁入，在孟猪山虽己传承数代，但不过300多年，根基未稳，无法与老牌家族相提并论。当代圣女，更是仅我宋家孟离一人。朝中无人，动辄其咎，所以才坐拥一师，亦不敢破那圣猪十六太子。”
“哼，老头子胆小罢了！早知那畜牲害了十三妹，老娘早把它拎去神殿受罚，好过如今被禹公子杀了，看你如何交待！”孟离听到此，不愤的抢白。
难怪杀了小黑猪，身为孟猪氏的孟离并不与禹着急，提了尸就走。原来惯着这妖蛮吃人，是这老头的主意？
念及此处，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杀气。
宋铨忙道：“贵人莫要误会，我山民实惹不起这猪太子。十六太子年少无知，实不可惧，闹一阵，腻歪了，自行离去，也未可知。再不济，越明年，伏羲氏百年大祭近，猪神是必要招回其子的。到时奖惩自有猪神定夺。可若是惹其不快，回去后必与其诸位大哥说起，这猪神之子，如今可皆是圣山十八寨之祖，随便一个出手，我等小族那就是毁家灭族之祸。更别说，如今它还被公子打杀了。在这孟猪山方圆之内，别说猪太子，就是寻常野猪，也是打杀不得的，只能贡给蛇神伏羲氏。只有伏羲氏改种之圈养家猪，才能供人食用。”
禹不信道：“说来说去，这猪神不过是奉女娲氏之命，养殖未开灵智的子孙后代给女娲氏镇族灵兽食用，哪来那么神气？禹某倒不怕它。至于贵族，孟猪氏西山护军在此，且由这位英雄孟离统率，何等势力，可轻言灭族？”
“罪过罪过，猪神之后非猪也，乃是人也。女娲氏传下化人之法，诸妖一但进阶大妖，只要有向人之心，皆可化而为人。其人有后，其势大焉。猪神之后，乃是孟猪山中仅次于蛇神伏羲氏之后的第二大势力，论人数，那是第一大。他们的圣女，圣战士，数量极多，在孟猪氏中话语权极重。到时，孟猪氏要问我西山山民之罪，护军又有何用？”
禹听个明白，自然算清楚虽然孟猪氏实际与山民一体，但与西山山民结盟并不会有太大风险。
这与之前自己对孟猪氏的情况了解又有些对的上号了。
区别无非在于，先前不知孟猪氏的中央圣山，也己经山民化，家族化了。真正还守着孟猪氏古老的母系氏族传统的，只有神殿的人。这些神殿的人才能对外声称自己是孟猪氏，在掌握了最高权力与武力的同时，又被各自家族的利益所捆绑着。
这西山山民实际也是外来户，根本没多少实权。并且被中央圣山排挤的很厉害。
人家中央圣山的山民，都是猪子，蛇孙，个个来头不小。虽是人族，但与涂山氏一样，是流有异族之血的，被女娲氏征服的内附人族。
不过这在人族中倒无高低上下之分，九黎九族，情况都差不多，大哥不用笑二哥。
要说纯种，只有娲皇氏当年亲手用黄河之水土造的那些人族最为纯种。其它人族都是大妖照样画葫芦的变化自身身体结构进化而成。
不过也别说，人族确实是最适应此方天地的种族。
这也使得大妖们为了更好修炼，大多数都愿意化为人族。
名可名，非恒名。
人只是个概念而己。
禹听了宋铨的解释，故意皱眉道：“宋老这么一说，还是我的责任？”
可不是，就是你的锅。你要拍屁股人。就别怪我西山众转头就把你卖了。对中央圣山那帮人说。
有个叫公子禹的，把十六太子残忍杀害了！
对，就是他干的，干完拍拍屁股跑了。还说是天子下令，咱西山护军怕给孟猪山招祸，所以不敢追杀。
不过既使这样，死罪可免，因中央圣山会去找禹报仇，但活罪多半还是难逃，不是对错问题。
孟离独掌一师，孟猪氏中看不惯的人多了，就是西山众寨，也未必没有自己的心思。
宋老内心这样想，嘴上却否认的快。
“不敢，不敢，公子行天命，卫人道，何错之有，小老儿是想，公子如此高义，与公子结盟，自有享不尽的好处。所以听公子之家人柱壮士所言，便深以为然，欲与公子结好，尊公子为盟主。”
夔见禹有所心动，便问道：“我家公子做这个盟主，可有何好处？”
宋铨飞快答道：“我闻公子一路募军而来，欲独领一有穷氏部，以白马为号旗，可见公子欲建军立武，我西山之山民，可听从盟主之调遣，只要不背叛孟猪山，或违当今圣天子之命，征伐妖蛮，开拓大荒，皆无二话，可助公子之武勋。至于孟猪山谷这连接王畿与白马津的商道，让孟猪寨加入白马氏，公子只需派一将据守要道，我部从旁肋助，更是铁桶一般，后顾无忧。我族出身的孟猪氏圣女孟离，心悦公子，可以为媒。至于孟猪寨之收益，但凭盟主秉公分配。”
老狐狸，说的好听，满满都是坑。
禹暗骂一句，却没多大不满，事关族中利益，宋铨虽答的快，但事前肯定推敲过，甚至考虑过自己性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