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猪山的山民,逐孟猪山而居的,少说也有几千,不过孟猪寨这个地方,也就四五百人口,妖蛮占据了这里,数量也不会太高,有个千把人那是顶了天了。
但即使是千把人,所谓的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禹这边也就150多号人,根本不够损的。他还指望拿这些人做底子,组建自己去参加洛水之祭的军事班底呢!天子召集诸夏诸侯集会,从来是各路诸侯显示文德武功的最好机会,很多权力,利益的分配,就看各自所携带的武力。
天子当然有最终裁判权,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偏袒,否则就会被认为失德。
禹觉得,父亲这次让自己主持白马氏参与集会,最大的可能是,打算让自己出仕!毕竟14岁了,可以行成年礼了,如果能够表现好一些,说不定可以得个重要的官职,比如祝融氏这种,负责征讨不服的,这样就可以与父亲同殿为臣,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至于受封于白马,继承家业什么的,禹觉得那实在是不理想,那能有什么出息!如果那样的话,下一步老妈就该逼婚了!
可是怎样才能打好这仗呢?十里坡的事情,还可以说自己没有掌握指挥权,这次是自己主动进攻,可不能再败!禹心中虽然有一百条,一千条从鲧府保存的兵书中看到的战法,但思来想去,总觉得有所缺失。他捏了捏手心,决定先听听别人的意见。
“夔,你觉得怎么进攻,才能最大限度减少我方伤亡,击败这些妖蛮?”
夔想了想,觉得不能丢自家公子的面子,一番搜肠刮肚之后,认真道:”公子,我以为应该击鼓而进,鸣金而退,两个射营以旗帜为号,轮流交替,如此必可破此妖蛮。“
此时当然不可能有鼓,也不可能有锣,但是两个射营分角度射击的道理是对的,禹点点头,没有着急发号施令,而是转头又问己康。
己康道:“公子夔的战法是正兵之道,当年轩辕黄帝纵横天下,用的就是这个战法,这也是射营这个编制的由来原因。以前只有投矛与单弓,现在我们有了后羿之弓,这个战法的威力只会更强。只是我们这边才两个射营,对方一次追杀便有百人,怕是不足以射住阵脚。到时候就会陷入肉搏战,出现很大伤亡,所以以属下之见,还得准备一支奇兵,由我率领,在交战之时,从敌薄弱处插入敌阵,斩将夺旗。”
说着,己康用手势模拟了斜角插入的动作。
禹对这个答案大致满意,找己康这个军营序学出身的专业人士入伙果然是正确的。这可是一名帝尧手下有穷氏的货真价实的旅帅。不是出了逢蒙这档子事儿,他公子禹,就算家世显赫,也是万万不可能招募到的。
不过他特地又问了公孙冥。
公孙冥望了望周边的环境道:“我们去了5个斥候,对方冲出百来人,我们整队过去,对方万一冲出千把人,我们怎么布阵,都不可能挡得住。我会水神神术,靠近溪流交战的话,可以扰乱下敌阵。”
夔道:“这条路,我走了不止一次了,溪流的话,靠近孟猪寨那边有条称得上河的,不过流向是往东北,不是向着我们这边的。战场太靠近寨子,对我们不利。”
禹听了大家的意见,也理顺了思路,这才开始初次发号施令,果然诸将皆心悦诚服,认为自己的建议得到了禹的认可。
猪头人刚回到洞府,肚子就又饿了,于是唤来几名小妖,搬走残羹剩饭,又烧了锅汤水,往里面放了杂七杂八的切成块的肉食。眼巴巴的流着口水,等着肉烧开烧熟。
“二大王,二大王,不好了,又有五个兄弟被射死了!“
“什么?谁干的?”
“还是刚才那五个有穷氏!他们又回来了!“
猪头人一听,气的嗷嗷直叫,铁塔一样的身子站直起来,碰下几块洞石来。
“嗷~嗷~,气煞我也。快快去请大哥留下的萨满过来!曲曲五个有穷氏,也敢戏弄俺,俺老猪这回非得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
猪头人等了好久,手下小妖也没找到萨满。
莫名的,猪头人感觉有些不妙,不过猴族本来就性格跳脱,那萨满平日里也经常跑的无影踪,小妖找不到,倒也是常事。于是聚了两百来号擅长奔跑的妖兵,大开寨门,亲自率领了,一窝蜂似的往那五个可恶的有穷氏追杀过去。
“有穷氏的狗贼!有种别跑,跟你家猪爷爷较量较量!”提着一段原木当做兵器的猪头人冲在当先,边追边喊。小妖们也纷纷鼓噪,一时间乱纷纷一片,如同一波巨浪从营寨门涌出。
“妖蛮过来了,快跑!”伍长当即下令,五名有穷氏撒开脚丫子,转身就跑。这一追一跑,仿佛是早先场景的再次重现。眼看快要到前次妖蛮追击的极限,就听背后传来巨大风声,连地面都为止震动。却原来是猪头人甩开膀子,把十人粗,数吨重的原木当做标枪砸了过来。这东西力大势沉,横扫一片,有穷氏的人虽然跑的快,却也是避无可避,眼见着就要被砸成肉饼。
却见一骑白马从天边袭来,风驰电掣间,便来到五人面前,马上一小将,正是公子禹。只见他轻巧的借马力挺槊一刺,便挑歪了原木的来势,续而哈哈大笑,道:”公子禹在此!食人妖蛮,你们的死期到矣!“
猪头人一惊,刚刹住脚步,就见山谷两边立起无数有穷氏来,箭雨纷纷落下,顿时身边惨叫声响起一片。妖蛮的队伍顿时乱了起来。皮薄的畜生纷纷中箭倒地。偶有几个皮躁肉厚的,眼看着也是支撑不了多时。顿时也不等猪头人招呼,纷纷掉转头,丢盔弃甲往寨子方向跑。
“追!”己康看准时机下令追杀。
猪头人这才知道是中计了,他身材高大,中箭的也多,虽然伤不了内腑,却也有点疼。疼痛之下,凶性顿时被激发出来,一对眼珠子变得通红。山里的猎人都知道,一猪二熊三老虎,尤其是受伤的野猪,杀伤力极大。
当下也不顾被自己丢飞的武器,空着手往地上一扒,化作一头小山大的黑毛野猪,轰隆隆的向着禹冲过来!
“公子小心!”夔这才拍马赶到,抡圆了锤子砸向黑毛野猪的背脊,黑毛野猪硬是挨了一锤,竟然浑然不顾,径直往禹的方向冲。
禹挥了挥槊,大叫道:“夔,去杀小妖,这猪我来对付!”刚说着,黑毛野猪已经冲到禹的马前,禹用借冲击之势用力一挑,双手一抗,那小山大的巨猪竟然被挑飞起来。那股巨力传递到飞菟脚下,四蹄一踏地面,扬起一阵飞沙,就连飞菟也畅快的扬起前蹄,“咴律律”直叫。
那猪重重的甩在地上,却毫发无伤,反而原本插在它皮上的箭被折断了几根,普通的有穷氏战士使用的石箭簇是一个原因,但猪皮厚到这个程度,绝对不正常,必然是这头猪妖的天赋神通了。夔见禹对付那猪游刃有余,当下也不多言,拍马往小妖杀去。一时间,己康,公子夔,公孙冥齐齐杀入妖蛮群中,妖蛮虽想跑,但双腿哪有马快,一个个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左突右撞。
那一边,禹却是找到了规律,原来那猪没被挑飞一次,身形便会缩小几分,不仔细看看不清晰,杀的多了,小的便明显起来。原本小山大小的黑毛野猪,逐渐变成了象一般大小,牛一般大小,力道也越来越弱。就在禹再次把黑毛野猪挑飞在地之后,那猪突然不再红眼,挣扎着,站起来就要跑!
跑当然是个好想法,但关键得跑的过飞菟!
“哪里跑!受死!”
“住手!”
就在禹要一槊结果了这食人野猪妖之时,一声清脆的爆喝从周边山上传来。“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这声清脆的爆喝带动山谷两边,发出连续的回应,震人心魄。
不好!这分明是英雄阶才有的威势!听声音,还是一名女性的英雄阶,孟猪氏?禹心头一震,手中长槊一偏,重重捅在了地上,飞石乱溅。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这种时候出声,绝对不算友好。
传说中,自九黎传下来的孟猪氏依然奉行母系氏族,族中以女子为尊,不过孟猪氏把孟猪山大多数地方划为禁区,擅入者不得出,本身又因为祭祀伏羲氏的特权,从来不参加天子会盟,相反是九黎时代,九黎天子经常去孟猪山祭祀伏羲氏。所以寻常很少有人见过孟猪氏的队伍。
这回禹不但见了,而且见了一大批,随着这声清脆爆喝,出现在山谷两边的山头之上的孟猪氏起码有2千多人,按照帝尧2500人为一师,设置一个师帅的编制,这都已经是一个师了,自羲和氏之乱之后,一次性出动一个师的兵力,那可真是大阵仗,就是陶唐之国,平时驻守的也才10师的正军编制。而这2千多名孟猪氏战士个个精锐,装备齐全,显然并非普通氏族百姓拼凑而成。
这些孟猪氏战士以女性居多,一个个都身披野猪皮,头顶野猪帽,腰挂弯刀,手持枣木弓,居高临下,弯弓搭箭,对着谷中诸人。
领头一名女子,芳龄二十几许,身子前凸后撅,浑身竟然散发着英雄阶的气势。英雄阶可以老而不衰,但20几岁的外表,不管她现在具体年龄是多少,这都意味着眼前这名女子,在20几岁的时候就达到了英雄阶的高度,这可真是非同小可!
“孟猪氏在此!谁敢伤害神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