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猪山的西北面,有一条天然形成的山谷走廊,是王畿通往白马的要道。这里靠近王畿郊野,在野之民少了,但由于是青阳与王畿的重要商道,商贾之民确是多了。
人多便成集。
所以在山谷走廊的正中,有一个叫孟猪寨的地方,一向来是商贾的中转,休息之处。
这地方的形成过程非常简单,最开始是因为孟猪氏祭祀伏羲,历史久远,其巫可以调度强大的伏羲之力,是块硬骨头,战争双方都不愿意轻易去招惹他们,于是逃避战乱的山民,在靠近孟猪氏势力范围的边缘,建立了依托于渔猎经济的小村寨。孟猪氏对这些山民,既不治理,也不驱逐,只是划定了一条红线,只允许在山林边缘活动。其余的,可以说是秋毫无犯,除了山民中如果出了强壮的男性勇士,就有可能被孟猪氏掠走。
不过孟猪氏对于勇士的标准很高,这点并不是普通山民需要担心的事情。
战争结束之后,商贾又繁盛起来,经过山谷走廊,见到山民淳朴,便会停歇下来,换点山货,进行补给,歇歇脚力。久而久之,孟猪寨就成了规模。
大约半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妖蛮,大大咧咧的占了孟猪寨,由于领头的妖蛮二大王是头猪妖。猪乃是孟猪氏的圣物,山民们也没敢多加抵抗。这些妖蛮便开始以孟猪寨为关卡,收起了过路税。妖蛮抢劫,在大荒的话,那是常见的事情,但收税,这个就相当神奇了。
更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不久,部署在山谷王畿那端出口的有穷氏,非但没有过来剿贼,反而撤走了,500多人的队伍撤的干干净净。
这一撤,占领孟猪寨的妖蛮们可真就撒了欢了,当下把寨子的男女老少都抓了起来当两脚羊,几个月下来,原本人气鼎盛的孟猪寨,可就没几个正常人了。原本寨子里的人,不是被吃了,就是主动投了妖蛮,脱了诸夏的衣服,披挂起妖蛮的奇装异服,跟着吃起了人肉,祭拜起了妖怪,这样的人不多,五六百山民里面也有那么二三十个。
所以仔细追究起来,人跟妖之间,除了以华夏礼仪为代表的做人底线之外,还真没什么差别。其实在妖蛮看来,人是猴儿精,虎妖是老虎精,狐妖是狐狸精,大家都是精怪,谁又能看不起谁?
当然看得起看不起,是另外一回事情,精怪与精怪之间,还是有高低上下的区别的,精怪之间最为讲究血统,实力,你让一只老虎精,跟一只猴儿精讲平等,不是不可以,但首先你就得有打虎的实力,如果没有么,那就对不起了,心情好的时候差遣来,差遣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一顿点心。
溜儿滑就是个典型的,由原本孟猪寨的山民投奔过来的猴儿精。为了讨妖蛮们的欢心,他不但杀了人,吃了人肉,纳了投名状,甚至还舍弃了原本诸夏的称呼,专门取了个妖蛮的名字。
“大王叫我倒粪桶啊,我把粪桶倒河里啊!这河里的水啊,哗啦啦的响,冲了它就干净了哇!”溜儿滑推着一车空粪桶,左一脚那是右一脚,歪歪斜斜,整个身子那是东倒西歪,边走边唱。突然,营寨角落传来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在商讨什么机密。
“大哥,刚才射杀两个兄弟的箭头,我检查了,确实是有穷氏干的,这5个人,怕是斥候,后面可能还有大部队!莫非逢蒙反悔了?想要黑吃黑?”
“哼,黑吃黑,逢蒙现在自顾不暇!早上商丘那边有消息过来,说公子禹大闹了商丘东郭,拐带了一个亚旅过来!少说也有毛5百人的有穷氏!这生意暂时是做不了了!我们得撤!”
“公子禹?不是说公子禹身边只有几个家奴吗?怎么拐带的那么大的兵力?莫非是传话的人搞错了?大哥,怎么办?上面的大人不是还要求咱们候在这儿,万一如果遇到公子禹,就顺便把他给。”说话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问道,“现在他如果真有那么多人,我们走人是简单,大人会不会怪罪?”
“这事儿你不用管,我自会安排,你去告诉兄弟们赶紧走人!通知完了,你也马上走,不用回来找我了。”
“是!”
溜儿滑越听越入神,不知不觉把脑袋探了出去!之间对话的两人,具都披着野猪皮,一副妖蛮打扮。一人身材高挑,精瘦,手持巫杖,看起来像是妖蛮的巫师,另一人身材平常,腰间挎着骨刀。那腰间挎着骨刀之人刚背转身,之间一道黑烟从巫杖上冒出,转入其腰间的骨刀之中。溜儿滑光看着,就心底就冒出森森寒意。顿时缩回脑袋去,吓得屁滚尿流,背转身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一道黑光从巫师手指上射出,穿透木栅栏,从溜儿滑紧靠着木栅栏的后脑射入,眉心射出,一道猩红的鲜血,夹着白色的脑浆从小孔中喷射而出。溜儿滑不甘的瞪大眼睛,浑身一哆嗦,便轻易的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