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鋆使者叫到半截,那个“命”字还没出口,就被陈文泽捂住嘴巴。
大鋆使者也是会武功之人,若放在平时就算有三五个陈文泽也近不了他的身。无奈此时小腿受伤,使者只得强忍疼痛,手肘向后猛击。
陈文泽胸口遭受重击,却狂吸一口气,朝使者喉部一击,使其无法发声。他也是发了狠,乱拳挥舞,拼命的往使者身上打去。
陈文泽自小在庙中做杂役,岂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书生可比。使者身上也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招狠的。
如果只有陈文泽一人,使者硬扛下去,谁胜谁负还是两说。不过就在此时上官丑丑也冲了上来。
这小子尽使无赖招式。抽冷子上前跺一脚,趁人不备在使者身后捣一拳,又或是瞅准时机一腿绊去,弄得使者防不胜防。而他见打击效果太差,竟然将大鋆使者的痛脚死死压住。重拳一夯,朝着使者的痛脚一顿猛砸。甚至连上官丑丑的小黑猫也仗势欺人,从几人腿脚下窜出,朝着使者脸上猛的抓挠一把。使者受痛之下,更是拼命的反抗起来。
上官丑丑二人可不会放掉他。陈文泽本是为复仇而来,更是使出吃奶的劲了。
而在一旁,三个护卫平时就在一起训练,此时找准默契,相互配合起来威力大增。在三人联防攻势之下,王济涂顿时感到有些吃力不住。劲道使得十足十,也只是险险挡住三名护卫的夹攻。
王济涂来来回回都是靠着蛮力攻击,他的武艺只在小时候受过父亲的教导,后来都是靠着自己摸索。但王济涂本身就是有天赋之人,此刻趁着一个空隙,故意暴露一个破绽,果然将护卫们引至一方。王济涂却忽的脚步腾挪,开始左闪右避,敦厚结实的躯体在一瞬间竟在快速转换着身形,使得三名护卫不知他要攻击何方。
三人畏惧王济涂的力量,不敢硬击,稍稍向后一退。一名护卫突然发现大鋆使者遭遇危险,分神之下终于被王济涂寻到机会。
王济涂脚下一定,以点带面,倏然屈膝弹出,利索的踢倒一名护卫,同时全身凌空,有如巨锤般猛地向下砸去,顿时将那名护卫压晕过去。
野和尚凶狠、使者凶险,剩下的二名护卫身陷两难境地,却不等他们做出选择,王济涂又一次狞笑的站了起来。
两名护卫猛然想起,当初那名被他们联手打晕的蜀国裨将也有过这副表情。蜀国人都是狠人么?
没时间细想,王济涂已经再次抢上前来,攻势再起。几番回合后,王济涂横拖纵拉,分开两人,同时并指如刀,将一名护卫猛然砍翻在地,再狠狠地给那人脑门一拳。
直到此时最后那名护卫才想起来呼救,朝后急退之间,大喊大叫道:“有刺客!”
王济涂一急,迅疾抓住了那人,一时间腕、肘、肩连击,护卫慌忙招架。王济涂双目怒张,低声咆哮,身形一晃,立时欺身而上,身悬半空之时一脚回旋踢,正巧踢中对方咽喉。这一踢又稳又准又狠,登时将护卫踢晕过去。
可惜那护卫是天生的大嗓门,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已经惊动了豪华画舫上的人。只见画舫上呼喝连连,人头攒动。
王济涂心中焦急,转头一看,大鋆使者也被陈文泽他们死死的按住。王济涂立时上前卸了使者的一条胳膊,急忙问道:“陈兄是你来,还是我来?”
陈文泽抽出大鋆使者佩剑,望着使者惊恐的眼神,一阵犹豫。这可是人啊,又不是鸡鸭。
不想使者惨然一笑,捂住受伤的喉咙,低沉嘶哑道:“我大鋆人怎能死在弱蜀人手中。”使者猛的挣扎挺立,直直撞向剑尖,登时就死了。
“大鋆人也挺能拼的。”王济涂看着目瞪口呆的陈文泽道:“你也算为屈金报仇了,别再发呆,咱们先走要紧。”
上官丑丑将使者怀中的“与君醉”玉簪搜出来,高兴道:“总算物归原主了。”
豪华画舫上火光猛的一亮。只见一队卫兵手执火把正在准备下船。
王济涂拉住还在发愣的陈文泽,一扯重拾异宝的上官丑丑就跑,小黑猫机灵的尾随其后。
可是三人跑到河边,发现船娘早就不见了。原来就在刚才豪华画舫上的卫兵行动时,船娘也看出今晚形势不对,心虚之下也不贪恋金银,当机立断的离开了。
上官丑丑傻眼了,摸摸怀中,只有一张飞天符篆,救不了三人。自己还没长胡子,又不能独自逃脱。不由心里暗骂一声,掏出“与君醉”玉簪,对着另两人道:“赌一次!”
上官丑丑抓起小猫就往岛中心跑去,王济涂和陈文泽对视一眼,也下定决心紧紧的跟着上官丑丑。
后面有追兵,前方的玉醉楼又情形莫测,上官丑丑离开赌桌后,钱倒是没赌了,却一直是在赌命。
上官丑丑他们跑得极快,可还是听见身后有一大批人鼓噪之声,有声音高叫着:“使者遇刺,使者遇刺。”心里不禁暗暗心焦。但很快的就透过茂密的树林,看见了露出的屋檐一角,前面便是玉醉楼了吧。
见此情形三人猛吸口气又提了提速,飞快的越过障碍。只见一栋小巧精致的朱红楼阁跃入眼帘。虽看不见全貌,可从楼下也可看出楼阁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但只有一盏孤灯在楼前随风摇曳,冷冷清清的,好不寂寞。
“喵呜!”上官丑丑身上的小黑猫突然尖叫一声,全身打颤,在瑟瑟发抖中猛地从其怀中窜出,往林里钻去了。
上官丑丑正要追,突然一道金铁交加的声音从暗处响起,前方有一队金盔金甲的侍卫从黑暗中走出,拦在路边,堵住三人前行的道路。
金甲侍卫中有一身着佩剑之人,似是侍卫们的头领,佩剑侍卫越众而出道:“玉醉楼乃皇家禁地,非主人相邀,闲人不可进入。再上前一步,杀无赦。”
上官丑丑把“与君醉”拿了出来,问道:“凭这枚玉簪是否可以上去?”
金甲侍卫凝目细看,只见玉簪绿光泛波,晶莹剔透,上有珍珠,星光下有“酉卒”二字浮现其上。金甲侍卫将手一立,手上有一串手链,手链靠近“与君醉”玉簪时,竟也泛起了一缕绿光,光芒与与君醉相互纠缠,手链突然一颤,在转眼间断成数截掉落于地。
上官丑丑悚然一惊,暗道,这支“与君醉”不会是个假的吧。
好在金甲侍卫检视完毕,立即一揖到底,恭敬的说道:“主人说过,持‘与君醉’者,不用通告便可进去。”
上官丑丑暗呼一口气,大摇大摆向前走去,王济涂和陈文泽赶紧跟上,可是金甲侍卫却将二人拦住,不许他俩进去。
“你二人也有与君醉吗?”金甲侍卫问道。
后面追兵越靠越近,已经能看见远处的一缕火光。不少追兵仍在大喊:“追刺客——”
王济涂急道:“我和他一起的。”说着就要硬闯进去。
可是金甲侍卫不避不让,左掌随手一推,从小修行刚强武艺的王济涂竟然不能抵挡,身形往后急退中暗自提劲,却只觉一阵气血翻涌。
能够平地力挡奔马,能够力战大鋆护卫,身负家传武艺的王济涂竟然不能抵挡一个金甲侍卫的轻轻一推。
王济涂试着一动,却觉得全身就像要散架似的,陈文泽赶紧扶起他。
金甲侍卫见王济涂并没有倒下,也略觉诧异,却没有再上前攻打他,只是说道:“武艺不错,可你若再逞强,就没这般好运了。”
王济涂讶异的望着金甲侍卫,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如果其他人联手之下,又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金甲侍卫眼中如古井不波,平静的看着王济涂二人道:“再有下次,立毙掌下。”
上官丑丑回头一看也是一惊,眼睛一转,对着金甲侍卫道:“你家主人说过手持‘与君醉’就可无需通禀,直接上楼去。”
金甲侍卫点点头毕恭毕敬道:“正是。”
上官丑丑又回到两人身边,耳语一番。
一番挤眉弄眼后,其余二人连连点头。片刻后只见三人,一个拿着玉簪头,一个拿着玉簪尾巴,一个拿着玉簪杆,三人同时向楼上走去,令守护玉醉楼的金甲侍卫们目瞪口呆,又无可奈何。
三人来到楼里时,听见外面追兵和金甲侍卫吵闹起来,金甲侍卫仍如之前一般说道:“玉醉楼乃皇家禁地,非主人相邀,闲人不可进入。再上前一步,杀无赦。”
追兵中有性情急躁的,登时怒骂道:“去你的皇家禁地,蜀国的禁地能挡我大鋆人么?我家使者遇刺,我怀疑刺客进了楼里。你不让我进去查看,就不怕引起两国争端吗?”
金甲侍卫神情漠然,不发一语,仍是不避不让,伫立在路中。
那人见金甲侍卫无动于衷,怒吼道:“弟兄们,并肩子上啊,为我大鋆国使者报仇。”
金甲侍卫仍是面无表情,但目光紧盯来人。食指微曲,迅疾的向那人眉心一点,那人顿时脸色煞白,瞳仁灌血,倒地立毙。
其他硬往里闯的追兵,都被金甲侍卫们同样施为,顷刻间玉醉楼前就倒下一片来犯者。
后面来人自是不敢向前,全都伫立一旁等待着船上的音讯。。
上官丑丑看到这一幕,对着王济涂道:“看来你的武功真不错,金甲侍卫对付那些人,一根手指就解决了,对付你还用了一掌。”
王济涂早缓过了气,听见上官丑丑这句话苦笑一声道:“也亏得他们看见你拿着‘与君醉’手下留情了,否则我不死也得重伤。”
上官丑丑听到这话暗暗咂舌。陈文泽却道:“这群金甲侍卫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功夫?我怎么总觉得他们有些古怪?”
陈文泽这却是问道于盲了,上官丑丑和王济涂都不知道,只得再往里去看看。
在豪华画舫上,柯克听到属下上报事宜,气得将怀中香肩半露的欲醉儿狠狠的一摔。美娇娘虽然疼得泫然欲泣,却还是得强颜欢笑。所幸柯克急着要去为使者遇刺的事件善后,理也不理女子,穿起外袍带着属下就往玉醉楼前赶去。
上官丑丑三人动作古怪的拿着“与君醉”玉簪走进玉醉楼里,却忽的觉得不太舒服,这处地方一点也不像其他玉醉楼的屋子。
别的屋子一进去,香炭在香炉中加热后,烘得屋子暖暖的。客人一进屋,一群莺莺燕燕便会蜂拥而上,将客人围得是身也暖心也暖。
可这处地方只是让人觉得冷,阴冷阴冷的,像是荒山野岭,古墓老冢一般。
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横梁上打着一顶灯笼,发出仅有的一点亮光,却越发让玉醉楼显得惨淡非常了。
好在三人走在一起,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也没觉得害怕。
大堂的设计奇怪,竟然在堂屋中还套着一间屋子。屋子的灯光似乎要明亮一些。三人对视一眼,确信暂无危险,各自放开与君醉玉簪,小心谨慎地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