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升起不高,恼人的光热还没发挥威力。昨日的炎热散去,风吹在脸上肌肤不会有灼热感,而是带着一丝清凉,正是夏日一天里最好的时段。
此时在苏家大院中,一座半人高,长宽皆丈许的擂台已经基本搭设完毕。擂台之上站立着一位身着布衣、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躯微张,手缓缓探出,脚下踏着玄妙的步伐,似动非动,却有着很强的威慑感。
突然一直静若处子的男子突然猛虎扑食般的发起攻势,极为简单的一拳一式因其速度和所含的力量显得难以抵抗,带起阵阵拳风,如风雷般凌厉。
可还未来得及舞完一整套拳法,男子拳势突然停顿,捂住胸口,不住的大声咳了起来。
“信哥!不是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随便动武了吗?”温婉端庄的柳素顾不上什么仪态,连忙端了碗茶水。轻拍苏信的背,言语中带着责备和担忧。
“一下子想起往事没忍住。”苏信平复下来后,歉意的说道。
“是啊!站上另一座为比武招亲而设的擂台,总感觉又回到了过去,我还是那个深闺待嫁的少女,看着你在擂台上击败一个又一个的对手,走到我的身边,掀起红色盖头。”
“一切还仿佛在昨天,看见盖头下你不好意思的低头,才知道站上那个擂台想出风头是我一生最明智的决定。”苏信牵住柳素的手,轻轻握住。
“可没想到对于我极幸运的比武招亲竟成了我们骨肉的不幸之举,而我已经没有能力赢下,甚至不能站上这擂台了!”苏信恨恨的侧过头。
“晴儿之所以提出比武招亲的要求,不只是缓兵之计,她是不想让你跟那群亡命之徒动手啊!”
“我何尝不知道那个傻孩子的良苦用心?可她除了我们还有谁可依靠?”
“难道不能靠着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好汉消耗虎狼帮,然后我们号召村里的人一起赶跑这群匪类?”柳素建议道。
“凭着晴儿和一些金银珠宝,就能让人家豁出去拼命?何况,村里人谁不是有家之人,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他们。”苏信摇摇头。
“除非...除非有个能以一敌众的高手。”苏信说完,便苦笑一声,自己都觉得是痴心妄想了。
夫妻俩正默然无语,突然大门外传来阵阵鼎沸人声。
“难道是王彪?”两人正惊疑,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各位英雄,这里就是苏宅宿心武馆了!”
“涛儿?”苏信柳素迎出大门,正见着胡涛指指点点领着一群人走进院子。更惊喜的是,陈实也跟在后面回来了。
“师父师娘,涛儿幸不辱命,排除万难,寻着五位英雄前来助阵!”胡涛得意的对苏信俩一一引见五人,五人乃异姓结拜兄弟,尽皆佩戴刀剑,身着劲装。其中一人脸上带有刀疤,有些凶煞,隐隐为五人之首。很是冷淡,对苏信的行礼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相比另一边陈实那边就比较落魄了,仅仅只有三人,而且都是灰头土脸的有些狼狈。一人头发半百,看起来年纪比苏信还大。一人提着个酒葫芦,醉的仿佛站不稳。唯独一提剑青年还算过得去。
“实儿,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吗?”苏信问道。
“是...”陈实正回答,身后的老翁便迫不及待的抢过话来,“苏兄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路上遇到了那个虎...什么帮...”
“虎狼帮。”陈实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帮的帮众,一大批人在路上设了路障,见到我们就追着打。我们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来到这的,一切都是为了参加了你那个比...比武招亲啊!”老翁油嘴滑舌,一副居功至伟的模样对着苏信大倒苦水。
“还不是你们没本事,我们五位好汉可是直接把虎狼帮的打跑,大摇大摆回来的。”胡涛面露鄙夷。
“苏馆主可得好好分别哪些是有实力真心助阵的人,而哪些是酒囊饭袋纯粹来凑热闹的。”五兄弟中身材最瘦小的人冷笑道。
“你说谁酒囊饭袋?”三人中提剑青年闻言当即怒喝拔剑,而老翁只是宛若未闻,笑笑没说话。另外一人从头到尾就是攥着个酒葫芦,仿佛路人。
“各位别动气,来者皆是客,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都怪苏某款待不周,还请移步客厅休息,喝点茶水。”苏信不动声色的化解两边的冲突,领着一行人进了客厅。
一切都被站在药房窗前的苏晴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叫好,来比武招亲的人越多,王彪就越不能肆意妄为。没想到平时毫无用处的胡涛竟能派上用场,一时之间苏晴对胡涛的印象大有改观。
“怎么了?”黄希在苏晴身后问道。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苏晴心情大好。
“恩...好多了。”黄希眨巴着惺忪的睡眼,身上不再如前几日那般痛如刀割,取而代之的是酸痛,就像一种痒唯有用活动全身去缓解。黄希缓缓起身,张开双臂拉伸,除了腰部仍有伤口隐隐作痛,更多的是巨大的满足和酸爽,好似全身上下传来阵阵欢呼。
“我想下床走走。”
“真的?”苏晴又惊又喜,尽管她深信黄希不凡,可仍然难以置信四五天前还重伤濒死之人真的能恢复如此之快。
“我试试。”黄希也不敢断言。
黄希慢慢移至床边,双脚落地,双手撑着床,竟然真的缓缓站立起来。一旁的苏晴静静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了黄希。
接着黄希轻轻的往前迈出一小步,腰部剧痛传来,“嘶...”,黄希倒吸一口气,差点没站稳。他举起手掌阻止了想来搀扶的苏晴,紧咬牙根,按住腰部,缓慢但是坚实的迈出了第二步。一步两步,尽管蹒跚,黄希果真可以走路了。
“我可以走路了!”黄希开心的像初次走路的幼儿,安静的笑着。
“太好了,我可以带你去找吴老道爷爷了!”苏晴欢呼雀跃,不安分的她已经很久没走出过苏宅了。
于是两人一番准备后,在柳素惊喜、苏信呆滞的表情中走出了苏宅。
“师妹!师妹!”胡涛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师...兄...”,苏晴愣了一下,有些别扭的称呼胡涛,毕竟胡涛也是为自己奔波辛劳的人。
“呵呵...”,好久没受到苏晴这样和气的对待了,胡涛心里暗自得意,“听师傅说你俩要去村里?”
“是啊,我们找吴老道爷爷有些事情想问问。”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以防虎狼帮的发难,现在村里也不太平。”胡涛提议。
“呃...”,苏晴心里并不愿意,可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胡涛毕竟出于善意,“那麻烦师兄了。”
可走着走着苏晴就后悔先前的决定了,一路上胡涛跟个苍蝇似的围着苏晴,不停的吹嘘着自己外出遇到的艰难险阻。可胡涛说的越多,苏晴只觉得越烦越假,心里的感激渐渐的被回复的厌恶冲淡。
苏晴从一开始的敷衍应允到耐心磨光后顾左右而装没听到,对着过往的村民打招呼和为黄希介绍,胡涛看出苏晴兴致缺缺,终于识趣的闭嘴跟在苏晴身后,看着她和黄希聊得甚欢。
就快到祖庙时,胡涛突然有事先走了,只剩下苏晴黄希两人更加轻松,相伴而行,谈笑嬉闹。过路的村民都觉得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不管多慢的脚步,只要有终点,总会有结束的时候。不多会,两人就来到月岭村祖庙前,那是一座高大朴实的青瓦斗拱建筑。前面是一大片的空地,长着几棵老榕树。村里的人经常会来这纳凉侃大山,也有些人在这里摆几个摊位,好不热闹。
此时空地上聚集了十几个人,有老有少,正围在一起说话,几个青年情绪有些激动。
“这虎狼帮的太过分了,横行霸道不说,还三天两头要收什么保护费,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欺人太甚,小看我月岭村无人?”
“看!苏晴来了!”有眼尖的人说道,引得人群一阵骚动,围向苏晴。
“小晴子,好久没见,怪想你的。”
“小晴子,最近王彪没来骚扰你家吧?”
“你别担心,比武招亲我们都会去助阵,绝对不让王彪乱来!”
淳朴实在的村民都是看着苏晴长大,早把古灵精怪惹人爱的苏晴当做自家的女儿看待。你一言他一语的,叽叽喳喳把苏晴的整个心都吵暖了。
几个年青小伙子拨开人群,争先恐后的冲到苏晴面前。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相貌堂堂,健硕的肌肉下隐隐有豹子般的爆发力。
“晴儿,上次那杂碎王彪去你家闹事,我外出打猎了,没能赶去,不然我定拼命叫他好看!”为首青年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晴,咬牙懊恼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太不仗义了!”苏晴鼓起双腮,气的一拳锤在青年胸口。青年名叫陆虎,是月岭村村长的孙子,苏晴青梅竹马的玩伴。
陆虎不气反喜,宠溺的揉揉苏晴的头,“比武招亲我一定要去,打败所有人夺魁!”陆虎握紧拳头,信誓旦旦的举止胸前,“然后娶你!”身后的人也跟着起哄喊起来。
“哼!你想的美,我才不会嫁给你呢!”苏晴喵了黄希一眼,没好气的回呛。
“这位是?”陆虎这才注意到苏晴身边面貌清秀的黄希。
“是我们家的客人。”苏晴想了一下说道。
“苏晴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陆虎看着黄希的眼神咄咄逼人,黄希只是波澜不惊的笑了笑。
“恩......”陆虎饶有兴趣的点点头,“你们俩要干嘛?”
“有事问吴老道爷爷。”苏晴回答。
“长这么大了还想被骗呢?”陆虎大笑,“黄兄你知道吗?这傻瓜小时候被吴大爷骗说有仙根,要收她为徒......”
陆虎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苏晴用力捂住,“不准说!不准说!”
“好好好,我不说。”陆虎被堵得呼吸困难,大口呼着气,“还会害羞了。”
“黄希,走吧!别理他!”苏晴一把拉着一旁傻笑的黄希就往其中一个摊位走去。
陆虎看着苏晴和黄希的亲昵举动,心里有些不悦,正想跟上去,却听到有人大喊“虎狼帮来人在村口闹事呢!”
“来的正好!走,我们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陆虎心中有火,招呼着人群气势汹汹向村口冲去。